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你还在做这些事情。”还没等塞缪尔的疑问从嘴中跑出来，伊凡就打断了他的话。
塞缪尔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他在说些什么，他居然笑了。
“你怎么还在纠结那个问题？这都多少年了，”他似乎真的认为这是件很好笑的事情，“你看看现在，谁还会去在意这些？”
自然有人，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伊凡又不留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拉开和塞缪尔之间的距离。
“为什么停止了Z计划？”这个问题不过是用于拖延时间罢了，即使他确实想知道为什么。
塞缪尔的表情渐渐收敛了起来，他从好友死而复生的惊喜之中脱离了出来，察觉到伊凡对他似有一些抵触。原因为何以他的脑子很快就想通了。男人嘴角下弯，似是也不快了起来。
“为何停止？”他喃喃着，又看向伊凡，“不就是因为你死了吗？”
“就算没有我，你也完全可以自己掌控Z计划。”伊凡不信他的这个说法。
塞缪尔却很快摇头，看着伊凡的眼中有着莫名的光芒：“没有你怎么行？”他的语气听着竟有些渗人。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沉寂，突然塞缪尔死死地盯着他，话语从他的口中溜了出来。
“你当年是假死？”
“你……欺骗我？”
伊凡被他的语气一惊，忍不住又退了一步。
曾经在自己眼中什么都好的挚友现在似乎不太对劲。有股寒意窜上了他的心头，让伊凡手心发汗。
“为了那些可以随意掌控的低维度生物，你……欺骗我？”多年来的疑惑在一瞬间有了解答，这样才能说得通。
不然，伊凡这样的天才又怎么会被自己制造的机器所杀？
一种被背叛的愤怒感冲了上来，将名为理智的长弦顷刻崩断。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伊凡怒喝道。
“那又如何？”
塞缪尔突然的话语让伊凡愣在了原地，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听觉出现了什么问题。
伊凡的表情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如何调整，变成了有些滑稽扭曲的样子。
这个人在说些什么？
伊凡看向面前的塞缪尔——男人略显苍老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冷漠从他的眼中溢了出来，他认为自己的话语没有任何问题。
“你……”伊凡觉得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是知道的。
塞缪尔是知道的。
他非常清楚低等维度的人类与他们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
——但他却还是说出了这种话。
就在这个时候，空间通道突然在伊凡的身后开启。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身就冲进了通道中。
塞缪尔都来不及反应，就眼睁睁地看着伊凡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
“伊凡！”
格蕾丝一把扶住了冲出通道差点就要摔倒在地上的伊凡。
她马上发觉养父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心中顿时一紧。
“发生什么了？”她问道。
伊凡借着她的力站直了身子，只是握着格蕾丝手臂的手还有些微颤抖。
“……疯了。”他喃喃着。
“伊凡，伊凡！”格蕾丝担心地看着他，“到底怎么了，你没事吧？”
“没事，”伊凡摇头，“没事……”
格蕾丝扶着老人到一旁坐下，而一旁的巴里窜了过来，手上拿着一杯他从下面休息室里接的水。
伊凡喝了些水，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心情复杂，组织了片刻语言才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复述给了他们听。
格蕾丝听完忍不住和一旁的布鲁斯对视了一眼，她眼中有着难掩的愤怒。而蝙蝠侠却显得冷静得多，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平复一下心情。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将翻滚的情绪暂时压下。
“巴里，你先带伊凡去休息一会儿行吗？”格蕾丝转头向巴里说道。
“没问题。”
“等等，我……”伊凡刚想拒绝，却被格蕾丝的眼神止住了话头。
“劳诺过来估计还需要时间，”她放柔声音劝道，“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格蕾丝看上去态度强硬，伊凡也没办法，只能被巴里带着一瞬间离开了。
“那个叫塞缪尔的男人……”神奇女侠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行为和思想倒是非常一致。”
在场的人都深以为然，同时也觉得塞缪尔过于自傲了。
当他们从蝙蝠侠和伊凡的口中了解了关于宇宙种种之后，一个个都非常冷静。平行宇宙不会令这群英雄们惊讶，所谓的高级维度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动摇。
至于说他们的世界来源于他人创作的作品之中，也没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
他们是其他世界里的作品，其他世界还说不定会是他们世界里的作品呢。要是会为了这种事情动摇心智，就有些可笑了。
不过他们也没有大范围的宣布这件事，正义联盟里知情者也不过寥寥几人。
“或许是因为觉得我们过不去，有恃无恐吧。”钢骨撇撇嘴角，似是有些不满。他怎么说还是个少年，面对这种事情压制不了心情。
“这个人的行为有些前后矛盾。”超人在一旁开口了。
众人都转头朝他的方向看去。
“我也有一样的感觉，”蝙蝠侠很快接道，“他让伊凡制造药剂，是为了让我们可以通过空间通道前往高维度宇宙。”
他这句话说完，钢骨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这样的话……难道他不怕我们过去吗？”钢骨几秒前还说了塞缪尔是因为有恃无恐才如此嚣张。
格蕾丝刚刚沉默着没说话，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开口了：“他不怕。”
“因为在他的设想中，所有经过改造的人都应该植入了和我身体里一样的检测器。”
“恐怕检测器是可以掌控实验品的生死的。”
她语气冷静，表情没有动摇，说得就仿佛被植入检测器的人不是她一样。
格蕾丝想得很明白，检测器已经被摘除了，她已经远离了危险，又有什么好怕的。
“虽然他欺骗伊凡说，这是为了公平，”蝙蝠侠垂目思考了片刻，“但按照这个人的性格，多半是为了控制。”
光从伊凡对塞缪尔的描述之中，他们就知道那个男人性格偏执，有着极强的控制欲，所有他认定的事情都不能从他设计的道路中偏移。不然，他就会抓狂——就比如他对伊凡假死的愤怒。
“之前，我们不是都觉得那些直播者们一个个认定了我们是低级生物，并且生命毫无价值这件事有些奇怪吗？”超人突然提起了这件事。
“你是觉得，塞缪尔对直播者们下了手脚。”火星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提起此事的原因，论精神控制在场没人比他更熟悉了。
“或许一开始那些人的心里还只是隐隐有这样的观念，但并不是很坚定，而塞缪尔放大了他们心里的这种想法，渐渐地让人们认为这是正确的。”超人说道。
蝙蝠侠接过他的话，继续说道：“而一旦周围大部分的人都觉得这是对的，那么即使有小部分坚守阵地的人也会被他们影响。”
一个人说某件事是正确的，自然会有人对此抱有不一样的看法。但如果有一天你发觉身边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是对的，即使觉得哪里不对劲，也会觉得是自己有问题，而不是这件事是错的。渐渐的，也就不会有人公开宣称这件事是错的。
“等等，”神奇女侠轻皱着眉头，“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这可不是几十个人的问题，是他们整个星球的人都这么想。”
如此庞大的基数，塞缪尔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精神体转移器。”格蕾丝突然说道。
她抬眼看着众人，说道：“那个世界的人，大部分都使用过这个机器。”
如果塞缪尔在机器上动了手脚，确实是难以防备，估计也就只有少部分人能够坚持原本的想法。
“看来他的目标从头至尾都非常明确，他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伊凡多半是他计划中唯一的变数。”
*****
劳诺博士比伊凡晚了三个多小时才回到了X-666宇宙。
她神情疲惫，似乎是因为精神紧张而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