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了歧义的话语落入中原中也的耳中,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好吧,这只的确是太宰治,就是不知道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将太宰治手中属于自己的风衣抢了回来,他坐在沙发椅上,一脸严肃地把任务单拍在了太宰治的面前,低头开始处理剩下的事务,嘴里问道:“所以,你这是什么回事?自杀狂魔翻车了?”
“嗯?没什么啊,你现在见到的我是灵魂状态啦~”一脸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太宰治对中原中也倒没有打算隐瞒什么,而是从善如流地告诉了对方,“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我的壳子,嘛……我好歹也是抑制力,从壳子里跑出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伸手正打算去拿任务单,在看到自己有些透明的手指时,想起了什么一般,太宰治那双鸢色双眸的眸底闪过些许血色,他的身体便变得凝视了不少,至少可以触碰物体了,而不是像刚刚那样完全会穿透过去。
“等等,既然你刚刚拿不了,为什么我的风衣……”中原中也瞧见了太宰治的一通操作,顿时有些无语。
“因为我可以控制身体的某个部分局限化啊,灵魂这种东西不就是一股能量体吗?想变成什么样子,想要让谁看到都可以自己控制的,”太宰治戳了戳任务单,注视着其上“沉睡”两字,露出了狡猾的笑容,“现在的我只有你还有森先生和爱丽丝可以看见哦,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保镖啦!”
他说着,掏出了森鸥外给予的任命书,一脸愉快地看着中原中也脸黑的时刻,随后才说起了重点的事情:“现在基本上的事情我已经掌握了,主谋什么的我也早就知道了,不过……”
中原中也松了一口气,除却掉“保镖”这个名称实在是让人不爽,至少太宰治在的话,自己就不用动脑筋了,“不过什么?”
“嗯……我们可能得去找一下失去的灵魂去哪了吧,还有顺便让森先生注意保护一下我的壳子?”太宰治歪头思索了片刻,拍了拍手,笑道,“看在这次的事情是我和森先生纵容之下出现的,就拜托中也你去跑一趟啦!”
“等等,你和首领……早就知道了?”签名的动作一顿,中原中也有些茫然,这叫什么事?他们特意搞出事情来让我去处理吗?我难道是负责收拾乱摊子的不成?
“啊呀,这个细节不要在意啦,中也你这只蛞蝓只需要负责乖乖去执行任务就好了,至于把港口黑手党当成敌人而出现的阴谋,森先生要求我去做的事情,这些东西你都不需要去管。”
嘴里说着嫌弃中原中也的智商的话,太宰治却是伸出了手,轻轻地按在了中原中也的头上,揉了揉。
一把把太宰治的手拍掉,中原中也抖掉身上起的一堆鸡皮疙瘩,怒瞪了一眼太宰治,“你这个混蛋在做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有点怪怪的。”双手插入口袋之中,太宰治淡淡地说着,鸢色的双眸注视着中原中也,似乎要将对方心中的一切都看透,却又在中原中也发起反抗的前一秒自然地移开,漫不经心地在办公室里走动着。
他身子一歪,躺在沙发上,熟练地从沙发的暗格里掏出了被中原中也珍藏的红酒,开瓶倒酒,一气呵成的动作看得中原中也格外生气,他却状似没有感知到中原中也的杀气一样,慢悠悠地喝起了酒。
“呐……”他一声低语再度吸引了中原中也的注意力,太宰治摇晃着酒杯,注视着其中那漂亮的酒水,扬起的水面波澜着,缓缓溢出些许,不着痕迹地点染在了地毯上,“我前几天感觉到了哦,一股奇怪的东西进入这个世界的感觉。”
中原中也竖起了耳朵,他的直觉告诉他,太宰治说的大概就是自己了。
“我给中也发了一条短信,但是中也的回复很正常呢……我本来以为是没有事的,”太宰治如此说着,目光并未落在中原中也的身上,而是继续盯着酒水,似乎透过这酒水瞧见了什么一般,他轻抿上一口,感受着红酒的醇香,“但是,现在看起来很有问题啊……”
眼角微挑,太宰治的脸上带着微醺的红晕,朝中原中也扫去的那一眼并不凌厉,更像是在探究着什么一般,“你是哪个中也呢?”
面对太宰治的询问,中原中也卡了一下,他不是没有想过不要告诉太宰治,但是面对着这张脸,或者说,面对着这张在记忆中已经消失不见了的家伙,他最后所能够做出的不过是一声叹息:“就是那个如果你死了,我也得死的中也啊……”
太宰治睁大了眼睛,他头一次听到中原中也的口中吐出如此直白而简洁的话语,其中所蕴含的信息量甚至一度被他所忽视,最终的重点落在了会一块死掉的答案上,他眨了眨眼睛,鸢色的双眸中漫上了浅浅的水雾,低喃了两声,就这样半靠着沙发扶手睡着了。
抬眼看了一眼太宰治,中原中也本还惊奇太宰治怎么没有反应,结果就瞧见了已经在睡觉的太宰治,无奈地叹了一声,他将自己的风衣拿起,披在了对方的身上,随手又把对方手中紧抓的酒杯拿了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他的手指微动,在太宰治的脸庞上轻轻地滑动,过了一会儿后,又笑了笑,收回了自己的手。
中原中也的眼神悲伤极了,却又夹杂着些许的无奈,记忆中的自己出差回来就得到了太宰治跳楼自杀而且尸首寻不到的讯息,还得到了一整个港口黑手党,但是他并不是很开心。
先不说自己能不能胜任港口黑手党首领这个职位,在森鸥外和太宰治的磨砺下,他也算是有所进步了,解决首领所需要负责的任务也是不难的,但是,中原中也失去了自由。
是啊,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这么尊贵的身份,又怎么可以随便再去出差,出去喝个小酒什么的呢?
中原中也就如同当初被他强行禁足的太宰治一样,一个月基本上没有几天可以踏出首领办公室,坐在那沙发椅上批改着源源不断的文件与合同,调配着一整个黑手党的工作事项,他的脑子险些因为巨大的工作量爆炸了,然而,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来帮他负担这一切了……
——足智多谋的森鸥外已经死在了太宰治的手上,聪慧非人的太宰治也自杀身亡,只有自己来扛起这一切了。
他知道太宰治为自己留下了中岛敦,虽然白虎选择了“背叛”,但好歹最后还是留在了港口黑手党。
中原中也接受了太宰治留下的建议,将中岛敦带在身边继续太宰治未完成的教导,一点点地传授,直到那一日,大敌当前——
沸腾的白色烟雾将整个横滨都尽数笼罩,赤龙发出一声声刺耳的龙鸣,中原中也知道时候到了,除了自己,已经没有人可以来解决这个赤龙了,他委托了异能特务科,从那高空跃下,异能力爆发,污浊的世界终究将为他所破开。
——暴走不过是必然的事情,生命的逝去也在计算之中。
中原中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一刻忽然间有些怀念太宰治那一只手,那只可以将自己从污浊中带出来的温暖之手,他竟是在那赤龙之中隐约瞧见了太宰治的身影,那白衣的太宰治宛如泡沫,却在一瞬间让他有些清醒。
他嘶吼着将赤龙泯灭,顺手还把本要二次变身的某个死灵弄死,要不是某只老鼠跑得快,怕不是也要在他的暴走之中死去。
暗红的能量球一个又一个地砸在了地面上,中原中也一步步地走了过去,最终脱力地倒下,已然没有了多少的呼吸,他总算是恢复了些许的理智,但这已经太晚了。
他伸出手,抓住了赶过来的中岛敦的手,将港口黑手党托付给他后,中原中也无奈地笑了笑,在对方流泪的时候,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脑海中再度浮现起了太宰治的身影,心里暗嘲着那个混蛋在自己要死的时候还不放过自己,却是感慨般地叹道:“那个混蛋走的也太干脆了吧,都不考虑一下我……”
他的话未有说完,便已然失去了意识,投入了那黄泉轮回之中,也许是因为他在最后一刻还在骂着太宰治的缘故,竟是透过了那时空的隔阂,将自己的投影打在了另一个世界的中原中也的身上,融为了一体。
中原中也注视着眼前的太宰治,将那些纷杂的记忆都压下,眨了眨眼睛,回想起太宰治现在的状态——灵魂状态,听起来就有些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