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布鲁斯的卧室门依旧锁着。
是的，还记得他说过什么来着？
之前布鲁斯的卧室门是从来都没有锁过的。
难道又在给达维徳换衣服？
迪克低下头看了看时间，觉得应该不是。
他迟迟没有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 而是布鲁斯打开了门站在他面前。
挑了挑眉， 以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迪克告诉他是时候下去吃早饭了。
布鲁斯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本来迪克应该就这样下去，但他视线不经意的转移，让他猛地用余光看到了床上一个裹紧了被子却还是露出来了的白色脑袋。 ？？？
还真给达米安说中了？
真就睡一起啊？！
他目瞪口呆地提出要和布鲁斯用完早饭后在书房谈谈。
“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迪克蹙起了眉头。
那可是一个冷冰冰的机器人。
“他究竟是谁？”
布鲁斯的表现实在是太诡异了，让他不得不怀疑。
他对小机器人有点好过头了， 表现的甚至像个**...
但迪克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达维徳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机器人。
布鲁斯捏着鼻梁闭上了眼睛， 他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你知道墓园…离我父母的坟墓不远之处，还有一处我常去的墓。只不过它的位置有些隐蔽。”
“我知道。”
迪克点了点头：“莱恩...布莱克？我记得好像是这个名字。”
“是他…”
布鲁斯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阴郁：“他曾经是我的朋友…后来发生了一些事， 我和阿尔弗雷德想要救他。但我们还是迟了一步。”
“他死在手术台上，十六岁。”
迪克沉默了半晌。
他突然询问道：
“但他…不…等等。你们在一起了？？？对不起我脑子有点混乱，所以达维徳？你们是…”
“什么？不，当然不。”
布鲁斯匆忙摆了摆手：“这当然不可能…我们是在很小的时候认识的。他只是我的朋友，我这样做，也仅仅是为了...弥补。”
那双钴蓝的眼睛沉寂了下来：“我这样做对他没有任何帮助，仅仅能让自己有些心理安慰。”
“我无法忍受，亲眼看到他死去。”
“所以他…”
“所以他终究不是那个人。只是一个仿生人，平和，安稳地在这里生活下去。”
…
“那么我究竟该怎样让他幸福？”
达维徳疑惑地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在长筒袜上来回画着三角形。
两条又细又长的腿来回摆动着，达维徳对他自己现在的身体有些不满。
从头到脚几乎看不出一丝肌肉的轮廓，让达维徳忍不住怀疑韦恩企业破产在即，蝙蝠侠省去了大部分材料来给他制作了这副纤细的身体。
[...像你之前一样？]
杰森刚这样说完，就马上闭上了嘴。
不了，还是别像之前一样了。
但他耸耸肩，还是劝道：[反正我对此毫无头绪，你还是自己揣摩吧。]
“我觉得他根本不像其他的梦魇骑士…不…”
达维徳皱起了眉：“梦魇骑士们究竟和蝙蝠侠有哪里不同？他们更像是人类吗？”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击垮他们，让他们成为梦魇骑士的，是强烈的情感。”
他抬起手指摩挲着遮住膝盖的长袜边缘：“或者说，嗯，他们的理智没有蝙蝠侠那样强大。某种厄运让他们彻底崩溃，也让他们彻底跌下神坛，重新拥有了人性。”
[你觉得蝙蝠侠是神？]
“不是。”
达维徳摇了摇头：“但他近乎拥有神性。他理智、冷酷，强行逼迫自己没有感情。相反，克拉克是神，但他却拥有着人性。”
他想到不义蝙蝠。
他和主世界的蝙蝠侠非常相似。
但他并非没有感情，他只是将自己的情感全部压抑。
他只是将哥谭，将世界的优先级至于了个人情感之前。
并且拒绝沟通，把所有的一切都藏进心里。
而破晓诡灯，则几乎是情感完完全全的表露。
“为什么像个正常人一样，由情感支配行动，就会是…‘不正常’的蝙蝠侠呢？”
他反倒觉得梦魇骑士们都很好。
但现在他遇到了难题。
他不知道，该怎样让杀戮机器幸福。
他看起来很好，什么也不缺，什么也还没有发生。
达维徳觉得还是像破晓诡灯一样，或许不做蝙蝠侠才能让他幸福。
他在心中盘算着，究竟该怎样让布鲁斯不再做蝙蝠侠。
房间门突然在这个时候被推开，布鲁斯一边穿着外套，一边用肘部推开了门：“达维徳？”
“yes sir.”他飞快地扬起一张小脸 ，眨着漂亮的眼睛看向布鲁斯：“我有乖乖坐在这里等你回来。”
布鲁斯的眸色温和，他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不会很无聊吗？你等我的时候，想做些什么都可以。”
有些时候，达维徳会显得过于像一个人类。连布鲁斯也忍不住只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孩子来看待。
达维徳摇了摇头，扬起笑容：“不，等待你让我觉得既快乐又充实。我没有觉得无聊。”
“等待又怎么会让你快乐？”
“每一秒你都像是要推门进来，每一秒都有等待的原因，知道你会来，我就会很开心。”
布鲁斯捧住了他的脸颊，无奈地弯了弯唇角：“我可没有在你的脑子里加入这种指令。”
“而且…一个机器人，第一次启动第一次测试，真的会像这样，连一点错误不犯吗？”
那双钴蓝的眼眸中闪烁着某种复杂情感：“你到底是什么呢？”
达维徳没有丝毫意外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根本瞒不住布鲁斯，因为他本就不是真正的机器人：“你可以叫我达维徳…或者莱恩。”
“…？什么？”
布鲁斯的压在他头上的手一僵，他确认自己，从没有给他分享过莱恩是谁。甚至连蝙蝠家，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也少之甚少。
“你在说什么？”
“或许第一次见面就说别人是珍宝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了吧？”
达维徳的笑容不变：“虽然我也不知道，我究竟会为什么还活着，以这样的方式…”
布鲁斯没有等他说完，就一把搂住了他：“你还活着。”
他和达维徳第一次见面时的话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这就是他。
即便心中升起一种荒谬感，他也依旧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你还活着。”
“我还活着。”
达维徳抬起手抚摸着他的眼睛：“我就在这里，布鲁斯，在你身边。”
他抬起头，纤长的睫羽轻轻颤动。他缓缓地吻住了那双薄唇。
布鲁斯并没有推开他，而是接受了这个吻。
“你还活着。”
他的手扶住他的腰肢，温热的手掌一点点温暖他身体冰冷的温度：“你就在这里，甚至永远不会死亡。”
达维徳叹了口气：“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
“但你能把衣柜里的衣服清出去一点吗？我甚至还看到有裙子...”
“你是玩换装游戏的变态大叔吗？”
布鲁斯：“…？？？”
“不是的，我没有买过裙子。应该是店员搞错了或者是阿尔弗雷德…不，等等，你为什么不想告诉我？”
第31章 机器—人-3
“因为...没有必要。”
达维徳眨着一双猩红的眼眸看着他：“没必要让你无端地想起那些痛苦， 不是吗？这和你并没有关系。”
“当然和我有关系。”
布鲁斯的眸色一沉，抬起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
“如果你因为期待我的到来而快乐，我就理所当然地应该来的更快一些。”
达维徳一愣。
红眸一眨不眨地， 写满了不可置信。
他明白布鲁斯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说。
达维徳希望他来救他， 布鲁斯就理所当然地应该来的更快一些。
“你...”
他怀疑只是自己理解错了。
但布鲁斯却说道：“你期望我救你， 我本该去的更快一些。”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遗憾。他一直希望能够弥补。
他终究是去迟了一步， 才会亲眼目睹他了无声息地躺在手术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