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娘亲这一路上整整走了得有十几天,终于见到吾儿了。”邬氏仔细的打量着点翠。
眼前的女儿身量高了,模样也长开了,微微胖了些,眼神中比在闺中时多了一丝威仪与刚强。
邬氏很满意,抬头摸了摸女儿的脸颊。
点翠鼻头一酸,扑进了娘亲的怀中,眼泪哗哗的掉,心中又万般的委屈想要都说给娘亲听。
点翠在哭,院子里的冬雪与信儿也在抹眼泪,尤其是冬雪,见了邬氏那是难掩的激动啊。
袁知恒在后面咳嗽两声,邬氏这才想起女婿所托之事来。含笑对点翠说,走到屋子里说去。
袁知恒赶紧跟上,被邬氏一个眼神制止,只得乖巧在外头候着。
母女俩坐定,点翠擦干了眼泪,问道娘亲怎么来了,路途谣言,娘亲身子又不好,怎么受得了。
邬氏说十几天就到了,可见是没怎么停歇。
拉着点翠的手,放在手中轻轻地拍着,邬氏不答反有些责问:“如今你怀了身子,本该心思开阔情绪稳定的度过这十个月,为何这般大动肝火?”
还不待点翠开口,邬氏又道:“你若因着那位秦姑娘的事生恒儿的气,那便是不该。”
“可……”点翠心中着急,这事明明是相公他做错了,为何娘亲一来就向着他说话儿!
“你是气恒儿没有其腹中的孩儿出气?”邬氏又问。
在娘亲面前,点翠根本插不上话,只得顺着她的意思,点头。
“你想怎么出气?”
“自是让她身败名裂,让整个杭州府的人都知道她是这般狠毒之人。”点翠恨声道。
“这就算解恨了?然后呢?”邬氏恨铁不成钢的道:“她只是名声受损,害人未遂并不能让她付出什么实质性的代价。不出两年人们便会将她做的事遗忘殆尽,听说她们秦家在杭州府也算是家境不错的人家,她依旧可以过得如鱼得水。”
点翠一时哑然,喃声音道不管如何,多少也得给她个教训啊。
邬氏静静的看着她,突然道:“若是逼她服下绝子药,让她一生不得有子嗣呢。”
让她绝子……点翠愣住,道:“我虽恨她,但却没这么狠毒。”
听到点翠说狠毒,邬氏有些无奈,摸了摸她的头,道:“这不是狠毒,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再也不敢招惹与你,以绝后患。”
“可是……”点翠有些犹疑,相公究竟是什么时候做的,她为何一丝都没察觉,点翠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邬氏又笑,道做人不可妇人之仁。
点翠摸摸头,我可不就是个妇人,但是不敢反驳。
“恒儿这么做了。”邬氏又道:“也算报了仇了,是以你就不该再生气了。”
“什么?”
“你自己又没有这等决心,恒儿替你做了,又怕你生气他插手,所以写信与我。可怜他做了那么多事还得苦苦隐瞒,可他也是你腹中孩儿的爹爹啊,你有多生气愤恨,他便有多生气愤恨。许你寻仇出气,难道就不许他吗?此事便过了,莫要再与恒儿闹别扭,知道了?”
怪不得秦卿卿瞧自己那般痛恨又带着害怕的神情……
“知道了,娘亲。”点翠只得说道。
邬氏突然到来本来就让点翠有些懵,一来便是劈头一顿说,说的内容也叫点翠震惊不已。还不带往深里想呢,在强势的娘亲面前,点翠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
第270章 事情原委
“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娘亲教训了一顿,又忙着收拾了上房与她歇息了,与邬氏来的还有邢大娘、胖丫头喜子,点翠与她们终于主仆再相见,免不了好一顿唏嘘感叹。到了夜里,点翠才得了空询问袁知恒有关秦卿卿的事。
到了此时,袁知恒也不再隐瞒。
原来在得知点翠被下了毒的那一刻,袁知恒便展开了调查。对于查案,他乃是堂堂知府,又有过人的才智,不出三日便查到了秦卿卿通过身边的婆子获得毒药,当下便将那江湖郎中抓紧了大牢。
虽然确凿了秦卿卿便是要害自己孩儿的人,袁知恒心中早已对她恨之入骨,但他还是隐忍不发。之后他又有意引导冬雪派出去的人往这方面查,只等着点翠来处置。
可惜冬雪的那些人能力确是不比官府捕快,查了好些天还是不得要领。
秦卿卿那边见点翠拘了黄莺后迟迟没有动静,便怀了侥幸以为她做的事儿无人知晓,自是十分的得意。
那日,她好死不死竟在路上堵到了袁知恒。
“袁大哥……歪脖柳巷子里的那棵大水梨树结了果子,如今熟了,我与你摘了些来。”秦卿卿一贯还是那般端方矜持的模样,看向袁知恒的时候又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那么隐忍的深情来。
秦卿卿手里拿了个攒盒儿,攒盒里放了三个香喷喷的水梨。她提到的歪脖子巷是她与袁知恒小时候常去玩儿的地方。
以往面对她这般的表情,袁知恒总是多少存了一丝歉疚的。他不是傻子,全杭州府都晓得秦卿卿等他等了好多年,他怎会不知道,不过他一直以来对秦卿卿的心思也不过是个儿时的玩伴罢了。
可如今年却不同了,就因为她,他未出生的孩儿,很可能会带着那残留的毒过一辈子。想到这些,袁知恒眼中便翻涌出滔天的怒意来。
“让开!”袁知恒冷声道。
“袁大哥,我真的是无辜的,不管别人怎么误会我,你都不能误会我。这么多年,我得心意未曾变过……”秦卿卿微微抬起头来,倔强的脸上是十分的委屈。
“无辜的,你说你是无辜的?”袁知恒定定的盯着她,那眼神似是洞察了她所有的心思。
秦卿卿浑身微微一颤,但依旧不肯低头,强装镇定道我虽只是个弱女子,但也有三分骨气。夫人不分青红皂白便将我的丫鬟捉了,她这般行径,这与礼法不合。我是顾忌袁大哥的面子,才不忍气吞声,否则……
“否则什么?”袁知恒看她做作的样子,只觉得令人作呕。
“府衙门前击鼓,诉说冤屈!”秦卿卿大力凛然。
“好,好!”袁知恒厉声道:“到了现在,你还振振有词,就丝毫没有愧意吗?”
秦卿卿打了个寒蝉,依旧硬着头皮道:“卿卿没有做什么,为何要有愧意。”
此时她想起点翠那张艳若桃李的令人讨厌的脸来,神使鬼差的又恨声道:“即便是做了,也是有的人咎由自取。”
袁知恒本只是厌恶她,却不知她这句话,让袁知恒起了杀心:这般心狠歹毒之人,若是任由她,那便是留下了祸患。
“袁禄带秦小姐去衙门!”
秦卿卿被直接带去了衙门大牢,手中的攒盒儿在路上脱了手,立面的水梨滚除了老远。
“袁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秦卿卿有些凄然。
袁知恒冷漠的表情未变,甚至嫌恶道秦小姐,你我之间如今唯有仇恨,再叫大哥未免令人作呕。
什么?仇恨……他说他们之间只有仇恨,秦卿卿只觉的浑身都冷了。
“仇恨,什么仇恨,我不相信,袁大哥难道忘了我们幼时那些欢乐的日子了吗?”秦卿卿再也装不得端方矜持的样子,嘶吼的问道。
“那又如何,仗着幼时有几分熟稔,你便害我妻子,毒我孩儿?”袁知恒冷声道,便再也懒得与她废话。
秦卿卿此人十分的固执,固执的以为她对袁知恒深情一片,只要点翠没了孩子,有朝一日她便能到袁知恒的身边。固执的以为即便毒杀了袁知恒的孩子,她也是事出有因,她没错儿。
“秦小姐,这个人你可认识?”袁知恒身边的牟同判指了指关在前面牢房的一人道。
秦卿卿立即道:“我怎么会认识犯人?”
牢头开了牢门,将那人拽了出来,那人对着袁知恒一个劲儿的磕头。瞧见秦卿卿,啊了一声,道:
“秦姑娘你害我害的好惨啊!若是早知道那药是下给知府夫人的,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是你骗了我,害我这牢狱之灾啊!”
“你别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更没有让你弄什么药!”秦卿卿此刻的心依然沉到了湖底,但还垂死挣扎,退后一步,连忙否定。
“你也许不认识我,但是你身边的李嫲嫲,那是我的亲姐姐啊。大人一切都是秦小姐主使的,这我早就跟您招供了,若是不信,叫来李嫲嫲一问便知。还请大人饶了小的吧!”江湖郎中又磕头又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