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师傅也垂下了头去,若是通身三面全是一样的纹样,也不是不能制出,但要是金钱纹、绣球纹、卷草纹三者要联结到一只如意之上,则就难上加难了。
连两个师傅都无能为力,下面的几个学徒便更是想都不敢想了,倒是点翠默默的将这如意又看了好几遍,心中好生的记住了。她没想自己能制出,只是觉得它太美,该被记住。
酉时一过,点翠她们便下工了,回去的道儿上,点翠见个点不该见得,回到家里脸还是红的。
是他养父钱老四吃醉了酒与那花寡妇戏耍,花寡妇故意学他家妇人的模样叉腰揪起钱老四的耳朵,口中边骂那丑婆娘。
原来是前几日钱老四又去她那吃酒,被钱老四家的跟着去好生的闹了一番,花寡妇索性就豁了出去,与钱老四眉来眼去开了。
第35章 花寡/妇的诡计
点翠看到了他们,他们也自是看到了点翠。
“你这死鬼家的大闺女倒是个标致秀气的美人儿呢,”花寡/妇一双杏仁眼上虽然起了皱,却依然是风情无限,睇着点翠笑道:“不若让她去我的小酒铺子帮忙,一日也给她七个铜板,如何呀?”
点翠被她瞅的头皮发紧,听她这话更是心中一惊。
“可当真?”去李银匠家给七个铜子,去花寡/妇家也是七个铜子,要是去了花寡/妇家,有了这层关系,那以后他再去喝酒,那岂不是更顺当了?钱老四小眼睛一亮,想着怎样回家跟那妇人说项。
点翠又羞又急,拔腿便回了家。
回了家,正看到钱老四家的在拌食喂鸡,瞅着点翠回来没好气的吩咐还不去做饭,点翠下意识的赶紧去切菜和面,一边瞅着钱老四家的厚厚肥肥的后背发呆,踯躅半晌才要开口。
“浑家呀,我回来了。”钱老四一步迈进院子,看脚步也是匆忙的很,却是怕点翠跟着母老虎说了什么,见这妇人面上没有怒容这才松了口气,再看向点翠时,小眼里带着警告之意。
点翠只当没看见,自烧开了锅子,将面汤和早晨的剩菜下到里面煮。
第二天一大早,钱老四家的拦住了点翠的去路,道小翠啊,今儿去李银匠那里辞了这份工,晌午收拾收拾去村口花寡/妇那里。
点翠心里咯噔一声,昨天夜里她睡的就极不安稳,没想到养父不知道怎样就说服了养母真让她去花寡/妇家。
我不答应!点翠心里有了怨气,正要脱口反抗,但又想起袁知恒的话,与钱老四两口子硬碰硬,她是半点胜算也无,点翠只得咽下一肚子委屈,去了李银匠那里。
李银匠没想到她会辞工,只惋惜的挽留,当知道是她养父母的主意,也只得叹了口气让她离开了。
“爹!你怎能让点翠走,钱老四那两口子无非就是为了钱,那花寡/妇给她七个铜子,咱们就给八个,给十个!我不想让点翠走。”李青山知道了气恼道。
“住嘴!你那点子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点翠是个好姑娘,你可知她那养父养母是什么样的无赖子,你就死了心吧。她走了也好,省的你天天没魂儿似的往院子里女人堆里跑。”李银匠厉声呵斥道。
这边钱老四见点翠乖顺的辞了工,并一个字也没跟家中妇人透露,只当她就是这样一个胆小怕人惯了的。便不再堤防她,自日日去花寡/妇家中喝酒,与其戏耍。
点翠在酒铺子,负责给客人沽酒,没客的时候便被花寡/妇遣去后院里腌瓜菜,扫院子,有时候还让她给自己洗那腌臜的脏衣服。
点翠在酒铺子里上工的时候,袁知恒竟也来了两次,每次要一壶酒,一碟花生米,也不说话,只吃了酒吃了小碟,便扶手离去。点翠绝不肯在给他沽的酒中掺水,花生米也不用陈的炒,被花寡/妇发现了,整整骂了一天。
第36章 花寡/妇屡遭打
除此之外,点翠倒是从来没有出错,手脚又勤励,该说的的不该说的,都不说,就像一个只知道干活的闷葫芦。
花寡/妇见她这般呆愚,心里愈发得意。
这一日,花寡/妇把点翠留在前面铺子里,自己却与村子里的一个相好的在内院里戏耍。正行到起劲儿处,院子门被一脚踢翻,进来几个身高马大的妇人,打头的正是这相好的浑家。那相好的一件事儿不好,提上裤子抱着头便跑了,这些妇人便将院子大门一开,只对着着一件儿红肚兜的花寡/妇就是一顿撕扯抓挠加大耳刮子。
打完后,妇人们扬长而去,徒留花寡/妇衣衫不整的还在发愣。
事后花寡/妇只得自认倒霉,守着闷葫芦一样的点翠骂那没良心的相好。
过了几日,夜里小酒馆儿打了烊,一个精瘦的男子身影鬼鬼祟祟的进了花寡/妇的门,此人正是钱家村的地保,他家有悍妻,与花寡/妇幽会也只得偷偷摸摸的。
谁料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地保家的悍妻,带着自家的兄弟以及一帮子妇人,便找上了门来,又将旧伤未愈的花寡/妇给狠狠的打了一顿。
又一日,来修官道儿的差爷,在吃的酒里尝出掺了井水,花寡/妇的几坛子酒被打砸一空。
还一日,花寡/妇因讹了一醉酒客人的银子,被人报了官,花寡/妇使了银子又使了身子,此事才罢休。
再一日,花寡/妇与镇上一风流少年共沐鸳鸯浴,被人家老娘指使人按在洗澡水里差点溺死。
花寡/妇脸上一道道儿的抓痕,好了旧疤,又添新疤,点翠一日比一日沉默,走路都是飘得,一点子声响都不带那种。
花寡/妇也曾多次疑她,可她白日一直在这铺子里从来不离开半步,夜里回钱老四家,亦是从不出门。
不管是偷情也好,酒里掺水、讹客人银子也好,花寡/妇干了这么多年了,从来未失手过,即便也有几个妇人疑她,来闹腾,但是苦无凭据都被她破口大骂骂将了出去,就想钱老四家的那次,不也是败下了阵来。
花寡/妇衰运衰的发狠,越是找不出点翠通风报信的证据,她越是怀疑。
这日,花寡/妇生意也不错了,关了门,却留下了点翠。
花寡/妇冷笑这坐了下来,斜眼睇着点翠看。
“小翠啊,去打壶酒来,今儿咱娘俩不醉不归。”花寡/妇道。
点翠也一笑,自打花寡/妇今日早早的关了铺门,她便心里有数了,起身去到没掺酒的瓮中,满满的打了一壶金华酒。
果然,花寡/妇狠狠想,她将哪个瓮里是真酒,哪个瓮里是掺了水的假酒,都分得清清楚楚,自她不肯给那教书匠酒中掺水后,花寡/妇便都是亲自去酒场子进酒,真假酒掺着进,有时候她自个儿都分不大清哪个是假的,这小翠竟还有这功夫。
花寡/妇一拍桌子,先发制人,道:“小翠,我好心收留你,给你吃给你喝,你就是这样不顾情意报答我的?”谁人不知小翠在她养母钱老四家的手底下没得吃没得穿的可怜。
点翠不语,拿了两个酒盅,一个放在花寡/妇面前,一个放在自个儿面前,满上,一饮而尽。
花寡/妇眼皮一跳,眼睛冒火一般,你瞧瞧,果然以前那闷葫芦的样儿都是装的。正待跳起来指着点翠的鼻子骂,是不是你干的。
点翠将手中酒盅往桌儿上缓缓一搁。
“你好心收留我,不过是怕我跟娘说你与爹的事儿,想要亲自看着我罢了。”点翠慢声道:“你我之间没得情意,有事儿就说事儿罢。”
第37章 点翠翻身
“好,我且问你,我的那些事,是不是你偷偷与人报的信儿?”花寡/妇也不在于她兜圈子,开门见山直问道。
点翠道不是。
她说不是,又着实没抓住她通风报信的把柄,花寡/妇一时无法,只虚张声势狠声道:“不管你应不应,也不管你是不是,老娘出了这些倒霉事儿,你也别想轻快了去。从今日起你便要日夜不休的给我守着这个铺子去,兹要是再出了事,我便……我便……”
“你便要如何?”点翠好奇问道。
“自是撕烂了你这扫把星!”若不是她报的信,便是她天生霉运,给自个儿带来的。
“从明儿开始,我不会来你这上工了,晚一会你去与我爹娘说,将我辞了。”点翠没有理会她的威胁,自说到。
花寡/妇不可置信的看着如今还能说出这番话的点翠,道:“你莫不是疯了吧!不来了,还让我去说?”花寡/妇气极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