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哥哥,他好像并不开心,一直拧着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褚茗心里乱想,一不注意就吃的更多了。
然后她就注意到,哥哥的眉好像拧的更紧了,好看的唇瓣也一直紧紧抿着,抿成了一条苍白的线。
褚茗很忧郁,喝了罐冰果啤,吃了串爆辣烤串,深深叹了口气。
然后哥哥脸黑了。
褚茗:“???”嗯嗯嗯?
……
回到家的时候褚茗才感觉到冰饮和爆辣烤串的后劲来,她胃里像烧着一团火,坐立难安。
这个时候门铃响起,打开门,是黑着一张脸的程航。
他一身的奶味,手里也端着一杯热牛奶。
“程航?”褚茗有些疑惑,但是不妨碍她看见程航的那一刻暗沉的瞳色里亮起点点星光。
程航眼神有些躲闪,声音清清冷冷的:“喝了。”
褚茗眨了眨眼:“啊?”
想到褚茗随身揣着湿巾,走哪里都会擦一擦,程航解释道:“是新杯子,不脏。”
褚茗一愕。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真烦。”杯子送到褚茗手中,程航挠了挠后脑勺,很不耐烦地转身回去,在褚茗疑惑不解的眼神中“嘭”的一声摔上了门。
哥哥好像生气了?她又哪里惹到他了?褚茗这样想。
喝了口热牛奶,甜甜的奶香味在口中弥散开来,神奇的是,胃中那股火辣好像得以压制。
——
第二天早晨褚茗神清气爽,她早早到了班级,然后她就看见王婉月眼下熏黑一片,趴在桌上,眼神恹恹,神色十分痛苦。
她给她一瓶牛奶,满是关怀问:“月月,你怎么了?没有睡好吗?”
王婉月一脸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我靠,茗茗,你真的假的?你是一双假腿吧?你腿不痛?”
褚茗茫然摇了摇头。
就在这个空档,两个男生一边哭嚎着一边走入教室,一瘸一拐的,像腿上被扎了针。
一到座位上都瘫了下去,腿都在打颤。
王婉月阴恻恻看着褚茗。
“茗茗,你是不是修炼什么邪功了?”
褚茗想到了什么,颇是无辜回答道:“我学跳舞,每天都要压腿……”
王婉月又哭了,呜呜呜,什么神仙同桌,还会跳舞,呜呜呜。
一早上褚茗忙进忙出,不是给这个同学接水,就是给那个同学买零食,把他们伺候的特别好。
轮到程航的时候程航冷冷看了她一眼,站起身,端起水杯,稳健的走出教室。
褚茗抱着两个水杯跟了出去,狗腿子似的:“哇,程航,你好厉害啊。”
程航冷冷淡淡:“嗯。”
“跑了那么多圈,你腿真的没事吗?”
程航:“没。”
接了水回来,正赶上上课铃声响起。
程航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他同桌幽幽看了他一眼,无奈道:“班草,你腿别抖了,我笔都要抖掉了。”
程航:“……”
——
经过这一次事件,班级里两极分化严重,喜欢褚茗的人特别喜欢,讨厌褚茗的人特别讨厌。
虽然他们都晓得自己考差了和褚茗没什么关系,但人就是这样,更喜欢从别人身上找原因,而非自身。
褚茗受到的嘲讽和白眼多了起来,其中徐梦涵周紫琪表现的尤甚,但好在,有人会替褚茗说话,褚茗虽然心里有些受伤,但是也从没有表现出来。
有人写匿名信到校长那里举报了董芳丽,但效果不好,她也只是写了份检讨上交,回来继续将火气发泄到同学们身上。
同学们苦不堪言,在这个炎热的夏季里,他们的青春仿佛被送入了四面围墙的蒸笼,底下煨着火,沸着水,除了忍受别无他法。
学期末有分班加期末考试,课业压力繁重,同学们每天都有着写不完的作业,改不完的试卷,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用。
窗外高高的榆钱树上爬满了知了,它们的尖叫刺耳又持续,从早到晚,不给人片刻的安宁。
时间就这么紧张的过着,就连八卦都少了很多。
褚茗这几天听到的最震撼的八卦,就是学校的心理咨询室终于被撤了,其原因当然不是同学们的心理压力得以排解,而是高三生终于高考结束,彻底解放。
在这个紧张又刺激的紧要关头,程航在班里复习的时间却越来越少,甚至到了最后,每天除了上课,她都完全看不见程航的人影。
她去了两趟咖啡店,听说他连咖啡店的兼职都辞了。
褚茗看不见程航,也不晓得他都在做些什么,难免胡乱猜测,猜到最后简直心烦意乱,无心学习。
终于在这一日里,她决定守株待兔。
晚上九点半,楼道里传来一阵有些疲怠的脚步声,脚步声停在门前,停了好一会儿。
褚茗整个人都趴在门上,还想着哥哥怎么这么久都不开门。
她在地上蹲久了,起来的时候腿有些麻,废了老半天劲才站了起来,结果透过猫眼,看到少年一颗毛绒绒的脑袋。
少年面对着她。
身量高瘦,满身疲惫。
表情复杂。
她看不懂。
他站了好一会儿,足足有十分钟。
最终在他转身的时候褚茗没有沉住气,拉开门叫住了他。
“程航。”
程航回身看她,扯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你最近都在干嘛呀?”
“有什么不会的题吗?”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褚茗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有铺天盖地的委屈酸涩涌了过来,如一个大浪,将她扑倒。
她眼眶酸酸涩涩的,有泪花在打转。
程航顿时有些慌了。
他不懂女孩子,不懂她们为什么忽然会哭又为什么忽然会笑。
她们就像猫,谁能懂一只猫的想法呢?
但看到褚茗眼眶发红,他的第一想法就是想要哄她。
他想揉揉她的脑袋,刮刮她的鼻头,给她讲一个笑话,逗她开心。
可是他不能。不能这样做。
他唇瓣有些干,声音涩哑:“哪题不会?我教你。”
褚茗摇了摇头,想了好久,终是开了口:“程航,你最近都在做什么呀?经常看不到你人……”
她声音越说越小,只觉得喉咙越来越重,她觉得自己矫情没用,但是很多时候,很多情绪不是她想控制就可以控制的。
她没敢看他,一直垂着脑袋,深茶褐色的头发泛着光晕,肩膀窄窄的,让程航心头重重一跳。
这件事情他没跟任何人说过,也不允许老师在班级里说,但是看到褚茗这样,他觉得很奇怪,他真的什么都不想瞒着她。
“物理老师想让我参加物理竞赛,跟高二的同学一起。我最近都在参加培训。”
褚茗瞪大了眼抬头看他,圆圆的一双眼,亮晶晶的。
她没想到是这样。
“不,不对啊,我之前听说老师让你参加数学竞赛……”
“没有,我没有同意。”
褚茗热泪盈眶:“呜呜呜,程航,你真的好棒啊,怎么什么都能做的这么好啊。”
程航不自然地挠了挠后脖颈:“没有……”
程航忽然想起他小学时候,那是五年级发生的事情,他数学成绩过于优秀,哪怕是老师没有讲过的题目只要他看一眼就有思路。
那个时候老师觉得他很有天赋,想要跟他妈妈聊一聊可以培养他参加数学竞赛这条路。
那时候程航满心期待欢喜,他可以被认可,他也值得被期待。
可是他妈妈呢,只是不屑一顾,说他没有天赋,只是小学题目简单,等到了初高中就不行了,她不想让他搞那些花里胡哨的。
那一刻,兜头一盆冷水,浇熄了他所有热情。
褚茗都要跳起来了:“什么没有嘛!你就是很厉害啊!你就不要再谦虚了!”
程航耳根发烫。
褚茗又想到:“跟高二的同学?那岂不是很多内容你都没有学过?”
程航点了点头:“嗯。”所以没日没夜的学习。
褚茗有些心疼:“啊,那你岂不是很累吗?辛不辛苦?一日三餐都有好好吃吗?”
程航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辛苦,有好好吃。”这几日有很多人关心他成绩好不好,可是,只有褚茗关心他累不累。
“不过我相信你。”褚茗眼神明亮,声音清甜:“你一定可以的。你这么聪明,又这么努力,肯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