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张嬷嬷看了一眼魏紫。福晋注意到了,沉默了瞬。
张、杜二位嬷嬷都是胤禛从宫里要来的,在她面前说话都有份量。杜嬷嬷她收买的来,这张嬷嬷却是个油盐不进的。
张嬷嬷如今说这话的意思,一方面是为了魏紫等人考虑,另一方面也是在隐晦提醒她——
你没有管家权。
连审问个奴才都不成了。
福晋眼中有些冷意,居高临下看下张嬷嬷,张嬷嬷一动不动,半晌,福晋道:“既然如此,那便带去正院吧,魏
格格受了惊吓,好好歇歇。李侧福晋也带弘昀依勒佳回去吧,至于耿格格……先回舒兰轩养伤,等查明真相,再做处置。”
张嬷嬷没有开口,更没有说要把人带走审讯的事,似乎只是为了提醒福晋受惊吓的需要休息。
福晋又看了她一眼,才缓缓移开视线。
……
……
四贝勒府的书信一来一回要十天左右,粘杆处的却只需要五天,单程更快,只需要短短两天。
是以事发两天后,胤禛便得知了府里发生的事。
易光涝灾严重,他白日里忙得脚不沾地,甚至偶尔还会亲自下水,与百姓一起搬沙袋,牢固水坝。只有晚间才有闲工夫看看书信。
苏培盛在屋里伺候着,本以为胤禛看了粘杆处送来的书信心情会好上不少,毕竟前几次,胤禛知道府里一切如常都挺开心的。
今日却气压低得吓人。
苏培盛没看过书信,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更加恭敬小心,生怕一个不小心点了火。
胤禛压着怒气,提笔快速写了信,沉声吩咐:“快马加鞭送回去。”
苏培盛弓腰上前接过信,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不是给福晋的回信,而是给四贝勒府里粘杆处的人的。
等了一会儿竟然没有别的动静了,苏培盛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胤禛剜了他一眼,冷声问:“你在等什么?”
苏培盛打了哆嗦,连忙跑出去送信去了。
他在等贝勒爷给福晋的回信啊!离了京城,四贝勒府里有资格给贝勒爷写信的只有福晋,贝勒爷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福晋的看,每次都看每次都回。
今日这样……怕是心情这么差跟福晋有关。
饶是看不惯福晋的苏培盛都恨不得问问福晋,离贝勒爷这么远你是怎么把他惹成这个样子的!
胤禛静坐了会儿,心中火气不断翻腾,才一个多月府里就有人坐不住了,敢向魏紫下手……
忽然间,胤禛鹰似的目光看向门外。
“四哥在不在?”门外传来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
是老八。
胤禛转了转佛珠,闭目几瞬,再睁开眼时已经看不出情绪。
他起身,亲自开了门。
门外正站着胤禩,他见了胤禛便露出了笑容:“最近四哥和十三弟都辛苦了,既然灾情缓解不少不如今晚兄弟几个聚一聚,就当是犒劳自个儿了。十三弟已经过去了,四哥可方便?”
胤禛颔首回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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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春寒料峭, 清晨从房内站到室外一定会让人打个哆嗦,抱住双臂不停摩擦。如无必要,即便是下人都不愿意四处走动。
正院的小柴房里,飞弦却已经泡了整整一夜的冰水了。
她浑身滚烫, 却一丝知觉也无, 冷到麻痹之后只剩麻木, 感觉不出冷热,也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 阳光撒进黑暗的柴房里,飞弦泡着的水中隐隐可见粉色。
原是先受了鞭笞,后浸的冷水。
铁打的人也受不住连番折磨,飞弦想自尽不成, 只能生生挨着。
推门之人悄然走入柴房内,她手里拿着一碗温水,缓缓喂进了飞弦口中。
飞弦争抢似地喝着,喝尽最后一滴水后缓缓睁开了眼,看向给她喂水的人,冰凉不带一丝血气的面庞像是化了一半的冰雕,气若游丝:“我该说的都说了……没有人指使我,我就是怨恨魏格格。”
“你幼时被拐卖到了人牙手中, 京城里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飞云声音没有起伏,看向飞弦的目光也没有波动,“好像没有人能胁迫你, 你也不会受人胁迫。又受了这样的酷刑……要命的一定受不住,把该招的都招了。”
飞弦扯扯嘴,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姐姐说的是……偏偏福晋不信。”
飞云听了话,竟是叹了一口气, 站起了身,“可是啊,这府里竟然还能碰见亲生妹妹。”
飞弦嘴角的笑意滞住了,她半睁半合的眼睛中流露出惊慌又快速被压下,四肢百骸中涌来一股微弱却坚韧的力量让她闭紧了嘴,一声不吭。
她心中还抱着微茫的希望,万一是飞云在炸她呢?她们来往那么隐秘,不会有人知道的。
见飞弦不到黄河心不死,飞云便吐露了一个名字:“柏翠。”
飞弦是被人拐卖的,但柏翠却是被亲生父母卖给人牙的。姐妹二人相依为命,却从没有跟袒露过血缘至亲的身份。
与飞弦如今开始受耿格格器重不同,柏翠只是个小丫鬟,在绣坊伺候,平日做些杂活儿。有飞弦明里暗里的帮扶,日子过得很平静。
飞弦浑身一颤,声音里满是哀求:“姐姐……我什么都肯说,只要我妹妹没
事。”
飞云道:“她生了病,已经被移出了贝勒府,病好了也只能在庄子上伺候。”
那就是性命无碍了……
飞弦紧闭了下眼,张口欲将一切都说出来,却被飞云制止了,她惊恐不安地看向飞云,生怕事情有变。
“现在不用说。今日再有人上刑,挺过两轮再招。”飞云垂眸看向飞弦,道:“她们不知道柏翠,也不知道我今天来过。”
飞弦这才明白,正院四个一等侍女之一的飞云竟然不是福晋的人。
却又私下接触她,让她向福晋招供。
她是……
飞弦瞳孔紧缩,艰难点头:“我、我明白了,姐姐放心。”
飞云满意地点了下头,带着来时拿来的碗离开了。
门又落锁,如同飞云来之前那般。
……
飞弦肯招供,查起来就容易了。管家这么多年,福晋若是抓住了线团一头都拆不开线团,那也太枉当了这么多年的当家主母了。
只是最后的结果,即便是福晋看了都有些诧异。诧异之后又有些毫不意外的感觉。
“福晋要如何处置她?”石榕问道。
福晋笑了下,忽然站起了身,坐到梳妆镜前,唤道:“给我上妆吧。”
石榕一怔,没有多问,净了手细细福晋上起妆来。
不提贝勒爷离开之后,早在王嬷嬷病死之后,福晋便不怎么经常上妆了,整日不见人又上什么妆?
如今查清了下手的人,竟是来了兴致。
石榕勾勒好眉峰,放下了螺子黛,小退两步,候在福晋身侧。
福晋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笑了下,开口道:“去请张、杜二位嬷嬷来一趟,就说……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石榕吩咐了旁的去请,转身又回了屋内,见福晋心情甚好也开心了下,却又忍不住问道:“福晋请二位嬷嬷来,多半是要将人押下,等贝勒爷回府发落的,这岂不是……”
岂不是有些太便宜她了?直接下手处置了,等贝勒爷回来木已成舟,岂不更好?
未尽之意,福晋明了,她笑着摇了摇头:“你呀,还是太年轻了。毕竟是个侧福晋,上过玉蝶便是个正经主子,由爷来发落才合情合理。”
依照胤禛的性子,不会轻饶了李侧福晋,但肯定会顾及到三个孩子。一旦
有了顾忌,就会生变,与其别着胤禛的意思来,不如扫清顾忌,让胤禛亲自处置。
“她被关押了,孩子用总要有人照顾。”福晋唇弯了下:“我身子养得好多了。”
石榕这才明白,福晋是起了想抱养李侧福晋三个孩子的念头。
“可二阿哥和二格格都记事了,怕是养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