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诺始终表现出一种急切且关心她的态度，这让格蕾丝不敢轻易地相信她。
毫不夸张地来说，她们两人就是陌生人，这种没有理由的友善总是让人怀疑的。
但另一方面来看，之前的见面劳诺确实给了她很重要的信息，并非是在欺骗她。
她垂目沉思了片刻，自己走到了劳诺的面前。
“你相信我了？”劳诺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但她却看见格蕾丝对她摇了摇头。
“并非相信，”她冷静地说道，“我们或许需要交流一下。”
劳诺愣了一下，随即轻皱眉头，瞥了一眼她身后不远处的伊凡，压低了声音。
“他真的不是善类。”
“但他是我的养父，总得给他一个辩解的余地，不是吗？”格蕾丝轻轻微笑。
劳诺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她刚想再说一句话，却被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人吓得尖叫起来。
“啊——！”短促的尖叫声甚是渗人，但劳诺似乎怕引起别人的注意，顿时收回了声音。
布鲁斯穿着那一身黑漆漆的制服，整个人都隐于披风之中，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蝙蝠一般。
这对于一个普通且不知道蝙蝠侠是谁的女性来说确实有些吓人。
他看都没看她一眼，转向格蕾丝轻声问道：“没问题吗？”
她贴到他耳畔，回答道：“伊凡似乎认识她，我想先谈谈。”
布鲁斯没再多说些什么，既然是她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也不会给予阻拦。
更况且，他本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若是劳诺准备对格蕾丝做些什么，他会采用一些暴力的手段，之后再谈。
“走吧，罗布女士。”格蕾丝对被吓得不轻的劳诺微笑，示意她上车。
劳诺面上有些惊魂未定，看了眼旁边的布鲁斯，被男人浑身散发的阴暗气息惊得又咽了下喉咙，这才走向了车子。
*****
格蕾丝的单身公寓是芬奇帮她置办的，大小足够住下三四个人也不会嫌多。
劳诺坐在宽敞舒适的沙发上，手上捧着一杯格蕾丝端来的咖啡。
她观察着整个客厅的构造和摆件，感受到了一种新鲜感。
她是三环结扣的研究人员，自然对很多低级维度宇宙都有研究。
各个宇宙之间的差异其实比想象中的要多。
例如有些宇宙从时代上来说是X-666的几百年前甚至是几千年前，而和X-666宇宙这样的古现代宇宙也不占少数。
他们还发现过一些地球人类已经进入银河时代的宇宙，不过数量较少，会去直播的人也很少。
因为已经进入银河时代的宇宙某种程度上来说和他们的本宇宙十分相似，直播的话并没有什么新鲜感。
私底下，劳诺认为某几个银河时代宇宙的科学技术能力甚至与他们持平。
不过抱有和她一样想法的人几乎趋近于零。
这个宇宙拥有很多劳诺只在书本上看到过的东西。
例如，她手上捧着的咖啡。
她看着杯中黑褐色的液体，有些无从下口，索性还是将杯子放回了茶几上。
“你说要谈谈，是要谈什么？”劳诺先开口了。
格蕾丝坐在她的对面，而伊凡则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布鲁斯一人靠墙站在角落里，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先从我养父的身份开始吧。”格蕾丝直截了当。
随着格蕾丝的叙述，劳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讶。她从未想过格蕾丝作为一个低级维度的原住民，居然能够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她也开始明白过来，格蕾丝能知道这么多，必定是伊凡将这些事情一一向其说明了。
劳诺看着坐在一边沉默不言的老人，心中的固定印象开始有了裂痕。
“你……居然不是那个人的帮手？”劳诺皱眉问道。
伊凡看着她，眼神冷静：“我和他早就分道扬镳了。”
“我本以为，你是利用假死在暗中帮他继续Z计划。”劳诺紧盯着他看，像是在判断他说话的真假。
伊凡轻笑了一声，说道：“你当年毕竟只是Z计划的外围人员，自然不知道最后我和他的关系闹得有多僵。”
“但是你死后，Z计划马上被喊停，这与你难道没有关系？”劳诺的问题依旧尖锐。
然而，她的话语却让伊凡有些惊讶。
“……你说什么……喊停了？”伊凡表情空白了一下。
他一直以来都认为，在他死后Z计划还会继续进行，甚至于塞缪尔会回归实验室。
伊凡将自己已经研究出来的成果全都销毁，不让塞缪尔有任何从他的成果中获利的可能性。
并且，他还重新写了一些看似能够成功的实验导向，迷惑他人的视线。
他知道，塞缪尔虽然和他同样聪明，但是自己在研究开发新事物的能力上比他更强。
只要他花功夫欺瞒这个人，他可以让塞缪尔走进他设置的陷阱里，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想通改变低级维度生物的真正原理究竟是什么。
塞缪尔是个自傲到了有些自负的人，且一旦决定要做一件事就绝对要成功，不能允许失败。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喊停Z计划？
“自然，”劳诺很奇怪他为什么会惊讶，“你是项目的主负责人，没有了你谁来开展接下来的研究工作？”
“虽然明面上我是Z计划的主负责人，但是实际上Z计划中所有研究人员都是分开进行课题研究的。”
“每个人的方向、已经取得的成果以及选择的实验体全都不同，即使我走了，这个计划也绝不会不能进行下去。”
“而且，塞缪尔完全可以自己接替主负责人的职务。”
“他本就是个天才。”
伊凡提起曾经塞缪尔时，对曾经挚友的能力非常信任。
听伊凡这么一说，劳诺也感觉到了奇怪的地方。
“明面上停止了，私底下也可以继续进行，这不是什么少见的情况。”格蕾丝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这种事情她在海豹里待着的时候见得多了。
政府总会对外说什么什么实验或计划已经停止，但是私底下继续进行又有谁知道。
套换到三环结扣这个公司上，也完全没有问题。
“罗布女士，我们都说得差不多了，”她看着劳诺，“你该说说你到底为什么要来找我了吧？”
劳诺看见了她眼神中的严肃与锐利。
“……我来，是想请你帮忙的。”
自从格蕾丝的质问视频被疯传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了她。
有些偏激的人总想着给格蕾丝一顿教训让她明白什么叫做差距——例如之前那个直播者，但毕竟真正偏激的人站在少数，更多的是在中间摇摆不定，更小一部分人是和劳诺这样被格蕾丝的一顿质问清醒过来的人。
那些偏激的直播者多数都手段阴狠，也不乏一些偷渡者。这也就是为什么劳诺会让格蕾丝小心的原因。
而另一方面，劳诺也意识到了一件事。
格蕾丝本人将会是一个非常具有威慑力的代表。
如果大家发现低级维度的人知道所有关于他们的事情呢？如果格蕾丝本人将低级维度的人们真实的生活展现给别人看呢？他们是否就会发现，实际上他们两方之间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差别。
他们也并不是什么创世神。
改变人们心中的真实想法，才能真正改变现状。
“是什么让你拥有了这样的想法？”格蕾丝听完她的话之后，问道。
劳诺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啊？”
“我是说，为什么你突然就觉得我们也是和你们一样的存在了？”
格蕾丝不认为在那种大环境下成长的人会突然莫名其妙地‘良心发现’。
光靠她的那段愤怒之下所说的话语？这是绝对不够的。
劳诺眨眨眼睛，为格蕾丝的敏锐而感到佩服。
“十年前，我还是个普通研究人员的时候，有被调入过观察部。”
“观察部其实就是定期记录各个宇宙的各类情况以及发掘新宇宙的部门。”
“有一回，我无意中检测到了一个偷渡者，于是进行了强制脱离工作。”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或许只是一时之间的好奇心，我查看了偷渡者附身的那名男性身上发生了些什么。”
她说到这里，眼神黯淡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主线推进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