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调查到的消息显示,这桩婚事四位老人都不同意,男方觉得女方家里做小本生意没有脸面,女方觉得穆明华这个人不够稳重,但是这俩人厉害啊,偷了户口本打了结婚证。”
秘书气得不行,开始上手敲桌子:“能嫁给这个姓穆的,这女的真是倒了霉了。婚后,穆明华多次背着妻子出轨!被拍到和情人牵手的证据他都矢口否认!当保安没几年,觉得没前途,申请调去了厂里的销售部,常年在外地待着,几百年都不会回一次家的那种。”
陈昭至站起身,拿出塑料杯,给秘书倒了杯水,让他润润喉,示意他接着说。
秘书喝完水,深吸了一口气,本来这气都被陈总这杯水压了下去,一提到穆明华,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陈总,您猜后来怎么着?这个穆明华,居然在外地同时养了好多个小情人!挣钱就给情人花,家里老人孩子从来不管不问!终于,有一天翻车了。”
“据说是有次过节回家,在楼下打麻将,一个女的输了他三百块钱,他就跟人家回去拿,结果他把那女的睡了。姓穆的也贼有意思,醒了之后还找那女的要钱,那女的急了,直接去报案说他强/奸,坐了三年牢。”
坐了三年牢……
陈昭至翻开文件某一页,找到了秘书所说的事件,对应上年份。
他的晚晚那年十四岁。
陈昭至脸色一沉,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听着秘书接着吐槽。
“陈总,要不说女人恋爱起来没脑子呢?他这个老婆,硬是等了他三年,回来之后大家都以为他会改好,谁知道人变得小气又刻薄,天天怀疑着怀疑那,和老婆结婚二十年,一分钱没往家里拿过,最贵的衣服还是他老婆给买的。”
“到头来,还诬陷他老婆出轨,赌博欠了好多钱,还吸毒,各种胡搅蛮缠,好在他老婆后来想开了,怎么都要离婚,对这些事情从来不去辩解,终于把婚离了。后来听说孩子也跟他口头上断绝父女关系,但是您也知道,没有真正意义在法律上的断绝亲子关系。”
秘书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说到最后时,总算是长长吐出一口气,感叹道:“总算是老天有眼,有次涉及大额赌博被抓,目前在逃,现在信息这么发达,天涯海角都地给他抓回来,最好判个死刑,这样的人,活着都是污染空气!”
秘书边说,陈昭至边往下看文件。八年前,穆明华曾经欠债上百万,这件事也是两人离婚的导火线,一件一件事情,都波及到了穆夕归。
但是,这里有说不通的地方。这些事情都是穆明华自己做出来的,和穆夕归无关,要真是因为她爸爸和自己分手,也大可不必。
到底漏了什么……?
陈昭至努力回想当年的各种奇怪事件,终于想起了,八年前的某天,他和穆夕归出去吃饭时接到的一个电话。
他当时并没有在意,现在想想,那通电话很可能就是穆明华打的。
后来也有陌生的电话打过来,接通后沉默十几秒就挂断,他当时觉得很奇怪,还当笑话跟穆夕归讲过。
直到穆夕归出国后,这种无聊的电话才消失。
秘书恶狠狠地说:“死刑!这种人就是人渣!”
陈昭至把旁边一沓文件扔给他,拿着车钥匙就往外走:“你交到乐副总那里,我出去一趟。”
“哎,陈总,外头下了好大的雨啊……”
第一天上课,效果还可以,不知道是不是开学第一课的缘故,上课没有睡觉的学生,一切都非常顺利。
傍晚结束了课程,穆夕归心情也非常好,结果一出门,发现大雨还是没停。
不过公寓离这里也不远,打着伞,走两步也就到了。
“上来,”黑色的越野车停在穆夕归面前,副驾驶的车窗摇下,男人的声音从窗户传出来,“我送你回去。”
穆夕归想起今早上刚给自己定的flag,拎着包的手指一点一点缩紧,心也紧张到漏跳半拍,垂着眼睛,客气婉拒:
“谢谢,不用了。”
她不动,雨幕中的车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大有“敌不动我不动”的意味。
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车窗往车里灌,副驾驶上都是撒进来的水珠。穆夕归瞧着这架势,微微弯腰:“你先走吧,这雨一会儿就停了。”
驾驶室的人点了支烟,夹着烟的姿势带着几分不羁的味道,听到她的话,陈昭至转头,视线定格在她身后,带着玩味的笑:
“你是想让陆岩送你回家?”
穆夕归还没说话,陈昭至把手里压根没抽几口的烟掐灭,左手边的窗户开了条缝,将烟丢了出去。
“是欠他的人情还是欠我的,穆夕归,你想想清楚。”
穆夕归微微讶异,想着陆岩的事儿他大约是不知晓的,如今突然提及,还有点不知所措。
像是被男朋友抓到了自己和其他异性暧昧的证据,有点尴尬……还夹杂着一丝丝窃喜。
陆岩的声音适时响起,穆夕归回头看他,说着和刚才一样的话,语气却大有不同。
完全客客气气的同事情谊,就差没把“熟人勿近”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抱歉,我朋友在等我,明天见。”
不等陆岩有什么反应,穆夕归逃跑一般,快步走到车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眼神都未再给陆岩一个。
陆岩怔怔地站在原地,渐渐露出笑容:“明、明天见。”
想到仓皇上车的全程被人目睹,穆夕归还有点不自在,想起雨水刚刚开着车门,雨水顺着车窗流进来的场景,她往前挪了挪身体,努力感受着裤子的干燥程度。
垂下的手触到座椅,感受的是布料硬硬的触感,她低头一看,是身边人的西装。
……这么好的衣服就让他这样糟蹋,浪费。
这衣服放在这里,像是料定了她一定会上车,明明点烟时外套还被陈昭至穿在身上,只一个转头就被他垫在了座椅上,是怕自己坐起来不舒服吗?
应该不会了。
大概是他脱了外套,随手放在了副驾驶上,现在却被穆夕归坐在屁股下头。
想想真是……
车内是个私密空间,穆夕归乖乖坐好,连大气也不敢出。
绕了几个弯,眼看着就要出学校大门,陈昭至在扫车牌的栏杆处停下来,淡淡地说:
“安全带。”
“啊,好。”
她转着身子去拉安全带,顺利扣上。
却没看到男人在看到安全带被顺利抽出时淡淡遗憾的表情。
车子重新发动,穆夕归放在包里的手机响起,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人名,接听的手指却迟迟按不下去。
陈昭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不接电话?”
回过神,穆夕归按下接听键:“陆老师?”
陈昭至瞥了她一眼。
副驾驶上的人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听完陆岩说的事情,居然就跟他聊了起来,左右也印证了自己是个“工作狂”之类的话,聊起工作来浑身干劲。
完全忽略了旁边还有个人的事实。
“雨下大了,”陈昭至皱着眉,出言打断,“电话挂了吧。”
不容置喙的语气还真让穆夕归有点不太适应,总觉得他与记忆中的样子很不一样。
疑惑的眼神看过来,陈昭至解释:“打雷了,打电话容易被劈。”
穆夕归:“……”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而后非常果断地挂了电话。
看到她按着自己的意愿挂了那个追求者的电话,陈昭至心情很好,眉宇间的戾气也少了些,还好心情地打开了电台听节目。
这节目日常做沙雕主题,电台名字就叫“没话聊”,主播名字叫“纸盒儿”,今天这期专为情感迷茫的人们解答困惑。
听到熟悉的开场白,穆夕归问:“你也听这个电台?”
注意到她用了“也”字,陈昭至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也在听?”
“嗯,”穆夕归点头,“他很火的,在电台圈里算是个人物,每次说话都贼有意思。”
眼前的人好像又回到了八年前,那个男孩子活泼外向的样子,和她坐在图书馆里认真地聊娱乐圈里的各种八卦,那副青春期灵动的样子好像又回来了。
“这电台开始是佳佳在听,推荐给我的,闲来无事打发时间,听着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