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驰敏拉着宝宝来到三班门口,班主任的老公在Z大在职读研,两家人之前见过面,所以彼此都很热情,她拉着宝宝的手和她打招呼,问她叫什么名字,宝宝一一作答,渐渐的就不紧张了,这时宝宝看见第一排靠墙坐着的男孩子,眼睛一下就亮了,“那个小哥哥。”她欢喜地让妈妈看。
“那个小哥哥叫杨岩,你们认识吗?”班主任笑眯眯地问。
“认识!”宝宝招手,那个小男孩也跟她招手,叶驰敏看见女儿背着小书包,蹦跳着走到小男孩身边坐下。
朱家贝放学回家的时候胳膊上多了两道杠,小脸上是一种宠辱不惊的表情,宝宝很羡慕,但是贝贝没有小哥哥做同座,这就不如她幸福了,叶驰敏没想到杨锐居然也把孩子送到这所小学,意外之余又觉得别扭,她也不想看见这个人,可世界太小了,她没把这件事告诉朱朝阳,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几天后开家长会,叶驰敏和其他家长一起坐在教室后面,熟悉的情景,熟悉的环境,她脸上带着习惯的微笑,心却像是被粗糙的沙砾狠狠磨着,那些被人为尘封的往事永远不会淡去,不看不等于不存在,这折磨要到什么时候,她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己活该这样。
家长会结束后,叶驰敏和另外几个妈妈主动留下来协助班主任统计订校服和兴趣班的人数,这几个家长都是全职妈妈,平时时间比较多而且乐于同老师搞好关系,大家在教室里忙着,孩子们在操场玩耍,大开的窗户里不时传进来一阵阵欢乐的笑声。
宝宝和一个小男生坐在花坛边说话,贝贝领着一帮孩子玩,像个小头目。
“对不起我来晚了!”一个短发警服女子出现在门口,连声说着抱歉,叶驰敏请她坐下,拿签到簿让她补签,还要填一堆表格,
“又要填这么多,”她皱眉,“上小学也不轻松……今天还有手工作业?要命要命。”
叶驰敏笑,其他妈妈也笑,
“我手本来就笨,”那个妈妈认真地说,“根本就不会做,他爸又指望不上。”
“没关系,我家小时候参加兴趣班做了很多,明天给你带一个。”叶驰敏的好意让那个妈妈感激不已,“太谢谢您了,我是杨岩妈妈,您是?”“我姓叶,叶驰敏。”小叶伸出手去。
对方目光坦然,可见她没听丈夫提起过自己的名字。
杨岩妈妈简直太佩服叶驰敏了,两个孩子被她养得干净漂亮,发育良好营养充分,再看自己那个喂得又瘦又小,时常感冒。
叶驰敏把分类整理好的表格用不同颜色曲别针别好放在讲桌上,拿起旁边座位上放着的白色缎面水钻扣的戴妃包,“走吧。”她对杨岩妈妈点点头。
杨岩妈妈看着叶驰敏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一切,想起自己永远乱糟糟的办公桌和小山一样高的档案堆,这才是个女人啊,她想。
“宝宝爸爸平时不来接孩子吗?”她很想知道这样一个优质女人的丈夫会是什么样的。
“这几天开会,他在临枫宾馆。”叶驰敏走到操场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又从饭盒包里拿出一个保鲜盒,里面是切好的水果,杨岩妈妈奇怪地问:“你们不回家吗?”
“他们每天都喜欢在学校玩一会儿再回去。”叶驰敏向孩子们招招手,贝贝玩得正疯根本听不见,宝宝拉着杨岩走过来,杨岩看见叶驰敏,叫了声阿姨好,叶驰敏递给孩子们酒精片擦手,然后分发刀叉,两个孩子规规矩矩坐下来吃水果。
“你真是个合格的妈妈。”杨岩妻子羡慕不已。
“我就是全职妈妈呀。”叶驰敏自嘲地说。
“这和全不全职没关系,同样工作有人敬业有人划水,”杨岩妈妈表示不同意,“我就不喜欢带孩子,又累又没有成就感,工作对我来说才是解脱。”说完发现儿子杨岩还在场,不好意思地做了个鬼脸,“儿子你吃你的,别听大人说话。”
“我喜欢孩子,”叶驰敏脸上洋溢起幸福的光辉,“他们让我体会到人生的意义。”
临枫宾馆,朱朝阳作为教育届代表参加会议,遇见了企业家代表方建平,他还是从前那样嘻嘻哈哈,只是人瘦了一圈,朱朝阳听说过一些小道消息,在他面前只装作不知道。
方建平的水产公司由于全球经济不景气,国外订单大量取消,工厂陷入困境,国内实体经济下滑,他投资的□□生意也受冲击,他偏偏又在这个时候把大笔资金放在房地产上,资金链出问题是早晚的事。
朱朝阳运气好,他在Z大附近买了两栋别墅,本来是预备自己一套母亲一套,后来见别墅升值潜力高,又给两个孩子分别置了一栋,手头钱不够就把宁市的两套门市和三套住宅卖了,后来又得知市中心有十几套开发商自留的洋房因为急于回笼资金要套现,他马上将朱永平留下那块地,也就是低价租给方建平的那块厂房用地抵押给银行,贷款扣下两套,到手房价就涨了一倍。
如今朱永平留下的现金全花光了,房子大奔也卖了,现在就是一穷教授,否则此时以两家交情,自己无论如何不能眼看着方家为难。会议结束后他本想和方建平打招呼,看他在和银监局老杜在一边窃窃私语,表情凝重,便没有打扰。
杨岩妈妈和叶驰敏一席谈之后决定向她学习,多和儿子相处,晚饭带岩岩去吃他喜欢的披萨饼,给杨锐打电话却总是占线,好不容易挂通刚说一句就被硬邦邦地拒绝了回来,“你们自己去吧,我有事!”
可能是觉得太粗暴了,又加了一句早点回家。
杨岩已经习惯了爸爸忙起来就不顾家,倒是杨岩妈妈有点过意不去,答应儿子再带他买个玩具,
杨锐开车向着Z大方向一路疾驰,半小时前他接到报案,Z大理学院一田姓教授坠楼。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朱朝阳当时在什么地方。
小丁一脸茫然,“没听说什么朱朝阳,推他的是一个学生,男的。”
“学生?现在人呢?”
“也死了,两人同归于尽。”
第70章 后记(贰)
案发地点实验楼,时间是晚上六点。
现场拉了一圈警戒线,好奇的学生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杨锐小丁分开人群,学生怀着好奇畏惧的心态注视着这几个警察煞有介事地蹲下观察,拍照,抽烟,思考。
“这个时间是饭时,很多学生从楼下经过,”保卫处长比比划划地介绍,“学生么,叽叽嘎嘎的,忽然就听着上头哐当掉下来一个东西,砸地上就没气了。”
两个人抱得紧紧的,指甲里有皮肤组织,楼顶天台有拖曳痕迹,说明发生过搏斗。而那个男学生正当壮年,把一个年近半百患有血粘稠缺乏锻炼的男人拖到楼顶向外伸出来的天台,也并不困难。
杨锐调查了男生的室友和同学,知道这个男同学是经济系研二学生,田教授是理学院教近代物理,两个人表面上看似没有交集。
“不过我经过调查得知,该男生的女朋友是田教授的学生。”小丁露出很遗憾的表情,杨锐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种狗血桥段无论在小说里还是生活中都屡见不鲜。
“不管受过什么教育披着什么皮,终究还是男人和女人。”小丁感慨。
男生的室友说男生前几天还在兴致勃勃给女孩准备生日礼物,昨天中午回寝室发现他情绪大变,呆呆地坐在电脑前面什么都不说,结果晚上就出了这事,很突然,也是意料之中。
“收件箱没有奇怪的邮件,可能是被删除了,要拿回局里找技术人员恢复。”
男孩家庭是郊区拆迁户,家里很有钱,得知噩耗后来学校大闹,学校方面没有透露女朋友的事,但那个女生已经悄悄办理了退学。
杨锐在火车站附近的宾馆找到了她,女生承认她和田教授长期保持不正常关系,男朋友一直被蒙在鼓里,她本以为就这样瞒着到毕业,两人就可以结婚,就当这一切没发生一样,结果男生不知怎么突然就知道了,她求他不要闹出来,男生只说要他付出代价。
“我就怕让他家知道,”女孩子哽咽着说,“他妈不会放过我的,他家就他一个儿子。”
“他是怎么知道的?”
女孩哭着摇头,“我不清楚,说是有人给他发了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