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川故事+番外(3)

“我尽力啊,这么老的手机了,说不定修了也修不好。”

陈垣一下子烦躁起来,只能勉强笑了笑。傍晚一下班就往手机卖场跑,老远就看到师傅端着个快餐盒挺着肚子笑:“修好啦修好啦!”这才松了口气。

吃完晚饭收拾了餐桌,她就催着盛夏去洗澡休息,盛夏不乐意了:“我今天作业早写完了,能看电视不?”

“看半小时。”

“我们说好每天能看到八点,现在才七点呢。”

陈垣也觉得出尔反尔不好,只得让步:“那好吧,看到八点,然后去洗澡,行不行?”

女儿在客厅里看动画片,陈垣终于得空。

修手机的师傅一通操作,果然这个老古董又好使了,只是屏幕实在太小,看得眼睛累。陈垣一下下按键翻着通讯录,寻找Chris,Clare Chang,还有常姓的名字,怎么都找不到。

她像疯了一样,把手机里残余的通信记录和短信一条条翻过来,什么都没找到。盛西原后来换了新手机,诺基亚里最后一条通信记录停留在2007年。

放在餐厅的手机突然响起来,陈垣一时恍惚,差点按下手中诺基亚的接听键。是谢嘉阳,在电话对面说:“陈垣,我想起来了,你问的那个Chris。”

第3章 旗山后街227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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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 Clare,

所有手机我都留着。

我五年前就结婚了,盛夏现在在读小学三年级。

你呢,Chris呢?

我也非常关心你们的近况。

盛西原

2017年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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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嘉阳跟盛西原是在打球的时候认识的,两个人都在信电学院篮球队,打了两个月才知道盛西原跟自己女朋友邓飞同班。

篮球队每周五下午训练,五点结束,男生们三三两两往外走,嚷嚷着去聚餐,盛西原每次都拿自己还有事给推了。

邓飞告诉他,盛西原每周五晚上给一个高中生当家教,教编程,上两小时课给两百块钱。每周两百块,一个月就是八百,足够个人生活开销了,他还帮校外的公司做外包赚外快,一个月怎么算都能赚到一千五。

谢嘉阳觉得这人老财迷,大学生赚什么钱啊,不好好学习。邓飞嗤笑说你嫉妒人家两小时课给两百块吧,人家盛西原高中就搞信奥竞赛了,咱们累死累活考上信大,人家是拿奖牌保送的。

说完摸摸他的狗头:“你加把油,你不行,以后让你儿子干他丫的。”

谢嘉阳满肚子酸劲都给说没了。

后来大家一起做项目,搞竞赛,慢慢也就都熟起来了。到大二,谢嘉阳、盛西原和邓飞已经是很好的朋友。有一天本来说好三个人一起吃饭,盛西原临时又说不来了,搞得邓飞有点不高兴,谢嘉阳就说那我们俩单独去吃顿好的,不带盛西原。

两个人说好了去全市最贵的几家餐厅之一吃饭,结果进去刚坐下,一看菜单价格,双双尬住。正左顾右盼做着心理斗争,想要不要英雄好汉低个头,就出去算了,邓飞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你看左边。”

谢嘉阳扭头看窗外。邓飞把他的脑袋拧过来:“哎呀看我的左边!”

盛西原和另外陌生的一男一女坐在卡座里吃饭。

谢嘉阳给他发短信:“原来是来吃大餐了哈,怪不得不带我们呢。”

只见不远处的盛西原低头看了会儿手机,跟对面的人说了什么,随即起身向他们这个方向走来。看他越走越近,两人又一下慌了手脚,以鸵鸟式用菜单遮住自己的脸,直到盛西原一贯温和平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走不走啊?”

“走什么啊?”邓飞讪讪地。

“今天有人请我吃饭,我说我朋友也在,来打个招呼,人家说那就一起吃吧,都她请客。”

“富婆啊?”邓飞眼睛直往那儿瞄。

“对啊。”他的声音里带着笑,“走吧大小姐,带上谢嘉阳。”

那是谢嘉阳第一次见到张可莱和张可思姐弟,第一印象就是他们应该挺有钱啊这么大方,第二印象是这两姐弟名字也太洋气了吧,怪怪的。后来才知道人家还真不是中国人,国籍在加拿大呢,亲爸回大陆做生意,就把儿女也带过来了,盛西原就在给两姐弟里的弟弟当家教。

“说要认祖归宗。”盛西原解释道。

“那早出去干嘛啊。”邓飞说。

谢嘉阳边喝奶茶边说:“人家有钱,在哪儿都能过好日子,出去再回来又怎么了?”

有钱到刚推出的新款手机,人家转身就买了一部送给盛西原,当然作为回报,盛西原又开始给张可思补习数学。

后来张可思就频繁出现在信大操场上,跟他们混在一起打篮球。Chris这个名字,谢嘉阳就是在他的篮球上看到的,张可思解释说这是他英文名,但大家还是都叫他张可思,因为叫Chris有点怪怪的。偶尔他姐姐会来学校接他,2003年左右,红色跑车开在学校里还是很拉风的,站在操场边上十分瞩目,张可思就说我要回去啦,边跑边喊Clare你咋这么早来接我啊,又土又洋,堪称奇观。

所以Clare Chang,是张可莱,Chris Chang,则是张可思。只是以前都不叫什么Clare或Chris,以至于谢嘉阳和邓飞一时之间都没想起来。

陈垣在盛西原的旧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了张可莱和张可思,还有短信记录。

这个手机上,张可莱的最后一条短信发送于2007年8月。

“手续都办好了,钱不用急着还我。房产证明如图。”

一条来自2007年的彩信,上面是一个地址:旗山后街227号。

这个地址所在的位置,在十年前算是闹市区,周围菜市场、超市、医院、养老院、公园,应有尽有。08年左右,由于城市规划变动,新城区建起来了,这片地方才慢慢冷清下来,但至今仍算是本市居民聚居区,虽然多是老人了。

陈垣在周六的午后敲响了227号的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孩,抱着孩子,半掩着门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她。陈垣试探着问:“请问……盛西原在吗?”

这话问出口,奇怪的是她心里竟然还有一点点隐约的期待,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女孩又怀疑地上下扫了她两眼,扭头冲里面喊:“姐!!”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从里面出来,问怎么了,女孩说她找盛西原,我们这儿哪有盛西原啊?女人用如出一辙的狐疑目光上下扫视陈垣,半晌摇了摇头:“你找错人了吧?”

正是五月中旬,天气晴朗,天空像倒置的湖水,湖水像镜子。满城香樟树绿冠如云,小孩子在空地和草坪上跑来跑去放风筝,年轻父母推着婴儿车出来晒太阳,或野餐,宠物狗也沉溺在这种幸福的空气里,快活得打滚。

陈垣在旗山公园的长椅上呆坐了一下午,直到邓飞打电话过来:“不是说晚饭去你妈家吃吗,不来接孩子了?”

开车过去,大老远就看见邓飞带着小小邓和盛夏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吃沙冰。邓飞看见她下车,隔空用大猩猩的姿态向她挥手。陈垣知道她这是在讨她开心。临走前她扒住车门:“你还在回那个邮件吗?”

陈垣说你别管啦,邓飞伸手帮她理理衬衫领子,叹了口气说:“你总不能一辈子就这么过吧。”

陈垣无话可说,只能笑笑。

饭桌上,盛夏又吃了一大碗饭,专拣肉吃,还专吃红肉。按照陈垣平时的性格是决不允许她这么胡来的,对身体不好,但今天她只是埋头吃自己的饭。陈父陈母看在眼里,也不敢说什么。

回家路上,盛夏沉默了半路,到陈垣在一个红绿灯口刹车停下,她突然说:“我今天吃了冰淇淋。”

“我知道啊。”

“晚上吃了一碗饭还多。”她仿佛有点气哼哼的,“吃了好多红烧肉,一点蔬菜都没吃哦。”

陈垣扭头看她:“我要夸你吃得漂亮吗?”

“绿灯了绿灯了!”她喊起来。

到了家里依然是气鼓鼓的样子,陈垣实在没力气揣摩孩子的心理活动了,拖着她洗完澡往卧室一丢,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这一睡,梦里回到了两人还没开始交往的时候。

邓飞又组了个局,想红娘做到底,但盛西原并不怎么热衷于此,冷冷淡淡地表示傍晚还要去接女儿,晚饭就不吃了。陈垣说你女儿在哪个幼儿园?机关幼儿园啊,那就在我家旁边啊。你开车去吗,那挺堵的,难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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