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底气的支吾着，“我忘……忘了”
见宋嘉暮瞪大了眼打算数落她，她连忙继续狡辩道：“是这样的，我反复想了想，既然我们都长大了，男女授受不亲。大家一起玩就挺好，私下里还是不要见面了，免得被人说闲话。我倒是没事，本身名声就不好，你人气那么高，肯定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我思前想后，就没去”
“那你怎么没跟我发消息解释一下？”
“你也没问我啊”
沉默，短暂的沉默。
“你可还记得我们小的时候一起玩有多开心，一定要变得这么生分吗？”
忽然煽情让程此时有点猝不及防，仔细想想，她小的时候是玩的开心，但都不是跟宋嘉暮一起的好吗？
“你有没有搞错？那时候你是怎么嫌弃我的，怎么欺负我的？我跟你一起玩就没开心过，你可别自作多情了。”
“那都过去多久了，再说我虽然看起来好像在欺负你，但哪次我家有好吃的，我不是第一个叫你去？你敢说你不开心？”
程此时垂眸思考了一会，倒也不无道理，她属实在宋嘉暮家吃了不少好东西。
“那好，我们把过去翻篇。宋嘉暮，我想认真跟你聊聊”
女孩的睫毛被路灯扫出一片光影来，在那白皙的小脸上晃着。
“聊什么？”宋嘉暮手揣在口袋里，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出来，小晗她……好像挺喜欢你的。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我不想像以前那样被别人追着叫‘宋嘉暮的小媳妇’了，这让我很困扰，相信对于其他喜欢你的女孩来说，也是一种困扰吧。所以，你就不要再单独找我了，我们五个人还是像以前一样”
晚风轻轻地吹过宋嘉暮的侧脸，他的耳朵微微泛着红，他没说话，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程此时好久，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和长时间的盯着一个女孩看。
这个丫头已经完全长开了，眼睛和小时候一样灵动，晃啊晃的看得人心痒痒，齐肩的短发在她白皙的脖颈间轻扫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心情，只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怎么深呼吸都没用。
“你就这么把我推出去了？程此时，你丫就是脑子有病”
他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程此时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转身离开了，没再多说一句话。
程此时站在路灯下，许久才回了神。从初中开始，就不断有女生在询问她和宋嘉暮的关系，她起初真的很烦，后来被烦出排斥心理，导致她想起小时候他的种种‘恶行’，心里离宋嘉暮远点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看来今天这一番话之后，他可能真的不会再来招惹自己了，本应该是开心的，可看着宋嘉暮决绝的背影，她心里涌上一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第一张照片
那天之后宋嘉暮就没再来找过程此时，在繁忙的上学期间，程此时也不再期待什么，反正这本来就是她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只是心里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敲敲自己胡思乱想的脑子。
程此时，你把人赶走，现在又想他，你是不是犯贱？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犯贱，程此时给了自己一个晚上的时间，回忆起所有跟宋嘉暮有关的画面，然后打包起来，全部丢掉。
她认为这就跟删除电脑文件一样，全部倒进回收站里，就能把自己心里萌芽的那些小心思全部去除。
别说，这个馊主意对程此时这个脑回路不太一般的人，还真的有用。
眼看自己的成绩开始呈现下滑趋势，想到自己申请住校时答应父亲的话，而且马上到了高二文理分科的紧要关头，她可得抓紧了。
春夏秋冬四个人一下课就来找程此时，高中学习氛围重，上课要学，下课还要学，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绕是课间五分钟，也得出去透口气。
“兄弟们，马上文理分科了，好好学吧，怎么着，也为自己的未来好好打算一下”
这是程此时的原话。
程此时这人，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男孩儿性子。但该细腻的时候，她也绝对不会大意，比如每逢考试，她总能把平时完全收刹不住的玩心控制住。
其实大家不知道，程此时能收心，有一半的功劳是宋嘉暮的，这丫头决心大，自尊心强的可怕，经小时候被宋嘉暮那么一损，每年期末考试她就是熬夜通宵，也得想办法把成绩往高了提。
陈世捷和春夏秋冬那几个不太一样，他贪玩的心思不大，出去玩多半是在陪程此时，现在程此时收心要学习了，他自然也得奉陪。
程此时拿他当兄弟，他可不一定。
升高二那年，程此时反复对比了自己的文理科成绩，最终选择了理科，毕竟背政治里那些专有名词和搞清楚地理中的经纬度和气候实在不容易，比起这个，化学方程式和物理公式对她而言更简单一些。
如果她早知道高考完之后要纠结女孩子该报什么专业的话，打死也不会选理科。
电气机械计算机，哪一项怎么看也不是她擅长的。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日子还是一天天过着，一下课闷头就睡的高中生活实在枯燥不已，程此时想寻个兴趣爱好什么的做消遣，最终决定攒钱买一部相机。
她觉得一个人的记忆可能会消失，但是照片不会。
新相机一到手，她就开始四处寻找她的第一个‘模特’。她刚拿到手也不会玩，站在家里的窗户边拨弄着，不知手抖还是怎么，咔嚓一声响，第一张照片就拍成了。
照片没拍糊，只是角度不太好，一棵完整的银杏树没拍到，只拍了半截，可以清楚地看到树底下站着的两个人，似乎是热恋的情侣，在黄色的树叶纷飞里，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女孩一身白色连衣裙，黑色的长发被风吹起，漫天的银杏叶子像精灵一般在为这份唯美的爱情祝福。
她将照片放大，这熟悉的身型，熟悉的脸，怎么越看越不对经，分明就是宋嘉暮本人。
造孽啊，怎么哪都有他。
程此时看着那张照片许久，似乎在想什么，手指放在删除键，犹豫了许久也没决定好是否要按下去。
虽然说这张照片是手抖的杰作，但是仔细看看，还是值得细细欣赏的，纷飞的黄叶，两个身型刚好契合的人相拥着，这完全就是初恋的小说必备封面。
她保存了下来，同时也把‘宋嘉暮谈恋爱了’这条消息储存在了脑海中。
再仔细看看姑娘的背影，真的很像当时在毕业典礼上和宋嘉暮一起做了演讲的钟以彤。她还记得当时江鸣开玩笑似的问宋嘉暮是不是喜欢钟以彤的时候，他模棱两可的态度。这么看来应该是喜欢的，可真是郎才女貌，好不养眼，随便拍了一张照片，都如此相配。
事实证明，将记忆打包丢掉的馊主意是不太奏效的，程此时抱着相机离开了窗户边，她想到了宋嘉暮高考前抱着她‘充电’的场景，当时她整个人都失去了思考，只顾得上脸红。现在想起他温热的呼吸，脖颈都跟着发烫。
似乎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对宋嘉暮产生了不纯洁的心思。
程此时摇摇头，试图将这些心理抛到脑后去，想到还在暗恋着宋嘉暮的林秋晗，程此时心里五味杂陈，她心疼这个单纯的好友，也同情这份还没来得及见光的暗恋，更加因为自己对宋嘉暮产生了想法而感到羞耻，一种背叛别人的感觉漫上心头来。
她程此时这辈子，做人就讲一个仗义，说什么也不能再碰宋嘉暮这块烫手的山芋了。
她赶忙收拾东西打算去学校，忽然想起楼下还在深情相拥的两个人，如此贸然下去不太妥当。她返回窗边瞄了一眼，那两个人已经不在了，四处观察也没看到人。
好不容易等来电梯，门一打开，她傻眼了。
方才照片中的男主角宋嘉暮，此刻正手揣在裤兜里站在自己面前，程此时像耗子见了猫似的，打算开溜，仔细想想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何必怕他？
宋嘉暮没理她，转身进了家门。
程此时摸不着头脑，就算再怎么生分，打个招呼都不行？这个宋嘉暮在她这里算不得一个好人，但是谈起恋爱来倒是专一。
高中生活真的很枯燥，天微微亮就要起床，冬天的时候还要从暖和的被窝里痛苦的爬起来去上早自习，偶尔背《桃花源记》，背着背着整个人睡过去，脑子跟着去了桃花源。真要学起来，物理的电场磁场也不是闹着玩的，化学方程式加了奇怪的苯环，以及生物书上的基因工程学到崩溃，程此时后来回忆起来，都不知道那些天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江鸣高考完之后去上了个二本院校，听说还是他爸妈在高考前两个月给关到家里抱佛脚才考上的，不过对于江鸣这个混世魔王来说，在普通的二本院校也挺不错，要是像宋嘉暮那样考上重点大学，还不得给逼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