黑暗,血色,背叛,算计……
吕欢玡全身都在颤抖,每一根汗毛都在颤抖,她太恨了!太恨了!
恨这个世间的不公,姐姐们对她的不公,母亲对她的不公,世人对她的不公!
到头来,被丢掉的人一直都是她,哪怕母亲知道姐姐们吃了人肉饮了人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来都没想过让真正的怪物去死,哪怕父亲那天举着刀逼着母亲做选择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过要抛弃姐姐们。
而她却被嫉妒害的遍体鳞伤。
“终究是被骗了还不自知。”
吕欢玡起死回生,睁开眼后见到了医官,这个貌美的年轻人带着银针救了她。
“小妹妹,我既然看了你的身子,就应该对你负责,等你跟姐姐分离后,我就去求母亲娶你。”
所以,他当真是爱她么?
不是,当然不是!
医官到头来怜爱的都是残肢破体罢了!
他分明知道二姐对他的爱慕,可却视而不见,在背地里做一些惹恼二姐的事情。
吕欢玡曾经信以为真的誓言,也只不过是促使二姐和大姐联手给她带上禁制的契机。
医官要的是一个完整的,真正属于他的,不完整的哑巴!
她没办法继续想下去,甚至有些事情细思极恐,一旦与医官牵扯上,必是一个又一个暴击。
也许连母亲把秘器拱手相送都是听信了医官临行前的花言巧语。
他的变态,他的所作所为,他的小人之心只是为了迎接现在这个时刻——
让她体验到世间上的恶,再给她仅有的好,蜜糖与砒*霜混合在一起往往才令人察觉不出端倪。
“他骗她”
“他一直在骗她。”
从未有过信任。
第77章 1+74=75
御林亡城,有数荒冢,草根木皮皆尽,乃以人为粮。
妇女幼孩,反接鬻于市,谓之菜人。
有人说,这座城是鬼城,被莫踏族操控着,他们的乐趣便是吃食除族人外一切皆有可能的生物。
吕欢玡躺在冰凉的寒床上,意识还没有恢复,整个地牢上上下下堆积着无数的尸块,都是屠城时被抓来当玩物和菜人的御林难民。
医官伸手,一脸痴迷地抚上她丑陋的嘴角,双手颤抖着,仿佛是见了神女,表情虔诚地双膝跪地。
他视线触及睡颜下仍微微蹙起地眉头,拿起鱼线的手指越来越兴奋——
这次,不要用麻沸散了。
他想要看清阿玡每一个表情,不想要错过那么美好那么可爱的事物啊!
被刺中了睡穴的吕欢玡陷入梦境里,可她有感觉也有知觉,那根细小的针尖刺穿她的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滑进喉咙。
苦涩的血腥与内心的绝望,无人能体会。
明明想要挣扎着醒过来,完全无能为力。
医官笑得慈眉善目就仿佛此时此刻正做着丧尽天良的残忍法子不似他,手腕上那串念珠时不时地蹭到吕欢玡的皮肤上。
一颗颗圆小的东西,泛发着陈旧的黄,带着冰凉彻骨的温度。
他一边穿针引线,在流满鲜血的嘴唇表面行走,一边嘶喃着:
“阿玡,你可知你现在有多美丽?”
“我的阿玡,你将只属于我,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医官最拿手的便是缝合,他极其利落地快速将黏合住的嘴唇缝住,左右穿线的手法摆明了不想再让她有发出一丁点声音的能力。
他用相连的针脚密密麻麻的一排接着一排手缝,这是最牢固最结实的回针缝,最后将整个针直接插入两个嘴角相连的位置,从侧边收起。
医官极为爱惜和喜欢的眨着双眼,豆大的泪珠从眼里流下来,他兴奋的凑在吕欢玡的耳边:“你身上的每一处骨骼,部位,内脏,我通通要亲力亲为,重新塑造出这个世间最完美的躯体。”
寒床上的吕欢玡滚动着眼珠,她听得见,一字不落地听着已经疯魔的医官说着骇人的话语,精神上的折磨已经远超于肢体的痛!
医官将手腕上的念珠褪下,戴到吕欢玡的手腕上,病态地低头亲吻着卷翘的眼眸。他止不住的亢奋,一遍遍重复着:“终于契合了,多么美丽的圣物啊!可惜,圣物不属于神明,她要在我身下低吟浅唱……”
医官甚至不满意,丧心病狂地摇着吕欢玡沉睡的身体,道:“阿玡,你知不知道,这串骨珠的来历?”
吕欢玡紧闭着双眼,表情狰狞。
“我是为了你好,为了你能跟母亲团聚。”
“骨珠,骨珠,当然是用典夫人胸前壁左侧第五肋间的那条肋骨做的了~”
“瞧瞧,你睁眼瞧瞧呀!这是多么珍贵的宝藏啊!”
吕欢玡心下一颤,手指微麻。
脑中霎时一片空白,来不及反应,眼角的泪水已然滑落,她惊骇恐惧害怕,所有的情绪积攒在一起连愤怒都称之不上。
吕欢玡只想快点解脱,随着娘亲一同去了。
可是那双手扶在她脸上,冰冷得像鬼魂,他压低声音,威胁:“你若再不醒,我便提前抛出你肚子里的孩子,上供给城主。”
吕欢玡猛然睁开双眼。
而同样作为第一视角的陈若若也瞪圆了眼睛,她共情能力极强,虽然感受不到痛苦,可也实打实的替她颤抖。
吕欢玡看着医官,满脸的不可置信,她脆弱地不堪一击,手都在颤,心也在疯狂地跳。
她什么时候有了孩子!!!
她自己都不知道啊……
是了。
医官大抵就爱看他的娘子流露出这般的神情,楚楚可怜摇摇欲坠,好像轻轻一碰就化为血泥。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唔,哑女和盲女想要体验*情*事的时候?可惜,我满心满眼只有我的玡玡,又怎能碰那些污秽?”
“你知道么?她们宁愿看着我们承欢满足她们的性*欲,也不愿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三个月前,你的嘴巴有了缝隙刚刚能偷偷进食的时候!”
医官皱着眉,他像可怜沿街乞讨的叫花子一样缓缓开口:“为什么要用嘴巴吃呢?你要守斋禁食,绝不能用嘴巴吃饭才对啊!你是我制造出来的圣女,怎么能脏了最不该脏的东西呢?”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兴奋,表情都上扬起来。
“神佛圣女是不该被它们玷污的,神佛圣女是我的……”
医官魔怔起来,抓起一根银针再一次扎向吕欢玡的脖子,深深地用力地按下去,银针陷入血管中阻碍了血液流动。
做完这一切,他才取下睡穴上的银针,吕欢玡能动了。
可她却呆泄地看着石板,宛如一个活死人。
“啊——啊啊啊啊——”
她张嘴,发出的叫喊却是无声的。
此后,吕欢玡便成为真正的哑女。
……
御林城陷入无尽的黑暗里,再也看不见光,边外的沙地已经被风堆积成了高高的沙海,延绵不断的沙岭宛如一次突如其来的沙尘暴,细密的沙砾被风卷上天,在土坡里缩了又伸,像是进击的军队。
那是四方怨气凝结的鬼魂,在整个御林上空飘荡,黑雾越积越多,宛如游蛇在盘旋。
婴灵死前的恨意变成无数个黑压压的云团徘徊,而莫踏族全族却跻身于地牢下等待着这个快要满月的新生儿。
莫踏的巫师举着弯月一样的权杖,割破了吕欢玡的脚腕和手腕,她吃痛地扭动起来,可全身被束缚着,连一点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现在的吕欢玡就跟被献祭的牲畜没什么两样,而肚子里的孩子却要被当成填饱怨念的食物,凭什么眼前这些人犯下的错要由她们母子承担!!
怪物么?
呵呵,他们才是怪物吧!
医官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他带着手铐和脚链,步履蹒跚的爬到祭坛上,低三下四地对她说道:“阿玡再忍忍,等孩子成为新的龙神,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好日子?
从他嘴里说出口的话刀刀毙命,让她不屑于去多看这个混账一眼。
娘亲在世时,对她说过,作孽多端必遭天谴。
御林百姓也好,大姐二姐娘亲爹爹也罢,他们都为了自己犯下的过错付出了代价,那么现在这些真正的怪物又有谁能惩戒呢!
吕欢玡仰起头,看着满天的风沙显露出可悲的笑容,所有的事情早该画一个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