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啊，你是陪人来的？”老警察像出租车司机一样话多，“是来办事的？还是来领人的？”
“有个人贩子被送到这里了，我陪受害者父母来的。”
“啊，那个人贩子啊。”那老警察拉长了声音，点了点头，眼神飘向别处，一副等林缀亭主动来问的表情。
林缀亭微笑着看着他，不接话。
老警察等了半天，最后才意识到，林缀亭是不可能主动来问他的。
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自己主动接了下去，“那个人贩子啊，我知道。我们一个村的。她拐过来不少女人，优先照顾村里的光棍。”
“哦。”林缀亭懒洋洋地托着腮，胳膊拄在桌子上，歪头听老警察说话。
老警察给个回应就能说得滔滔不绝，“她小时候啊，被他爸的朋友□□了，跑了这么远，过来报警，结果被她爸抓回去了。”
“哦。”虽然很同情，但这不是她拐卖人口的理由。
老警察拿出一根烟，刚想点着，就看到林缀亭正盯着他看。他只好收回打火机，搓了搓烟，过过手瘾。
“那时候小芹可真是傻。治安队里的人都是村子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甚至他们的老婆或者妈都是小芹她爸拐过来的呢。不过小芹后来学聪明了，帮她爸做事。她爸都跟别人夸她呢。”
林缀亭瞄了他一眼。
“看我干嘛，我可没从他那里买媳妇。”老警察瞪起了眼睛，“我可是沐浴在阳光下的大学生！思想端正得很！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可是很稀有的！”
“她爸现在在哪儿？”
“死了。小芹把她爸的生意接了过来，听说之前混得还不错，不过现在进局子了。啧。好的不学学坏的。”
林缀亭失落地哦了一声。
“干嘛那个表情啊……”老警察咧着嘴，往后缩了缩脖子，“好像很可惜的样子。”
“是有点可惜。”林缀亭笑了笑。
“听说小芹是被一个灵异主播送进来了，不会就是你吧……”老警察打量着林缀亭，发现她的脸确实好看，估计就是那个主播。
林缀亭点点头。
“我说，你怎么就知道她是人贩子的？”老警察扬了扬脸，“说说嘛。”
当然是穆萱告诉她的。
不过林缀亭当然不可能这么说。
“直播的时候觉得她很可疑，反应也很奇怪，就试了一下。”林缀亭随便编了个理由。
“真的假的？你以为是写小说啊？”老警察撇了撇嘴，“你去当警察得了。”
林缀亭叹了口气。她也想合情合理地发现线索然后推出结论啊，但是她智商不够所以只能强行跳到结果啊。
“你说你是陪受害者父母来的？”老警察继续问道。
林缀亭点点头。
“那他们不得把小芹打死？诶哟。”老警察嘴上担心得不得了，其实连屁股都没抬起来过。
“哦。”林缀亭冷淡地应着，不对老警察这种行为发表任何看法。
“哎，我说真的，那边有人看着吧？”老警察正经了一些，“万一给打死了，受害者父母还要遭罪。”
“没事，我朋友在那边看着呢。”林缀亭不担心这些。有沈观在，哪一方都翻不起浪来。
“等急了吧？”
说沈观沈观到。
“这么快？”林缀亭直起身，看了眼时间，“芹嫂怎么样了？”
“被揍了，送医院了，不过还活着。”
“……”伤得这么重么……穆父穆母看着挺瘦弱，书卷气十足，没想到打起人来竟然这么狠。
“沈观拎起林缀亭的包，看了她一眼。”走吧，你不是有事要跟她父母说？”
“哦，好的。”林缀亭回头向老警察摆了摆手，“再见。”
“好嘞，拜拜！”老警察挥了挥手，“有空常来玩。”
谁这么想不开，没事跑警察局来玩啊。
“叔叔阿姨。”林缀亭拦住要回家的穆父穆母，“我有点事想说，是关于萱姐的。”
两人睁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林缀亭看。
林缀亭回头看了一眼，见到穆萱被沈观带到车上，这才放心地开了口。
“就是……你们要不要考虑考虑我们单位？如果你们能考进来的话，是对萱姐有好处的。具体什么情况我不方便透露。”
“萱萱不是已经……”穆母有些听不明白。她刚刚还在停尸房见了穆萱。林缀亭口中的好处指的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穆父似乎有点明白了。
“我不能说。”林缀亭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所以你们要来试一下嘛？最迟七天后笔试。过了之后还有面试。要考的话，我明天把复习资料给你们邮过去。”
“要。”穆父斩钉截铁地应道。
“好，地址是前一段时间那个？”林缀亭确认了一下，又问道，“你们有没有什么擅长的？这样会更容易被录取。”
“我数学比较好，会一点编程。”穆父答道，“我爱人是教语文的，负责过学校的宣传。”
“行。”林缀亭把这些记在备忘录上，“我还以为要多劝一劝呢，没想到你们这么爽快地同意了。”
“对萱萱有好处就行。”穆父笑了笑，“至少你没骗我们。”
“以前遇到过骗子？”
“嗯，有说有消息的，结果骗吃骗喝还骗钱。”穆父叹了口气，“现在也没什么可骗的了，穷得叮当响。”
“怎么不把房子卖了？那房子值不少钱吧？”林缀亭想问很久了，“难道是房贷没还完？”
“这不是怕萱萱找不到家嘛。”穆母叹了口气。
“啊……这样啊。”林缀亭讪讪地笑了笑，“那茶叶？”
“给客人喝的。”穆父解释道，“因为会有人带着消息上门，虽然大部分是骗子。”
“也行。要不然我还找不到你们呢。”还好他们没搬家，不然她照着穆萱给的地址来找，就只能扑空了。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家地址的？”
“这个……”林缀亭的眼睛转了半圈后急忙刹住，她镇定地解释道，“在那家里翻到了纸条。”
“哦？这样啊……”穆父皱起了眉。
等等？过几天他们就知道穆萱的事了，她还隐瞒什么啊？
“那你们明天在家待着等快递。”林缀亭摆了摆手，“那我就先回去了？”
“再见。”
“我回来了。”林缀亭急步走到过去。
“上来吧，送穆萱回非管局。”沈观推开车门，“穆萱坐副驾驶。”
穆萱撇了撇嘴，飘到前面，顺便系上了安全带。
林缀亭咽了口口水。能接触到实体的鬼，一般实力都不低啊……
“喵——”
“哪儿来的猫？”林缀亭听到猫叫声，看了看脚边，在面看到一只熟悉的小黑猫从座位底下钻了出来。
“啊，是我的。”穆萱的手从椅背里穿了过来，把黑猫抱走了。
“村子里那个？”
“嗯。之前经常偷偷溜过来找我。”穆萱点点头，“后来被那家人发现，给打死了。”
“记得把车弄干净。”沈观嫌弃地看着地上的血，“是修为太低不能隐藏死相么？”
“别对一只猫要求太多啦。”穆萱笑着摆了摆手，“等你们下车了我再清理。”
沈观撇撇嘴，看向窗外。
“对了，亭子，你刚刚和我父母说了什么呀？”穆萱一边撸猫，一边打听。猫身上有血，蹭了穆萱一手，看起来像是穆萱把猫挠出血了似的。
林缀亭打了个寒颤，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问那么多做什么？你知道我们没害你父母就好。”沈观警告道。
“我就是随便问问。”穆萱笑了笑，转回头，当做无事发生。
“到了，下车吧。”
“我还要清理血迹呢？”穆萱坐着没动，连安全带都没解开。
沈观抬手驱散了车里的鬼气。
地上的血迹不见了。黑猫凄厉地叫了起来，完全没有刚刚在穆萱手中时那么乖巧安静。
穆萱的脸也有些白，绷着脸盯着沈观。
林缀亭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怎么了？”
“下车吧。”沈观笑了笑，再次催促穆萱下车。
穆萱沉着脸，抱着虚弱了很多的黑猫下车了。
把穆萱送到地方之后，沈观敲了敲桌子，“老老实实地待着，别打什么歪主意。”
穆萱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