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总算抬眸看他了，少年头戴着鸭舌帽，昨天头发没擦干又去睡了，只好靠着帽子压一压炸毛的头，身上是宽松的字母卫衣和深色的棒球衫，日和比起作为载体的存在，现在更像是个装饰品。
岛侑的金眸点亮了这身深色的装扮，青春蓬勃的朝气扑面而来，为死气沉沉只有黑西装的港黑注入了一丝活力。
“今天穿的不是挺好的吗？”
鲜少被人直面夸奖，岛侑不好意思地搔搔脸颊，他可没有忘记心爱的白大褂被太宰治烧掉的仇恨，“为什么烧我的白大褂？”
“正经的理由是阿侑你的特征太明显了，容易被其他组织发现。”
太宰治一本正经地分析着，就在岛侑为他的连连点头时，太宰治话音一转，“不正经的理由当然是，我看你穿白大褂已经看腻了，这种碍事的存在赶紧给我烧干净。”
岛侑：“……”
太宰治贱贱地开口道：“我给你买了几套衣服，你要试试看吗？”
“完全不用了！”
……
“我还以为太宰君长大了不会恶作剧了，没想到还是没有改变。”
听到岛侑苦着脸哭诉太宰治无情把他的白大褂烧掉了之后，森鸥外发出了不愧是太宰君的感叹。
“再说了，阿侑在这里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穿白大褂吗？”
森鸥外知道岛侑对白大褂有特殊情节，象征着他作医生的证明，他望向解剖室门口的衣架上，他的白大褂与岛侑的夹杂一起，一时分不清谁是谁的。
“感觉不穿白大褂就没有什么安全感。”
岛侑如蒙大赦地取下了自己的白大褂立即换上了，原本的棒球衫倒是没丢得远远的，小心地折好放置在一旁，等离开的时候一起带走。
“今天穿的好像不是我买的。”森鸥外自然知道岛侑是不会主动去买衣服的人，除非买的是白大褂。
“西装都送洗了。”岛侑不好意思道：“穿的是中也买的，比较随便了些。”
森鸥外默不作声地盯着岛侑的卫衣，与白大褂的搭配格格不入，他忽然提议道：“要不然换件衬衫，穿这件的话等下行动可能不是很方便。”
“没关系……”岛侑的话说到一半，森鸥外已经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了。
岛侑盯着森鸥外兴致.勃.勃的背影，这群人对要打扮他到底有多大的怨念？他怎么不觉得他的穿搭很烂？
“来吧。”森鸥外双手捏着黑色衬衫两边的肩膀位置，展示给岛侑看。
岛侑怀疑他早就陷入了给爱丽丝换装游戏的乐趣里面，迟疑道：“不用这么麻烦，我穿这个没有很难受。”
“我都拿出来了，换上看看吧？”森鸥外一脸期待地看向岛侑，“可能有些不合身，但是面料很好，穿上去很舒服的。”
岛侑可没有爱丽丝那样能坚决地拒绝森鸥外的请求，特别是森鸥外在他面前卖力地像是个推销员，岛侑更是难以拒绝。
“……好吧。”
岛侑转头去了暂属于他的卧室里换了森鸥外的衬衣出来，出来的时候边走边折手腕处过长的衣袖，“有点大。”
“尺寸不适合是肯定的。”森鸥外打量着穿着深色更显得皮肤白皙的少年，笑道：“毕竟你的身高距离我还有一段差距。”
森鸥外在岛侑的头顶上比划出一段距离，“至少还会长一阵子。”
“老师，你能看出还不能再长高吗？”一想到太宰治疯狂蹿高的个头，岛侑不要太羡慕。
见到岛侑突然用崇拜的目光看向自己，森鸥外没有直说，“摸过之后大致猜测在哪个区间还是可以的，具体还是要拍X光片看骨骺闭合程度，才知道还能不能长高。”
这么一听，岛侑重新燃起了希望，他赶紧抓住了森鸥外还悬空着的手，充满希冀道：“老师你能摸摸看我能长多高吗？”
森鸥外：？
为什么你们这群小孩子对长高有这么大的执念？
“也不是不可以。”森鸥外顺势摸了一把岛侑毛茸茸的脑袋，“明天去医疗部拍张X光片再说吧。”
岛侑欣然答应了。
直到课程结束，岛侑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察觉到岛侑表情不对，森鸥外按下了遥控器，落地窗的通电装置打开，映照出外面的景象，透明的雨滴落在防护良好的防弹玻璃上发不出一丝声响，留下一道清晰的水痕。
“外面下雨了。”森鸥外打开手机，上面显示着雷阵雨的天气，遗憾地说道：“忘记看天气预报了。”
医生转头看向从解剖室出来以后就一直脸色苍白的弟子，关心道：“没事吧，阿侑？”
“没事。”岛侑强颜欢笑，他想到森鸥外并不知道他害怕雨天的事情，“只是今天人不太舒服。”
恰好在这时，一道闪电从空中劈下，整间办公室被雷光照得发亮，岛侑整个人一抖，对上了森鸥外投射过来戏谑的目光。
“怕雷雨天？”森鸥外关掉了落地窗的通电，现在从外看去，外面是一片漆黑，仿佛一道隔绝闪电的坚固墙壁。
空气中潮湿的水汽依旧如影随形，岛侑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以免等下自己丢人的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森鸥外收起了遥控器，随意问道：“雨下这么大，中也君今天有来吗？”
岛侑摇摇头，他努力控制着自己音量，不至于过于小声，“中也晚上有任务，可能赶不过来，让我自己回去。”
这回森鸥外没把自己的目的摆的太明显，只字不提留宿的事情，他慢悠悠地去酒柜抽出了一支红酒，“要不然等雨小点了再回去吧？”
他将红酒的瓶身展示给岛侑看，“刚得来的红酒，要喝点酒转移一下注意力吗？”
窗外的雨怕是一时半会都停不了，岛侑现在是说什么都不可能离开港黑，他勉强笑道：“等下还要开车回去，喝酒的话会很危险。”
“那可以直接在这里过夜。”森鸥外已经去取醒酒器了，“你忘了吗？这里有你的房间。”
岛侑倒是没忘，他不想在敬仰的老师面前直接暴露自己的弱点，想着还是直接告别躲去太宰治的休息室待一晚吧。
起瓶器将红酒的软木塞拔出，猩红的液体灌入起瓶器，形成了一道红色的瀑布。森鸥外慢慢摇动着醒酒器，加速醒酒。
岛侑越坐越不安，几度想要起身，又苦于身体的不受控制，比起普通的雨天，雷阵雨的效果不仅仅是乘以二这么简单。
森鸥外好似没有察觉到岛侑的躁动不安，他慢条斯理地倒着红酒，“不是什么好酒，随便喝喝吧。”
两个高脚杯发出了清脆的碰撞，森鸥外倒完酒，装作不知地将酒杯递给岛侑，“睡前喝一点红酒比较好入睡，不会那么容易紧张。”
岛侑接过高脚杯的手一颤，想逃避的心思更重了，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正要起身告别，男人却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手中的高脚杯落在了厚重的地毯上朝角落滚去。
“原来如此，雨天会这么难受吗？”森鸥外早就一眼看破了岛侑身为日和坊的弱点，他仔细感受着手中岛侑想要挣脱的力道，几乎没有，像是小猫敛着爪子一肉垫拍在胸口，毫无威慑。
“难受吗？”
岛侑的身影倏然一僵，低垂着的脑袋缓缓点了一下。
“为什么不告诉我？”森鸥外在他耳畔低声问道：“我是你的老师兼医生，我有义务知道你的一切情况。”
“懂了吗，阿侑？”
过了许久，岛侑用颤抖的声线回答道：“……对不起，老师。”
“我喜欢听话的孩子。”森鸥外压抑着心中的愉悦，暗红色的眸中翻涌着令人心生恐惧的情绪。
手腕被抓着，岛侑被迫抬高着身体，感觉到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紧抿着唇，还想强撑一会。在雨天的影响下，酸软无力的四肢很快就发出了抗议，就连理智也宛如一团乱麻的毛线球变得混沌起来……
“这就是……太宰君说的一杯倒吗？”饶是森鸥外也有些讶异。
少年埋头倒在了自己的怀中，像是只任人宰割的绵羊。
“真是个不错的弱点。”森鸥外喟叹一声道：“方便我更好控制你。”
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弟子。
听到声音，岛侑睁着迷蒙的鎏金眸，似乎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很快又安然地闭上了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