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京京也笑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来到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表情认真起来：“开心的话，就开始今天的学习吧。”
周折挺直腰板，凑过去看冯京京翻试卷的动作，眼里看的是冯京京白皙修长的手指，鼻子里闻的是属于冯京京的气息，精神十分振奋，感觉自己可以留在这里学习奋斗到地老天荒。
两人位置离得极近，冯京京的每一声轻浅的呼吸声都能一丝不漏传到她耳朵里。
她把冯京京发出的每一个有意义的或者无意义的音调都当成天籁，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也不知道享受了多久这样的美妙时光，外面的门被敲响。
周折的天籁之音就这么被嘈杂的敲门声打断，忍不住皱了下眉。
冯南南在门外喊：“周折！京京！我能进来吗？”
周折在心里默默回答了一句“不能”，冯京京已经起身去开门了。
冯南南进来的动作大摇大摆，表情别有深意地看向周折：“怎么样呀我的朋友，我们家京京的辅导你还满意么？”
周折飞快地剜了她一眼，一脸正直地说：“那当然是满意的呀。你信不过我，你还信不过你妹妹的水平吗。”
幸好冯南南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不休的意思，把怀里抱过来的一个东西往周折面前一放，说：“姐妹，拜托了，好像卡住了，帮我修一下。”
冯京京说：“放窗边那个桌子上去吧，压到卷子了。”
冯南南于是很听话地把机子又抱到窗边圆桌上放好，朝周折招手：“过来呀。”
周折站起来的瞬间，眼睛好像花了一下，竟然看到冯京京不悦地皱了下眉。
再定睛一看，对方皱眉的样子又消失了，脸上压根没什么表情。
“你看我呀，看我妹做什么。”
冯南南半边身子倚在飘窗上，急着催促道。
周折“哦”了一声，走到她旁边，打量起桌上放着的机器，奇怪道：“你搞个60年代的收音机做什么？”
冯南南大剌剌坐在飘窗上，得意洋洋晃着脑袋，“我这可是多功能收音机，可以放磁带的。”
“你还有这么复古的爱好呢，真是雅致。”周折一边说，一边研究起那老式收音机。
这东西是她小时候最爱捣腾的东西，和太奶奶还有爷爷奶奶住在南方那座安静的老城里，时光远得好像仍旧处在上个世纪，家里的房子是老的，东西物件也都是老古董。
周折从小是拆家小能手，没少搞破坏，破坏着破坏着，对这些老物件也就熟悉了，冯南南偏偏喜欢去旧货市场淘旧东西，知道她有这个隐藏技能后，什么东西折腾坏了都往她这里塞，把她当修理匠。
这次也一样。
“磁带也是旧货市场扒拉回来的，不知道是卡了还是坏了，放到一半没声儿了。”
冯南南站起来，对着窗外的落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拍了下她的肩膀，“你先修着，我去睡一觉。”
说着就转身走了。
周折低头专注于冯南南留下的老式收音机，手指灵活地拆着零件。
落日的余晖在她奶白色的脸上染上一层金色的柔光，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几乎装满了整间屋子。
微风吹乱发丝，周折不得不偶尔停下动作，将乱掉的头发别到耳后。
又一阵风吹进来。
忽然就有只手轻柔地拂过她面颊，手指撩起她耳边的发丝。
周折愣住，余光瞥见冯京京周身沐浴在晚霞里，站在她身边，帮她整理头发。
一时间身体里每一寸血液都逐渐沸腾燃烧，面上强装着镇定，说：“谢谢。”
她看不见冯京京脸上的表情，只听到对方在她耳边平静地说：“我帮你把头发绑起来吧。”
周折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音调：“嗯。”
冯京京的手指轻柔而灵巧地穿梭在她的发间，笑道：“我没帮别人绑过头发，弄痛你了一定要提醒我。”
周折耳根发烫，闷闷地“嗯”了一声。
时间仿佛度秒如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冯京京问她：“你的脸怎么红了？”
周折撒了个看起来很有理有据的谎：“太阳晒红的。”
第24章
冯京京帮她把头发绑了个很随性的马尾，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手指轻轻蹭过她的脸颊，说道：“那我去把窗帘拉上，然后把灯打开。”
周折没有表态，一副仍旧专注于修东西的模样。
冯京京的手若即若离地滑过她肩膀，随后离开，走到窗边，“哗啦”一声拉上窗帘。
屋子里光线猛地暗下来。
周折也不知道是被这拉窗帘的声音惊到，还是被自己的心跳声吓到，手上一用力，按上了收音机斑驳的按钮。
随之，缠绵婉转的乐声从扬声器中潺潺流淌出来，装满了整个房间。
冯京京在她身边停下脚步，并没有急着去开灯。
晦暗不明的光线让她的轮廓变得柔和，目光变得暧昧。
周折笑道：“是首华尔兹圆舞曲。”
冯京京问：“你会跳吗？”
周折转了转眼珠，摇头：“不会。你教教我？”
沉默一瞬过后，冯京京走近，没打一声招呼，搂上她的腰。
在优美柔和的旋律中，两人身体相贴。
周折在昏暗的光线中看清了冯京京眼里的笑意，心头一动，说道：“你真好看。”
冯京京在她的注视下，慢慢附到她耳边，轻声问道：“那你喜欢吗？”
周折只听到自己心跳如雷。
冯京京又站直了身子，与她四目相对，随口说道：“来吧，教你跳舞。”
周折：“嗯。”有点懊悔刚才没有立刻回答对方的问题。
冯京京的手抵在她腰上，传来火热的温度，每移动半分，周折就更紧张一分，动作也就越发僵硬和笨拙滑稽。
冯京京拉着她的手来到更开阔的位置，手上忽然用力，将她拉近，带着点责备的语气说道：“你应该更专心一点。”
周折手忙脚乱，口中连忙解释：“我很专心，只不过……哎！”
冯京京伸出一只脚，将她绊倒在身后的沙发上，随即也被抓住衣服压在周折身上。
两人身体交叠在一起，比刚才搂腰时的动作更加亲密，冯京京整个人都覆在周折身上。
房间里的旋律还在继续，年岁磨损，在扬声器和磁带上都留下不可逆的痕迹，旋律间或有所卡顿，好似周折现在已然卡带的思维。
冯京京在模糊的光影里问：“周折，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作家流派，叫做体验派作家？”
周折微怔：“啊？”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
冯京京仿佛自顾自地说道：“这种人创作时会通过亲身体验来丰富自身感受，注入笔下文字以灵魂，极端例子，假如有人想写谋杀，也许他真的会去实施一场犯罪。”
她靠近了周折，清楚地看见，随着她的接近，周折浓密纤长的睫毛轻微颤动，
周折：“你、你不会想谋杀我吧？”
冯京京离开她一些，但是并没有从她的身上起来，双手按着她的手腕撑在两边，笑出声来：“当然不会，我只是举个例子。”
“所以你想要告诉我什么？”
对于两人现在的姿势，周折有点紧张，还有点兴奋，眼睛亮亮地望着冯京京的脸。
冯京京问：“所以刚才压倒南南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又有什么特殊的感受吗？”
“我……”
“好好回想，然后告诉我。”
周折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不、不需要了吧。”
“需要。”冯京京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你不是作文总拿不了及格分吗，我在帮你。”
周折：“这、这有关联吗？”
“有。”冯京京渐渐凑近她的脸，低声开口，“我说有关联，就是有关联。你不是说要让我教你吗。”
周折稍稍在她身下挪动了下身体，笑着反问她：“那你呢，你现在压在我身上的时候，在想什么，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
“感觉还不错。是一种很好的体验，或许有机会可以化用到写作课中去。”冯京京也张嘴胡说了一回。
在周折以为话题已经顺利被转移而松了一口气时，她又严肃起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周折已经有些放弃治疗，专心享受起和女神亲密接触的美好感受了，想了想，不自觉地开始嬉皮笑脸起来：“那个，考试应该不会遇到这种奇怪的作文题吧，‘压倒好朋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