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回敬道,“只要你别后悔!”他转身欲下城墙,被荀彧焦急拦住,“元琢,没有必要。这太危险了!我已派出信使,你我只要固守十天,十天便可!主公必定回援!吕布骁勇,天下皆知,你……”
“文若,”裴景看着他,突然凑过去抱住了他,“信我!”
荀彧拉着他,“好歹披甲!拿支趁手的武器!”
裴景笑着抽出他身侧的剑,“文若的剑不错,就它了!”
“哎!”荀彧一个没拉住,少年已经快速下了城楼,他往下一看,少年连甲都没披就策马出了城门,不禁更忧心地皱着眉,兵器之类,纵他所涉不多,也知一寸长一寸强之理,元琢剑法高超,但是与长戟对上,终究不占上风……
这正当,吕布已经策马而来,裴景提着长剑,后倾一瞬避过他的戟,手中的剑快如残影,却不顾对方攻势,直接往他□□的赤兔驹而去。吕布一惊,忙调转马头,避过那一次,马脖子却也被划了一道殷长的血痕。
吕布心疼极了,同时也更怒。
他听着赤兔马的长嘶,执戟怒道,“裴景小儿,敢不敢下马一战!”
裴景轻笑,与他同时翻身下马,两人你来我往剑锋交错,看得荀彧出了一身冷汗。裴景其实并没有荀彧想的那样费力,他只是避着长戟,偶尔挑剑而去,因为剑势极快绕出残影,看起来惊心动魄而已,而那边,陈宫显然与荀彧所想一致,见吕布长久不决,遥遥催促。
吕布被裴景困住脱不开身,气急不已,不由质问,“既有这等武功,为何济济无名?”
裴景侧身避过他的攻势,剑花一绾划过他的铁护腕,在上面留下一道深痕,淡然道,“志不在此。”他笑,“吕将军撑不住了?”
吕布不答,他也不在意,提议道,“将军不妨听我一言,带着大军去别的地方,只要你不伤荀文若,做什么便都与我无关!”
长戟攻势一顿,吕布难以置信地收回兵器,见他果然不再动作,震惊道,“你不是曹操的谋臣吗?”
裴景偏头,“闲暇出两个注意,算不上谋臣。”
吕布犹豫着看了眼许昌城楼,冲他拱手一礼,“那便多谢了!”
裴景见他牵过赤兔往大军走去,收了长剑,上马回城。许昌城楼士气大振,喊声鼓声震耳欲聋,荀彧见他归来,快步过去把剑一夺扔在一边,又气又担忧,“你便就这样下去了?没有护甲!草率行事!那吕奉先武功天下第一,你有没有受伤?”
裴景微微笑,“没有受伤!”他侧眸,“大家不是都说,除了诗书,没有什么难得住我吗?”
荀彧不赞同地看他一眼,“那又怎能亲身涉险!圣人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反正我赢了!”裴景往城楼外瞥了一眼,见吕布大军退让,笑道,“对方也撤兵了呀!”
荀彧无奈看着他,长叹一声,“元琢真是吓坏我了!”
裴景拉着他撒娇,“我要吃葡萄!”
荀彧侧眸看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第11章 失言
陈宫万分不解地看着吕布撤回,下令退营十里,匪夷所思,“曹操手下还有这样一个人物?奇也怪哉!”
“先生,别说了!”吕布不耐,烦躁地挥了挥手,“本以为许昌如同探囊取物,谁想到竟然还有一个裴元琢?”
陈宫按住他,“慢!奉先哪!许昌城中只有八千留守军队,算不上精锐,只要我们把裴景调出来……”
吕布恍然,“先生是说调虎离山?!”他又皱了眉,“可是,怎么才能把他调出来?你也听见了,他只在乎荀彧,不会管别的!”
“奉先难道忘了我们昨日抓到的那个信使?”陈宫垂拱而立,眯了眼睛,“裴景在乎荀彧,荀彧却忠于曹操,绝不会明知信使被俘而无动于衷,必定会再派人出去,那么,谁最有可能突破重重包围,把许昌的实情告知曹操呢?”
吕布相通关窍,不禁喜上眉梢,拱手道,“我得先生,是为大幸!”
另一边,裴景才刚跟着荀彧巡查完城楼和兵力,正在城墙上遥遥看着远方的黑云,荀彧十分忧心,“也不知信使成功有否成功突围?我派了许多路出去,但望主公快些接信回援。”
裴景拉着他的手,闻言凑过去蹭了蹭他的肩,“文若勿忧,依我看,曹公福气不浅,定能化险为夷!”
荀彧无奈浅浅一笑,正要说话,却见一只黑色箭矢破空而来,立刻把裴景扯进怀里往后退了两步,警惕看去,却见箭矢上钉着一张帛书,他把帛书扯下摊开,立刻僵在了原地。
裴景凑过去一瞧,表情也沉了下来,这竟是文若的亲笔求援信?他抬手捏住那份帛书,发觉其下还有什么,把另一份布条扯出来,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话,“我等尽将信使截获,尽快开城,降者不杀。吕”
他脸色更难看,不禁看向荀彧,有些质疑自己是不是做了错误的决定,或许他应该提前截杀陈宫,也免了今日之事。
果然,荀彧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元琢,可否拜托你出城去寻曹公,告知他许昌城危,让他尽快回援!”
裴景还试图劝说,“其他城池也一定派人出去了,文若无需……”
荀彧打断了他,“元琢!”对着他的时候,这人的表情一直都是宽容放任的,少有这副严肃且不容置疑的模样,这人放开他的手,拱手一礼,“拜托了!”
裴景咬牙,“若是你出事……文若,我一定让曹操去地府陪你!”荀彧一愣,抬眸看见少年沉了眉目,眼里带了一丝杀意,他说,“我去,保护好自己。”
夜半,许昌城跃下一个黑影,正是裴景,他着习武衣袍,背带干粮清水,腰佩长剑,快速而无声地划入敌营之中,找到了对方的辎重处,他悄无声息地杀死了周边的士兵,在略略不安的马嘶声中给对方的辎重做了些手脚,然后挑了一匹骏马出来,他回眸,实在不甘心给陈宫吕布这两个算计他的人留下这些战马,愤怒地拔剑把这些马的脖子都抹了个遍。
马儿开始不安,嘶叫声逐渐变大,裴景冷笑,快速回身上马便走,他就算走也要把这些人的战马损伤一批,为文若多些坚守时间!
兖州虽与徐州相邻,但路程也不短,快马加鞭昼夜不歇大约也要五六天,遗憾地是这马需要休息,裴景赶了五天路,路上遇到了数波流民,避着被吕布占领的各处城池,已经骑死了三匹马,这是艰难找到的第四匹,经过三匹马的教训,他已经明白让马适当歇一会要比把对方骑死再找快一些,面色沉凝焦灼无比地等待着马吃饱喝足。
……不知道文若怎么样了?
大约还有一天就应该能到曹营,裴景打开葫芦喝了口水,咬了两口干粮,快速把自己扒拉了一下,修正了一下形象,然后骑着休息好了的马飞速而去。
一天后,裴景终于见到了他设计的特殊的盔甲,迅速让士兵带着自己去找曹操,风尘仆仆地模样惊了一众见到他的武将。
许褚和徐晃惊道,“元琢?你怎么在这?”
裴景快步往大帐走去,看了他们一眼,“陈宫领吕布偷袭兖州!已经打到了许昌城下!”
两人大惊,跟着他进了大帐,曹操暴怒地锤了手里的碗,立刻指挥大军回援,然后看着裴景,关切道,“元琢且留下歇一歇,跟后军一起,我带前锋先回。”
“不,”裴景毫不犹豫道,“我担心文若,还是先行一步,请曹公为我换匹马!”
曹操愣了一瞬,挥手让人为他备马,看着他步履匆匆而去,纵使时间不对,也不由有些羡慕,“这等忠诚,若是对我多好!”
四天半后,裴景归心似箭、轻车熟路地回到许昌城下,眼见上面已经换了帅旗,握着缰绳的手不由握紧,“吕布!”
吕布很快出现在城楼上,见他模样不由得意,“裴景?这风尘仆仆的样子,是去向曹操报信了?可惜,许昌城已经是我的了!”
“有本事拿到,也得有本事守!”裴景反唇相讥,眉眼带着杀意,“许昌城在谁手里我不在意,文若在哪?”
吕布与身侧陈宫对视一眼,陈宫按住了他的手,冲城下道,“裴景,荀彧就在城里,我等好生招待着,你若想见他,进城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