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就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捏着,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赤犬似乎被她的话语激怒了,深邃的瞳孔中燃烧着滔天的怒火:
“难道那些被海贼杀害的人就不想活着了吗?!”
“艾斯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可和他同样是海贼身份的人做过!”赤犬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回想起了自己充满仇恨的童年,若不是海贼,他也不会从小便拿着短刀为生存而战。
若不是海贼,一生贯彻‘不杀’正义的泽法老师的妻儿也不会被杀害!
海贼,是一切罪恶的来源,是必须消除的渣滓。
安吉拉哽咽了一声,晶莹的眼泪划过她的脸颊,“所以说,你也将刚才的话对艾斯说过了?”
“是。”赤犬回答,“他还在报以不切实际的幻想,让他提前认知到事实,这又有什么错。”
安吉拉仰头苦笑一声。
艾斯现在一定很痛苦吧,不停的在自责与排斥中度过每一个孤独的夜晚。
“我知道了。”安吉拉擦干眼角的眼泪。
她已经做好决定了,她怎么能白白的看着艾斯死去呢。
她不允许,也绝地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艾斯!
“你帮我转告伊姆。”安吉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会答应她所有的要求,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赤犬问。
“我想见艾斯。”
安吉拉紧握着手心里的芯片,她已经决定了。
她必须去见一面艾斯,让他明白他值得活在这个世界上,他的存在是所有人的庆幸,他不是被诅咒被嫌弃的存在,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礼物。
以及......能遇见他真是太好了。
笨蛋,不要再陷入迷茫了,这么多人为了你而拼搏努力,千万、千万要活下来啊。
☆、推进城监狱(修)
“卡普,我快死了。”
罗杰隔着铁栏与卡普对视,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临死前,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是什么?”
卡普对于这个亦敌亦友的男人,心里存着一股难以描述的情绪。
在政治方面,他们是势不两立的敌人,但从个人情感方面,他们是至交好友。
罗杰就快死了,此时的卡普早已放下了立场,以挚友的身份相见。
“我有个妻子,叫波特卡斯·D·露玖,还有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希望你能代替我照顾他们。”
罗杰还有个孩子?
卡普难以置信的望着罗杰,“你说,你有个孩子?”
“哈哈哈——”罗杰爽朗大笑,根本没有一个将死之人的绝望,悠哉的不像话,就像是参加一场欢快的宴会。
待笑声渐灭,罗杰的目光渐渐凝重,
“拜托了。”
“你就这么放心我?”
“那当然。”罗杰自信的咧嘴一笑,“你是我的朋友啊,卡普。”
罗杰理所当然的话语让卡普震惊的久久不能平息,他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出推进城的,待他得到消息赶到罗杰妻子的住处时。
露玖怀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脸上挂着虚弱的笑容,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苍白的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一滴晶莹的眼泪从她的眼角划过。
“如果是男孩,就叫艾斯。如果是女孩,那就叫安。”
露玖这样说道,轻柔的蹭了蹭婴儿的脸颊,一朵娇艳的扶桑花失去了光泽,缓缓的飘落在地上。
她微笑着离开了人世。
“喂,老头。”
年幼的艾斯与卡普坐在草地上,一阵咸湿的海风吹过,撩起了艾斯额前的碎发。
“你说,我应该活在这个世上吗?”艾斯迷茫的眺望着大海。
卡普没有立刻回答,他望着遥远的天际线,碧蓝的天空与海洋连成一线,流动的波浪在晴空下熠熠生辉。
“我不知道。”卡普说道,“你要活下去才能知道答案。”
活下去吧,艾斯。
即使面对着巨大的痛苦,你也不能倒下,努力的咬牙活下去,去寻找你想要的答案。
大海无比宽阔,总有你的栖身之处。
卡普拖着沉重的身躯席地而坐,隔着铁栏与艾斯相望,就像当初与他的父亲罗杰一般。
时光境迁,一个是即将死去的好友,一个是好友的儿子,亲眼看长大的义孙。
该感叹果真是父子吗?
命运都如出一辙般的相似,都是卡普他无所扭转的结局。
有千般万般的话语不吐不快,却如鲠在喉。
卡普想告诉他,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也许奇迹就会发生呢?
但他是海军英雄,他又站在何种立场让艾斯燃起生的希望。
让他无能为力,亲眼看到自己的孙子死去吗?
卡普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他做不到,但他身后沉重的‘正义’压着他的脊椎,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祈祷,祈祷上天还曾眷顾艾斯。
良久的沉默化为沉重的叹息,卡普说:“我还想让你和路飞成为出色的海军呢。”
卡普的眼眸映着牢房中艾斯垂头缄默的模样,“现在别说是海军了,兄弟两人都成了大坏蛋。”
若是你们两人能听他的话,成为海军,他也不至于这么被动,无法坦然的包庇你们兄弟俩。
艾斯浑身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过长的黑发将他的神色掩藏在阴影中,若不是他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卡普几乎认为他已经悄然离世。
但离死亡也不远了,有什么比灵魂的死亡更让人绝望的吗?
艾斯,此刻你还不能放弃。
“你也听说了路飞的传闻吧。”卡普说道。
路飞与你从小一起长大,听到他的消息,你是否会燃起希望?
“在水之都对政府公然叫嚣,还攻陷了司法岛‘Enies Lobby’,但他之后毫不悔改,这次又在香波地群岛犯下滔天大案,和你当初一样,不愧是我的孙子啊,哈哈哈——”
卡普骄傲的大笑出声,在一片死寂的牢房里格外响亮。
闻言,艾斯情不自禁的勾起了嘴角,却也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又平息了波纹。
“对了,我对路飞说了他老爸的事情。”卡普说,“他知道自己有父亲,吓了一大跳。”
艾斯嗤笑,低沉的声音带着浓厚的沙哑:
“那种事,知不知道都是个麻烦。”极其虚弱的嗓音,似乎在压抑着剧烈的痛苦,“我和路飞都继承了世界性大罪犯的血,怎么可能成为海军。”
也许他和路飞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未来要走上怎样的道路,短暂的二十年就像是一场笑话,在命运的漩涡里垂死挣扎,到头发现这全都是宿命。
“但是,即便我继承了对我有大恩的母亲的姓氏‘波特卡斯’,但那混账父亲一半的血统却让我感到难堪,因为他根本没有带给我任何记忆和恩情。”
气息奄奄的艾斯,连说话都显得极其费力,似乎下一刻就会昏过去一般。
“话虽如此,但他毕竟还是——”
“所以说。”艾斯提高语调,缓缓的抬起头,眼眸中皆是如钢铁般的坚毅,“我的老爹,只有白胡子一个人。”
卡普与艾斯对视许久,最终长叹一声,道:
“今天来看你的,不止是我。”
卡普身后被黑暗笼罩的阴影中走出一人,阴冷充斥着淡淡血腥味的牢房中隐约浮现一缕糖果般香甜的气息。
艾斯呼吸一滞,死寂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是她吗?她来了吗?
是铁门被打开的声音,艾斯被带着温暖气息的怀抱紧紧的拥抱着。
他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安吉拉第一时刻就想着给他治疗,可是手腕上的黑色印记却让她一阵的头重脚轻。
“艾斯......”安吉拉怀抱着他的脖颈,压抑的声线打着一丝沙哑,“抱歉,我来晚了。”
卡普早已不见踪影,给两人独处的时间。
安吉拉滚烫的眼泪滴在他冰凉的身上,艾斯的心脏犹如被针扎一般的痛。
内心沉寂了许久的悲痛在这一刻冲破内心的防线,密密麻麻的刺痛席卷全身。
艾斯咬着牙,紧握的双拳青筋毕露,他似是痛苦的哽咽了一声。
天知道,他这一刻到底有多么的不舍。
可赤犬那天的话,却不停的冲击他内心的深处,让他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
他能带给安吉拉什么?无尽的悲痛和灾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