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答应我,我就跟你分手。”
“毕然,你适可而止。”
“你不答应我,我就跟你分手。”
“你还会讲点别的吗?”
“等你从伦敦回来,我跟你结婚。”
薛榅:......
“就这么希望我去?”
“嗯。”
“不是一时冲动?”
“不冲动。”
“不后悔?”
“不后悔。”
即使这样,薛榅仍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
毕·失去耐心·然一恼,当着他面删了他的微信,宣告:我们分手。
薛榅沉默着跟她上楼,被她无情地关在了门外。
薛榅捏了捏眉心,烦躁地揉了揉额头。
心累。
*
二人冷战了。
薛榅属于被动冷战。
因为毕然不但删了他的微信,还把他的手机号码送进了黑名单。
死活不肯上他的车。
薛榅试图为自己申诉过几回,主动添加了她几回微信,申请理由:【聊聊。】
【冷静下来了吗?】
【我给你分析分析。】
【我不去不是因为你。】
但毕然好似铁了心般,对他视而不见,在公司见到他也是绕着走。
薛榅无奈,让谢淼来替他接送她上下班。
毕然也不上谢淼的车,“我不上你表哥的车,我就不会上你的车。”
“我坐公交!”
......
*
4月30日,市场部所有同事都收到了相关人事调动的邮件——任命市场部总监薛榅同志为海外项目总负责人,还有一些毕然不认识的项目组成员的任命。
随着这封邮件发出的同时,还有另一条临时任命——任命事业一部销售总监郭千帆同志暂代市场部总监一职。
毕然这才知道薛榅妥协了,她以这种方式取得了胜利。
她觉得自己是对的。
她这是为他好!
阅读完邮件的时候,毕然想去找薛榅讲和,毕竟,她不是真的想分手。
现在目的达到了,她去低个头、服个软,求得他的原谅,然后谈三个月的异地恋,不,跨国恋。
大丈夫能屈能伸,她还等不起三个月吗?
但是,当她敲开市场总监办公室的门时,里面只有郭千帆。
毕然有点不高兴,郭千帆只是暂代市场总监而已,要不要这么快上任?
薛总还没走呢!
但是,门都敲开了,她突然走掉好像会很尴尬。于是,她没话找话道:“郭总好。”
郭千帆戏谑道:“毕然?你来搞学问?”
毕然:......
“郭总,您别打趣我了。”毕然挠挠脑袋,“薛总,他不在吗?”
“刚走。”
“走?去哪儿?”
“项目会议”,郭千帆言简意赅,“明天就要出发了,总要研讨一下细节。”
毕然有些诧异,“明天?这么快吗?”
她还没来得及和他好好告别。
“原定的计划就是5月1号,薛榅硬是生生拖到了4月30号才点头。这还早?”
*
毕然回到办公室,心情有些低落。明明,他答应去英国,她该替他高兴的。
窗外,和煦的春风吹来,吹开了桌面上的样品册。
那一本本,曾经被他逼着背诵过产品手册,每一页的页脚,都有一只吐舌头的哈士奇表情包,还有她写下的薛榅二字。
风静树止,产品手册最后停留在他们文字对话的那一页。
【薛榅】
【薛榅已阅】
【薛榅已阅,并且说:“跟我真像。”】
毕然的眼睛有点酸。完了,他还没走,她就开始想他了。她后悔了。别说三个月了,现在一天,她都受不了了。
毕然刚想拿出手机问薛榅,现在让“金三丰”去给董事会一个交代还来得及吗?
就听到俞小超带头提议:“咱们要不要给薛总办一场欢送会?来一场出国前的狂欢?”
大家都很兴奋。
余曼却耸肩,“大家有心了,不过上面已经有安排了。”
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真的就走得如此匆忙,连一场告别都不留给她吗?
*
薛榅上午单独和邓元交代了几句:
“毕然不能喝酒。”
“别安排毕然出差。”
“她请假,你宽容一些。”
“她母亲病重,你帮我关照些。”
“替我照顾好毕然。”
......
邓元一一记下后,问他:“薛总,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给我的吗?”
“等我回来。”
“还有吗?”
“没了。”
邓元把小本本摆到薛榅面前,不满地抗议:“薛总,你交代我的全是毕然。你就没有什么要关照我的吗?”
薛榅犹豫了下,“配合千帆的工作。”
......
和邓元说完后,薛榅没见任何人,从公司离开,驱车去东青。
一路上,他都在反思自己的认知。
他一直觉得毕然心胸狭窄,占有欲强,是个极其小气的姑娘,她还爱乱吃醋,嘴硬其实又没什么骨气。
就这样的,她怎么可能放心他去英国三个月?他甚至一度十分自信,他赌她肯定会在一周内反悔。
但是,她没有。
所以,一向讲究高效的薛总一拖再拖,直到拖不下去的最后一刻,才心如止水地给了公司答复——接受外派。
他想,或许是他还不够了解她。
随着尘埃落定,薛榅也释然了。既如此,那便如她所愿。
*
十点半的上午,阳光明媚。
薛榅没有403的钥匙,只能敲门。母亲蒋萍很惊讶他这个时候回来,“出什么事了吗?”
薛榅沉默了会儿,“我去伦敦三个月。”
蒋萍愣了一下,才问:“那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这么急?”
“嗯。”
蒋萍向来只关注儿子生活上的事情,而对他工作上的事情一概不问。
“那去跟你岳母告个别吧”,蒋萍迟疑了下,“我担心熬不过三个月。”
薛榅走近俞淑芬的房间,没出声。纵使如此,俞淑芬还是认出他来。
“是......小薛......来了吗?”俞淑芬凭着感觉问,“你有......几......天......没来了。”
她说话吐词不清晰,语速缓慢。薛榅握上她瘦削而干枯的手,语气温柔:“是我。”
沉默了一会儿,他薄唇轻启,道了声,“妈。”
而关于为什么几天没来的原因,他没有解释,主要是因为毕然不让他进门。
俞淑芬激动起来,握着他的手紧了些,“你、你......叫我......什么?”
薛榅笑了下,“如果不冒犯的话,我想叫您一声妈。”
纵使俞淑芬讲话吃力,她还是挣扎着回了句连贯而完整的话,“嗳,好孩子。”
俞淑芬一直在等这一天,见时机成熟了,她把手伸到床褥下面,摸了好一会儿,摸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交给薛榅。
“这是?”
“嫁......妆”,俞淑芬拉着薛榅的手,声音颤抖,“妈......不......亏待......你。”
她的视力已经模糊到与盲人无异了,自然也看不到女婿红了的眼眶。
薛榅向她承诺,“妈,我要出趟远门,三个月。等我回来,就和然然结婚,我给你们一个家。”
俞淑芬缓慢地笑了一下,口水顺着嘴角流下。
薛榅替她拭去口水,眼角湿润。
但愿,她能等得起。
*
下班后,向来闹腾的毕然在家里沉默寡言了一晚上。
蒋萍猜她是因为儿子出国的事,但定下的日程,她也不好说什么。
职场人有职场人的无奈。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苦衷。
等到俞淑芬睡下以后,蒋萍就回去404休息了。
差不多到十点钟的时候,毕然终于还是没能沉住气,敲开了隔壁404的门。
蒋萍来开门,“怎么了,然然?”
毕然红着脸道:“就那个阿姨,你今晚能不能住我家?”
“怎么了啊,这是?”
“我想去找一下薛榅”,毕然一窘,羞赧道,“今晚不、不回来了。”
蒋萍愣了一下,“那让淼淼送你去吧。”
说完,她对着屋内喊道:“淼淼,送你表嫂去你表哥那。”
毕然见谢淼从屋内出来,疑惑道:“阿姨,薛榅他表弟怎么在您家里?”
差点就露馅了。
“哦”,蒋萍不动声色地圆道:“就那个薛榅啊,他不是要出国了吗?他放心不下你,也不放心淑芬这边。这不,他叫淼淼来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