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昭璃觉得单纯论武力值而言,这个说法实在不可信,奈何她不记得了,无从反驳。
薛绍之不敢同意,她喝酒就撒疯,确实是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这醉酒的她,确实不大适合让人瞧见。
那春风一度的事实是什么样的呢?
还记得当初在欢都,薛绍之自称薛朗,阿狸一直跟在他身后,下了大功夫要攻略薛朗。
实质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最多摸个小手,她突袭的去花式求抱抱,薛绍之一边开心着,还一边告诉应昭璃外人面前不要闹。
后来应昭璃迷上欢都流行的一个填词游戏,第一个填成的人,能在教坊寻任意一人,独处一日。
本来应昭璃是冲着向头牌姑娘“取经”去的,薛朗太难搞了。
只是题目太伤脑筋了!一时之间,攻略薛朗的速度就更加慢了。
甚至后来无心继续攻略,满脑子都是我要填上,我就是要赢。
薛朗也变的奇怪起来,他喜欢应昭璃在自己身边转悠,喜欢她偷偷递上手让他牵着走,还想要她突然地各种抱抱。
这段日子都没了,阿狸整天看着一沓子纸,苦思冥想。
薛朗感觉很憋闷,这算个什么事?做事怎么能做一半就放弃呢!
他心里犯嘀咕:她就只想到牵牵手、抱一抱这一步?那她可真是太没出息了。
欢都有一特产酒,名曰:欢都红袖。
这酒做的特别好看,瓶子是青釉的,有奇特的裂纹,古朴别致。酒色特别的清亮,醇香四溢,有着甜甜的味道,不少女子也拿来宴客,应昭璃喜欢极了。
欢都城的城主送了薛朗好多,薛朗并不在意。交给应昭璃保管后,他也没留意。
应昭璃填不出词来,古有李白醉酒题诗,今有阿狸醉酒填词。
这日薛朗晚归,见她已经迷瞪瞪的了,举着杯子对影子傻笑。
庭院地白,冷露无声。月辉铺地,素女下凡。美人独酌,月下醉酒,娇影纤纤。
他回来正赶上如此惊艳一幕。只是见她神志昏沉,于是赶紧上前收了她的酒杯,她脑子稀里糊涂、乱作一团,微有意识地晃脑袋,不乐意了。
她拽住薛朗的手,觉得骨节分明,掌心、指尖似有薄茧。阿狸微微抬起小巧的下巴,委屈地咬咬嘴唇。
薛朗有些无奈,说道:“都是你的,今日你已经醉了,以后再喝。”
她听得并不真切,只知道酒杯不在手里,委屈巴巴垂下头,瘪着嘴。脸颊往冰凉的手上蹭去,薛朗笑了,受了她的讨好,却不打算任她胡闹。
薛朗道:“今日不能再喝了。”
应昭璃不听,又往他手背蹭去,一来确实想撒撒娇继续喝,二来喝酒上头,脸颊烧起来了,这手凉凉地正是天然的冰块。
薛朗伸出另一只手扶了扶她歪了的发髻,阿狸却趁机抓住他的手,往怀中带。
欢都正流行齐胸的襦裙,这个…
薛朗有一丝慌乱。
正当薛朗要缴械投降,却只见她把手放在了自己脖子上。
薛朗松了一口气。温柔劝慰道:“你醉了,阿狸。”
阿狸抬头看向薛朗,眼神里都是数不尽的妩媚之色。
薛朗心里惊起阵阵雷声,数日来被冷落地的心找到了出口。
夜色下,甜甜的酒香里,她昂起头,不小心蹭掉了固定头发的玉簪。
黑发如瀑倾泻,微红的脸颊,嘴角勾起笑容。那迷蒙美丽的双眼,像是深潭,像是幽林,像是深渊。
什么是人间尤物,薛朗见识到了。
她仍不自知。笑意盈盈看向薛朗,眼睛里都是迷恋,她伸手摸向他的脸,嘟囔着:“酒不醉人,美色才误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勺子+笊篱=?
☆、她与月色皆动人
薛朗已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砰!砰!砰!如乱石击落。
薛朗怔怔,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狸?”薛朗笑。
“嗯?”应昭璃懵。
“你知道我是谁吗?”薛朗问。
“你是我的阿朗啊!”阿狸迷瞪瞪看着他。
“你喜欢我吗?”这问题问的像是叹息般轻,薛朗却紧张了....
“喜欢。”应昭璃觉得他好奇怪的。
“有多喜欢?”忽而叹气,神情温柔,声音仿佛从虚空而来,是太华山秘技,问心。他问:“这美色有多误人呢?”
问心,就是考验人心智的一种做法。修道者多会对问道之心有所考验,问心就是模仿天道诘问,且不能说谎,意在看清自己心之所向。
应昭璃像是自言自语,道:“想睡个三五十年吧!”
他笑弯了嘴角,眼神里有点得意。心道:人嘛就得有点追求,万一实现了呢!只是这个怎么还带个期限呢?
于是调整下表情,很执着的追问:“只是三五十年吗?”
应昭璃迷瞪瞪看他,思索未果,道:“我还能活更久吗?”
薛朗想了想,凡人寿数有限,七八十岁已经是高寿了,三五十年,便是一生,她这是想要托付终身了。
这其实是个误会,薛朗以为她就是个普通人,看的出来她虽也修功法,不过修为太低,也就是比普通凡人长寿些,实在太弱了。
要说应昭璃怎么想的,误会更大了。应昭璃刚到了筑基初期,只要不突破进入金丹期,好好苟着,那就是三百岁的寿数,目标:美食、美酒、美少年,剩余寿数约两百岁,分他五十年自觉已经很长情了。
薛朗得到想要的答案,喜上眉梢。
平日里阿狸虽然叨念着喜欢,粘着薛朗,然而这半月忙到对薛朗不闻不问,这击垮了薛朗的自信。
从前出门,阿狸总是温柔小意,如今就只有淡淡的一个“好”,低头翻书填词。从前回府,阿狸总能笑脸相迎,如今只有一个“哦”,低头翻书填词。
“哦”?薛朗坐不住了,一向只觉得外物整洁即可的薛朗,为了能让阿狸多看两眼,找人定做了华冠美服,像小孩子显摆新衣服一般,在她面前走了两圈,可阿狸并没注意到,眼神都没多分一个给他,一心专研她的填词游戏。
薛朗难过了,专门去教坊司走了一圈,男男女女看了一圈,实在没什么特别人物能比得上自己。她费尽心力专研那些就是图个乐?
薛朗不信。琢磨也琢磨不来个结果。她所谓的喜欢自己是到什么程度呢?是什么样的喜欢呢?薛朗一直没敢深究。如今倒是了了一桩心事。不免得意起来,笑的灿烂极了。
应昭璃被那一笑蛊惑,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薛朗赶紧去扶。
应昭璃便借着这个扶,双手攀着薛朗的肩膀在石凳上站了起来,笑的清纯无比又百媚横生,这矛盾的气质竟然就这么糅合了,似清昙在夜间幽幽绽放,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忽而,她拿自己的脸去蹭薛朗的脸,凉凉的,很舒服,无意识的哼哼一声,整个人都倚靠上去。不停的去蹭,应昭璃的呼吸就在薛朗的耳边,薛朗不知道怎么应对。
薛朗的脸被撩拨到通红,手握拳,紧紧的拽着衣袖,应昭璃甚至开始撕扯衣物,想要再寻一处冰凉。薛朗太震惊了,也太紧张了,愣怔地看着她。他从未经历过这些,只觉得好像要做点什么,理智告诉他不行。分神间,应昭璃把他推倒了。
两人伏在一处,应昭璃趴在他身上,这么近,这么真。
薛朗躺在地上,这冰冷的土地、这迷蒙的月色,他能感觉到身上的重量。那倒地一磕,使他清醒了一些,看清了日日纠结地自己。允许她靠近,又害怕她太近。她不靠近,他又难受。
他用问心之法问自己:是沉沦了吗?
他的回答如道心坚定。
他想如果与她沉沦在世间情爱里,真是美好。
欣喜若狂是她,紧张难过也是她,不知不觉都是她。
天道无情,道途艰难。可他有心有情,往后漫漫路途,如果要有人一起,此心所系只想是她。
应昭璃整个人黏在薛朗身上,她并不知道薛朗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变化。
只感觉薛朗安抚的拍拍她的背,眼神里都是爱怜。
夜色太凉,月光打在青石板,像是冰霜。
她醉了,明日便与她好好诉衷肠,想着又笑了,相爱真是一件幸福的事。不迷茫,不彷徨,她就是心中最踏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