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只要你高中,我就跟季家断绝往来。”
结局不出我所料,最终是我赌赢了,我舍不下他,他心中亦舍不下我,所以他还是接受了我的提议,保持往来,努力向前。
回家的路上,我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原来我也有这么感情用事的时候,我好像为自己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路,还是一错到底的那种,但我拗不过自己,我就是喜欢他,就是想留住他。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若江淮安高中,我便多一条可选择的路,若他不中,就算只是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也不错。
我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江淮安读书愈发刻苦用功,能挤出见面的时间不多了,每一次相聚都显得那样弥足珍贵。季舒言找我的时候越来越多,慢慢地我发现,他也不是一无是处,只有跟他在一起,我才能接触到更多厉害的人物,是从前我所触及不到的存在。
就这样我在虚荣与爱情间来回辗转,刺激和快感都让我欲罢不能。
有时候我常常在想,为什么这世道对女人真是如此不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只有三从四德,我承认自己贪心,可事实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两个男人我都想要,这个念头是我埋在心底最深的秘密,它盘桓在我心头,越来越疯狂……
我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却没想到第一个发现这个秘密的会是我那最不放在眼里的妹妹唐明珠。
她自小软弱,又没什么脑子。
这些年,她小心谨慎地苟活着,我一直以为她是我随手就能捏死的小蚂蚁,可蔡老夫人大寿那日,在唐府门前,她却像忽然开窍一般,不仅让母亲吃了瘪,还在我耳边说,我这副嘴脸,让她觉得恶心。
说实话,当时我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被激起一丝兴趣。
毕竟这么多年来,她逆来顺受,听话到我以为她已经彻底丧失斗志了,就像只被玩得奄奄一息的老鼠,突然间回光返照,还是有点意思的。
既然敢朝着我亮爪子,那我就再次将她按在我的脚下。
只是在爹面前,我不能失了仪态,还需维持温良无害的形象,所以制止了盛怒的母亲,毕竟来日方长。
可惜我终归还是低估了这丫头,她居然偷偷跟踪我,在蔡家梅林,发现了我与江淮安的事,着实让我惊慌了一把。但我太了解她的缺点,所以先发制人,想唬住她,可这次她却没有上钩,她仿佛能洞悉我所有想法,在我出手之前反将了我一军,后面的事有些不受控制,她将我推下了洗墨池,自己却跑了……
被人救起的时候,我整个身子已经冻得麻木,加上方才受的刺激,一紧张昏死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母亲守在我床头,一见我醒来,便追问当时发生的事,我只说是自己不小心失足掉落,她再问,我便推说日后再说,就假装睡了过去……
其实我没有睡着,我脑子昏昏沉沉,疼得厉害,但却一直放心不下,心口仿佛被一只大手揪紧了,第一次感到这样恐慌害怕,我不知道唐明珠到底知道多少,故而不敢声张。
养病头几日最为煎熬,以唐明珠那冲动的性子,决计不会帮我隐瞒,我不怕爹娘知晓,我只怕有朝一日东窗事发,那我苦心维系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我顶着高烧苦思冥想,将自己所有的退路一一想好,可家里却始终没什么动静。
我慢慢放下心来,事情或许没有我想的那么糟。至少唐明珠应该没有看到淮安的脸,否则以这些年的积怨,她断然不会这般轻易放过我。
她在怕!
她怕不能致我于死地,反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呵,她能有这个脑子,倒是小瞧她了。
可我暂时也没有什么还手的机会,敌不动,我不动,眼下我也只能先吃了这个闷亏,日后再谋其他。
只是从来处于上风的我,习惯性低估对手的能力,以至于差点满盘皆输。
唐明珠打小和我不对付,这次抓到我一个把柄,肯定是要善加利用的,以她的脑子和能力,能想出的办法用脚趾头都猜的出来。
果然,她盯上了我,每逢我外出,她都要跟着。到底还是天真了些,母亲在后宅经营多年,明里暗里都是我们的人,只要她出门,我总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我装作不知满城转悠,我从马车的缝隙里、茶楼的窗户里或是不经意的一回眸,总能看到她瑟瑟发抖地站在冷风中冻得直跺脚,一张脸红彤彤的,好多次我都以为她要放弃了,可是没有。她很有韧劲儿,隆冬寒月三九天,居然孜孜不倦地跟了我近一月。
有时候我都替她累,花点钱,找个人盯梢也比自己身体力行强啊,哦,忘了,她大约是没什么钱的,毕竟父亲很少过问,母亲向来装聋作哑,这二小姐的身家委实辱了唐家门楣。
这么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就在我发愁如何摆脱她的时候,她居然不跟了。
我不敢大意,谨慎地试探了一段时间,发现她是真的不跟了,我才松了口气,却没想到唐明珠这是韬光养晦,憋着气准备送我一份大礼。
恰逢此时江淮安约我,自打上次梅林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属实有些想念,便约在老地方见面。
之后一切如常,我本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可不知哪里出了错,若说看到季舒言出现在清水巷我只是仿若见了鬼,那么在看到父亲的时候,我便要当场魂飞天外。
我知道一定是唐明珠在背后捣鬼,可我没时间去细想,只有想办法先稳住他们。
我边哭边想措辞,所幸暂时蒙混了过去。
晚上,唐明珠回来了,如果目光能杀人,打从她进门那一刻起,她必已被射成筛子。
我和江淮安的事,全家只有她知道,她此番行径,明摆着是要捉我,败我名声,我紧紧捏着拳,若非有人在场,我定要将她挫骨扬灰。
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应该也没料我将计就计,早已颠倒乾坤,我倒要看看,知道自己弄巧成拙后,她是个什么模样。
父亲在商界沉浮多年,更是精于算计,此刻他顺水推舟提出要季舒言娶我,毕竟今日他也看了我的身子,可季舒言推说太急了,我知道他心有疑虑,但我怎么能给他反应的时间,若今夜他不肯开口应下,那我和他之间,多半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太清楚季舒言的为人,他耳根子软,脑子也不大灵光,我只有以退为进。
我佯装委屈气愤,说但凡你有半点顾虑,我绝不勉强。
这招对他显然是有用的,他着急解释,但见我不为所动,只有应下。唐明珠不满,她说季舒言是她的未婚夫,我冷笑,都这种时候了,父亲那么看重名声的人,还会任由她胡闹么,果真蠢钝。
可她话锋一转,说所以需要先退婚才行,我大怒,她这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同一桩婚,姐妹俩换来换去,若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她这是存心要毁了我。
我差点按捺不住,母亲在桌子底下握住我的手,示意我冷静。母亲开口说话,可话未说完,就被唐明珠挡了回来,她将两家的脸面摆出来,瞬间便把父亲和季舒言都搬她的阵营里去了。
从前我竟然没发现,她这张嘴这么会说。
我又吃了个闷亏,忍无可忍,丢下一桌子人独自回房,母亲追了上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单凭我自己是解决不了了,我只有向母亲坦白,央她助我,毕竟季家人也不是傻子,今日之事,言辞上暂且搪塞了过去,但其实漏洞仍在,他们只消派人查一查,很快就能查到江淮安和我身上,届时我该怎么办……
母亲听罢,伸手给了我一耳光,这是这辈子,她第一次打我,她哭得咬牙切齿,骂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冤孽,你是跟天借了胆子,敢做这样的事?”
“娘!”我跪在地上抹眼泪:“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女儿知道错了!”
骂归骂,她还是答应为我遮掩,但她也不敢保证一定能瞒天过海,她恨铁不成钢的戳我的脑子,骂道:“若是老天不佑,我看你怎么办!”
说罢又在我身上打了两下,我听之任之。
我不知道母亲用了什么手段,总之季家什么也没查到,我的婚事也一直进行的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