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朝自己逼近的姿态,岛侑不但不慌,甚至还有几分乐在其中,享受着费佳难得的主动。
两个人的身体都说不上好,在岛侑的日渐调理之下,费奥多尔倒是有几分好转,缺乏日照的岛侑却越来越差。
“偶尔也尽点恋人的责任了。”费奥多尔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在床头拿过了岛侑的手术刀,这是把相当陈旧的手术刀。岛侑犹记得这是他第一次使用特意留下,在早年混乱不堪的环境下,别说是手术刀了,能拿把刀都不错了,不是生锈就是缺刃的存在,他相当爱惜这把手术刀,备用的刀片有很多,可不会轻易更换刀柄。
“有人让你在梦中杀了他对吧?”费奥多尔问他,“是这样的梦没错吧?”
岛侑点点头,他直觉不对劲,但对费奥多尔他一向不会说谎。
“如果我说,让阿侑杀了我,你会感到愧疚吗?”
“我不会下手。”岛侑皱起了眉,为这个猜想而感到不适。
“任何人对阿侑这么说,你都会感到愧疚,所以根本不需要对这一个人感到愧疚。”
“更何况他只是你病人的其中之一。”手术刀在费奥多尔的指尖灵活地转动,想到书里发生过的事情,他的紫瞳散发着幽深的光,“他已经死了。”
“这一点,阿侑你不是已经确认过了吗?”
费奥多尔握住了岛侑的手,让他拿着手术刀,牵引着他抵上了自己的心脏处。
“比起帮你解决这个梦魇。”
“我更喜欢覆盖上属于我的噩梦。”
作者有话要说:陀总是代替了中也和哒宰的存在
陀总独特的治疗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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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费佳……”岛侑颤抖道:“这个玩笑不好笑。”
“我是不是在开玩笑, 阿侑很清楚。”费奥多尔垂下头,岛侑的双手在他的包裹下依旧止不住的哆嗦。
青年的胆小从本是一体的晴天娃娃身上就能轻易发现。
“阿侑的梦里不应该有别人。”
这种充满占有欲的说法完全不像是费奥多尔会说出口的话。
尖锐锋利的手术刀闪烁着令岛侑恐惧的寒光,他紧紧攥住手术刀的刀柄, 不让刀口再寸进一分。
眼前病弱的青年脸上的笑容的弧度一点一点扩大,紫红色瞳孔愉悦地扩散, 他的声线却十分平稳, 好似拿着手术刀捅自己的人根本不是他。
“看,阿侑, 比起愧疚, 恐惧更深入骨髓, 这两种情绪到了极致,交织在一起才形成了你的梦魇。”
一向看上去病弱无力的费奥多尔在此刻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岛侑无力颤抖的手根本无法制止对方。
刀尖一点点没入了费奥多尔的左胸, 红色氤氲着他身上白色的布料,逐渐扩散成一片。
滴答滴答——
有什么滴落在床单上,拍打着早已被浸透的布料, 下坠的速度愈演愈烈直至被岛侑喉间不自觉发出的呜咽掩盖。
病弱青年的脸色随着血液的流失变得惨白,可双手还紧紧抓着岛侑, 不给他逃脱的机会。
“我不会再做噩梦了。”岛侑慌乱地和他保证道, 青年面带哀求,却只能眼睁睁注视着刀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又煎熬地隐没在费奥多尔的身体里。
“可是身体是不会听你的话, 比起口头上的保证,我更喜欢用实际行动证明这一切。”
“这个道理, 我想阿侑你是明白的吧?”
费奥多尔哪怕端着手术刀往自己的胸口刺入, 都带着一种令岛侑恐慌的无可奈何,他无力去改变这一切结局的挫败。
“我以后会乖乖吃药的。”岛侑语无伦次地承诺道:“不会……不会再这样了。”
“我相信阿侑会听话。”费奥多尔完全不给岛侑退缩的机会,他贴近了岛侑, 吐息温柔地喷洒在他的额上。
“没关系,我会帮你的……”
手术刀的刀刃彻底刺入了费奥多尔的左胸,在疼痛的作用下,青年拧着眉,极淡的唇色泛着白,仿佛胸口不是插着一把手术刀,只是两人一次简单的接触。
岛侑的指尖触碰到了布料上还带着费奥多尔体温的湿意,血腥气扑面而来。在急诊室里,他适应良好甚至乐在其中的气息,如今让他几近作呕。
岛侑知道费奥多尔其实意外怕疼,面上的表情带着从容与镇定,好似没有什么能脱离他的掌控之中。岛侑的眼眶被热意涌占,面前青年的面容开始模糊不清,
“杀了我吧,阿侑。”
费奥多尔在他耳畔低喃道。
“……我不。”喉中的酸涩几乎让他开不了口,岛侑的声调乱得不成型,只会一昧地重复,“停手!”
好似觉得效果不够一般,费奥多尔握着岛侑的手,拧动着他的手腕,在心脏处转动了一圈,血肉在手术刀下的搅动清晰可闻,胸腔里近乎微弱的震动传递到岛侑的手上。
岛侑整个人都陷入了恍惚之中,他没有再去抵抗,而是顺从对方继续做着这种冷静到癫狂的行为。
直到时间的流逝都开始无关紧要,岛侑才如梦初醒地爬下床,慌慌张张地想要去找伊万和普希金,让他们赶紧把费奥多尔送往医院。他的手脚不稳,险些被湿漉染红的床单绊倒,费奥多尔还能一手稳住胸口的手术刀,一手扶了岛侑一把。
“费佳你不要动,我马上就回来!”
此刻作为外科医生的专业知识统统被岛侑抛之脑后,青年连鞋都没顾上,慌乱地想要跑出房间,却被费奥多尔叫住了。
费奥多尔的语气十分平静地提醒道:“阿侑,你的能力。”
“什么能力?”岛侑回过头去,慌张与不解的情绪在脸上交替,看上去分外滑稽。
“来吧……”
费奥多尔的指节弯曲,轻勾着,像是一个信号,岛侑肩膀上灰色的晴天娃娃在空中飘飘荡荡起来,朝着费奥多尔飞去。
“没关系……一切我都会重新教会你。”
在晴天娃娃散发的金芒之下,手术刀被岛侑利落地抽了出来,毫无爱怜之意地丢弃到地上,在木制地板上发出一声躁响。
他抱着失而复得的恋人,没有质问,只是默默靠在他的肩膀上,感知着费奥多尔流失的体温又回升,才安下心来。
“以后阿侑还会做噩梦吗?”费奥多尔轻抚着岛侑的侧脸,手掌上沾染着尚未凝固的血液,毫无顾忌地抹弄在他的脸上。
脸上是湿润的热意,扑鼻的血腥气不断地提醒着岛侑刚才发生的过往。
“会做关于你的噩梦。”岛侑强硬地板下脸来,恶狠狠地说道,“你是明知道我的能力才故意这么做的吧?”
费奥多尔轻描淡写道:“就算阿侑来不及救我,不过是迎接死亡的结局。”
“死也没关系吗?”
“死亡只是另一种方式的永生。”费奥多尔的面色不改,他点着岛侑的心脏,“我会在这里永生。”
不得不说,岛侑想把费佳踹下床的心减淡了不少,
床单换了床新的,还是伊万过来换的,这位被切除感知痛苦的神经手术的长发男人脑袋上还缠绕着一圈绷带,他穿着执事西服,在此之前,费奥多尔一切都是由他来打理的。
直到岛侑的出现。
“只要是主人的吩咐,一切都值得。”
伊万满脸笑容地说完以后,在费奥多尔看不到的方向,对岛侑露出了阴森的威胁笑容,大有一副你竟然敢让费奥多尔受伤,你死定了的架势。
岛侑罕见的有些心虚,费佳的伤确实是因为他造成的,虽然算是平安无事的惊险收场了,床上的血就是无可辩驳的证据。
他垂着脑袋不做声,好在费奥多尔在场,伊万不会为难他,等到伊万收拾完,勉强算是能继续睡觉了。
“阿侑。”
在身侧站着一副神游天外的费奥多尔回过神来,他像是初次社会实践的小孩,笨拙地拧干了水盆里的毛巾,“脸凑过来。”
“我自己来就好了。”
岛侑刚说完,费奥多尔已经举着毛巾在他脸上轻柔地蹭过,像是帮自家不知道乱跑到哪里才归来贪玩小猫擦脸,白色的毛巾染上了血液凝固后的污色,晴天娃娃茫然地眨着鎏金的眸色,对上了费奥多尔专注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