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岑喜全都看在眼里,笑着说云天辰真是个鬼精。
军队经过东边部落领地,这里紧邻着离天关所在地红白县,且常年这些部族之间有争斗,军队刚从领地边缘穿过,还遇到了两个小部落的交战,他们离得稍远,便饶过了这个小战场。
从东部部族领地穿过,就正式进入东北地区,距离离天关还有几日的路程。
白日鸡鸣,军队在一个小县城内歇脚,此县名为千问县,走到此地,说明距离红白县也就不远了。
千问县不大,民风淳朴,一派祥和,军队刚到不久,千问县的县主陶寅立刻就前来拜访岑喜,两人在帐中聊得甚欢,似乎已经相识很久。
云天辰正坐在巫乐天身旁吃干粮,如今他算是已经适应了军队的生活,硬馍馍算是越吃越香,他伸手掰了一块递给巫乐天。
巫乐天伸手接过,云天辰瞧见巫乐天的手腕已经一片青紫,微蹙眉头道“把手给我。”
巫乐天乖乖的将双手伸了过去,云天辰看了看紧扣着手腕上的锁扣,根本没办法挪动开来,这样根本无法上药,微蹙眉头,站起身来拍了拍阮明的肩膀道“阮明兄,拜托你一件事如何?”
阮明微笑道“何事?”
“帮我将巫乐天的手链解开如何,我给他上药。”云天辰道。
阮明有些为难,可这段时间与云天辰相处,觉着为人不错,跟着云天辰去散发干粮后,他倒是得到他上级的赞赏,思索了片刻蹙眉道“这样吧,我先解开一边,你上了药我再给他锁上,再给你开另一边,若是被人看见了也不好,毕竟他还是代罪之身。”
云天辰见好就收,点头道“如此甚好,多谢阮明兄。”
巫乐天的右手锁扣打开了,他便伸出手软绵绵的搭在云天辰的腿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云天辰认真的脸,两只手上好药后,他眼睛都没从云天辰脸上移开,两只软绵绵的爪子就搭在云天辰大腿上不拿开了。
过了片刻云天辰实在是承受不住带了沉重锁链的双手,抬眼看着巫乐天道“阿呜,你手太重了,我腿疼。”
巫乐天这才慢悠悠的收回了手,口中缓缓的吐出三个字“太久了。”
云天辰疑惑道“什么太久了?”
巫乐天眸光闪烁,紧盯着云天辰的眼睛,探头到他面前道“等的太久,你什么时候让我咬。”
☆、【陶寅】
阿呜还真是执着啊。
云天辰心中悠悠叹了一口气,随后拿起手中的硬馍馍咬了一口,笑看着巫乐天,咧嘴道“阿呜别着急,到时候让你咬个够。”
巫乐天那双明眸愈发炙热,伸手猛地抓住云天辰的手腕,手中馍馍不小心掉在了地面,云天辰想伸手去捡,可巫乐天力气太大他根本抽不回手。
巫乐天声音低沉道“谁说我不着急。”
云天辰尴尬的笑笑,而后轻叹了一口气道“好吧,等到晚上好不好?”
巫乐天吐出两个字“现在。”
他此刻眼中只有云天辰,对其他人视若无睹。
云天辰是很为难,毕竟现在身旁还有两个老兵,且距离人堆很近,若是被人看见,这又得闹出点什么事来,摇头认真道“现在不行,晚上。”
两人静静对视了片刻,最终巫乐天轻点了点头道“不许骗我。”
云天辰微笑道“不骗你。”
“云兄云兄,刚刚外面发生了一件事,抓到一个人。”
这时佟安跑到云天辰面前异常激动,直到巫乐天满是冷意的眸子盯着他,才收起笑脸缩了缩脖子,不敢直视巫乐天。
云天辰微蹙眉头,问道“什么人?”
佟安转过身指了指不远处道“刚刚被两个老兵带走了,你看,像是朝着营帐去了。”
云天辰站起身来顺着方向望去,看见两名老兵押着一名身穿青衫的人朝着营帐中走,他觉得此人背影很是熟悉,思索片刻后顿时心中一惊,随后紧蹙眉头道“不寒这小子,还是追上来了。”
“阿呜,我去找岑都尉,一会儿再回来陪你。”云天辰转头看着巫乐天道。
巫乐天点头后,云天辰才转身离开,佟安站在巫乐天身旁心中发毛,就差脚哆嗦了,他能感受到身旁那一道冷冰冰的视线,僵硬的转过身道“我去小解......”
云天辰刚走到帐篷外就被拦了下来,抱拳道“两位大哥,我来求见岑都尉。”
“你有何事?”老兵正色道。
“刚才被押进帐中之人,我认识,他叫不寒。”云天辰回答道。
两名老兵对视一眼,道“你等着。”
其中一名老兵进帐中禀告,片刻后走了营帐道“进去吧,注意言辞,岑都尉还有客人在里面。”
“多谢两位。”
云天辰掀开帐帘入了帐内,见不寒跪在地面,双手被绑,岑喜坐在正前方,右侧备有一桌,桌前坐着一个穿着素衣的青年人,面目柔和,正饮着杯中茶,此人便是千问县的县主陶寅。
云天辰走到不寒身旁抱拳跪地道“都尉,属下有事禀报。”
跪在地面的不寒听到声音后猛地抬起头来,看着身旁的云天辰,眼眸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随后又皱起了眉头,像做错了事般垂下眸子低声道“公子...”
云天辰转头看了一眼不寒,见他风尘仆仆,胡渣都冒了出来,满脸的疲惫,定是日夜兼程赶来此处,这小子,还真如他所料,离不开他啊。
“你说。”岑喜点头道。
云天辰抱拳道“都尉,我身旁这位,是以往属下在将军府的侍从不寒,他定是前来找我的。”
岑喜看了一眼不寒,点头道“呵呵,原来如此,既然他是你的侍从,为何没有随你一同参军?”
“皇上下旨参军的是我,并不是不寒,所以,我将他留在了寒阳,没想到他自己跟来了。”
云天辰转头看着不寒,脸上挂着浅笑。
“哈哈哈,你这个侍从还真是念主,既然如此,我便放了他,是去是留你这个做主子的替他做决定。”
岑喜笑说着,可那双眼紧盯着云天辰,想看看他的反应。
云天辰自然懂岑喜的意思,话中有话,旁人不见得都能听出来,可他一听便明白了,抱拳道“属下既已入了军营,便是银朔一名普通的兵,早就没了主仆之分,不寒的去留,还是由他自己决定吧。”
岑喜一听这话,顿时展开笑颜点头道“很好,见他对你如此忠心,我便问一句,你可愿参军入我帐下?”
听到这话,帐中安静了片刻,不寒还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云天辰转头提醒道“岑都尉在问你话呢。”
不寒这才回神,眼神坚定的点头道“是,不寒愿护我银朔,镇守边关!”
“哈哈哈,好,你们两个快下去叙旧吧,我也要与我的老朋友叙叙旧了。”
岑喜冲着陶寅举杯道。
陶寅微笑举杯与其对饮,云天辰站起身来冲着陶寅恭敬的施礼道“见过陶先生。”
陶寅转过头来,放下茶杯,打量了云天辰一番,点头道“是如传闻中般风流倜傥,可又并不见得如传闻中那般不堪,韩权与我提起过云公子,如今看来,他说的话是没错,倒是我看得不如他明白,哈哈哈。”
陶寅摇头笑了笑,像是在自嘲,帐中人自然不知道韩权跟陶寅说了什么,这番话显得自言自语了些。
云天辰自然也在细细观察陶寅,他见陶寅身上穿着的素衣腋下还缝了疤,且袖口磨得有些许发白,这件衣服应该穿了很久,见他总是不时摸摸自己的腰间,定是腰上有疾。
千问县一派祥和,百姓安居乐业,一切井然有序,他入县城时就从百姓口中听到陶县主的名字,且脸上都挂着笑,还双手合十作揖,口中念着感谢的话语,他便已知晓陶寅是位清正廉明,为民着想的好官。
陶寅将视线投向云天辰,问道“云天辰,家国与你何意?”
帐中一时安静,帐中人都将云天辰紧紧的盯着,想要听他的见解。
这句话问的有些突然,且云天辰也不知陶寅为何问他这个问题,他镇定自若,思索片刻后才作出回应。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家国两字其中道理繁多,我一介庶人,家国与我来说,家是骨肉亲情,国是天穹大地,润泽护佑与我,两者密不可分,万千小家便是大国,若要说这其中道理,天子与庶民,皆以修身为本,天子要想治国,必先治家,如此一来,才能天下太平,德行礼仪,忠孝仁义,这家国之说这么讲下去,先生的茶怕是要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