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听在苏景尧耳中犹如天籁,她真心实意地想给薛师姐磕一个头,简直是救人于水火的女神啊!
宋显眼底泛红,他喘着粗气,却依旧束缚着苏景尧的胳膊不肯松开,丝毫不顾身上的伤口迸裂。
伤口渗出血珠,滴答两声,擦着苏景尧的脸蛋滴在地上,被泥土吸了进去。
她这才记起宋显身上有伤,心头泛过一丝愧疚,于是艰难地扭过脸,努力去看身后的人。
“大师兄,我刚才说的过分了,我道歉。”苏景尧侧着的脸蛋微微透红,“你之前为了救我和金丹修士拼命,这份人情,青青心里记着的。”
宋显觉得自己快被这女人气晕了:“我稀罕你的人情?你当初求我时怎么说的?”
苏景尧一噎,在坊市求助时那句丧尽人格的话,她当然记得。
本想说那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一想到宋显被几次揍飞又反复爬起来的情形,苏大少胸腔里的男子义气也被激了起来:“我……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青青的身子可以给大师兄,但仅此一次!”
想了想又赶忙补上一句:“还有,我并没答应过当你的侍妾!”
宋显哼笑一声:“师妹就这么急着摆脱师兄?”
这时薛灵珊的第二道传音符也飞了进来:“大师兄你是不是受了重伤?我随身带着伤药,你让我进来好不好?”竟是带上了一丝丝哭腔。
苏景尧颇有些意外:“大师兄,薛师姐对你倒是,那个情深意重。”
“哼!”宋显松开了她,见她慌慌张张地整理衣裙,又凉凉地问道,“青屏老祖好歹是一介宗门元婴,他愿意收你这废灵根当侍妾,在外人看来也是天大的恩惠了,你为何不稀罕?”
苏景尧听了这话却相当不爽:“别人觉得再好的东西,如果不是我想要的,硬塞我我也是不乐意收的。”
宋显冷冷地笑道:“正是这个理,那薛灵珊情深意重又如何,不是我想要的,硬塞给我也是白搭!”
苏景尧心口微微一凛,觉得这男人简直没心没肺。但转念一想,自己当初在西海市游戏花丛时,又何曾不是像大师兄一般,把女人送上门的心意当成不值钱的玩意儿。
她不禁轻叹一声。
此时宋显已解开禁制,很快薛灵珊便红着眼匆匆跑进洞穴,一见到形容狼狈的大师兄,她美目中便泛起一层水光。
“大师兄!”她正想上前倾诉衷肠,眸光却瞥见洞内的另一个身影,虽然那人螓首微垂,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那一头乌压压的青丝却叫人没法忽视。
薛灵珊当即一愣:“柳青青?”
她怎么会在这儿,她为何没被那个金丹修士掳走?
苏景尧只得抬起头尴尬一笑:“嗨,是师姐啊,大师兄受伤颇重,幸好你来得及时。”
薛灵珊的脸色相当难看,一想到自己在传音符里说的那些话都被柳青青听去了,她就羞愤不已,恨不得立刻转身出洞。
宋显这时出声问道:“你方才说,师父也来了?”
“是的。”薛灵珊连忙掩起自己的尴尬,正色道,“我来时收到了师父的千里传音,明师弟回宗门禀报后,师父立刻出关朝这边来了。”
宋显摇摇头:“想不到竟然惊动了师父。”说完大有深意地盯了柳青青一眼。
苏景尧当然明白宋显那一瞥的意味,肖师伯不惜中断修练匆忙出关,他真正挂心的究竟是宋显,还是拥有极品炉鼎体质的柳青青呢?
“大师兄何出此言,你是门内最杰出的弟子,师父自然关心你。”薛灵珊口中劝着,同时殷勤地扶起宋显,三人走出洞穴,登上了薛灵珊的莲花飞行法器。
在回宗门的途中,一行人又遇上前来接应的青屏宗金丹修士,肖卓。
有了肖师伯在一旁相护,苏景尧绷了大半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倚着莲花法器的花瓣闭上眼睛,完全没有留意到肖卓师伯对自己隐晦的打量,以及薛灵珊冰冷的视线。
宋显犹在闭目调息,耳边却收到肖卓的密语传音:“显儿,等会儿来我洞府,把前因后果给为师讲述一遍。”
“是,师父。”
宋显面色恭敬,半闭的狭长眼眸中却是冷光闪动。
薛灵珊时不时偷眼去看歪在一边的柳青青,她胸前的衣襟虽然整理过了,可被撕裂的缺口和褶皱却依然醒目,薛灵珊越看,袖中的素手便捏的越紧。
唯独苏景尧没心没肺地进入了梦乡,在梦中她远远瞧见了熟悉的韩府,韩穆穿着大红的新郎服,身姿笔挺地站在门口,笑盈盈地望着她。
苏景尧欢呼一声,撒开脚丫就冲韩穆奔去,可无论她怎么迈腿,两人之间的距离都不见缩短,就在她急得要骂娘时,突然一声惊雷在头顶炸响。
“柳青青,你敢背叛我?”
苏景尧吓得一抬头,就看到满脸怒火的大师兄从空中望着自己,她尖叫一声,更加卖力跑动,却被一双从天而降的大手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第三十五章
“妈妈呀!”
苏景尧猛地睁开眼睛,耳中全是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响声,眼前却是一片灰色的岩石山壁,山壁上还嵌着廉价的夜明石,竟是自己在青屏宗的洞府。
“咦,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她疑惑地摸摸头,想起刚才的梦境,又是一阵揪心。
倒霉催的,竟然会做这么不吉利的梦。
而此刻在肖卓的洞府内,宋显正跪在大厅中央请罪。
“弟子辜负了师父的期望,在交易会上没能看好柳师妹,差点为门派惹来大祸。”
他的师父肖卓捋着长须,双眼微微眯起,他并未让徒弟起身,只是口中宽慰道:
“无妨,这也不是你能预料到的,倒是那个金丹散修有些麻烦。”
“是徒儿无能,没能留住那名金丹修士。”宋显脸上露出一些侥幸的神色,“当时若非那散修突然旧伤复发,徒儿恐怕也不能带着柳师妹虎口逃生。”
“唉,莫要再自责了,你能带回柳青青,不辱我师门威名,就是大功一件。”
宋显恭敬地以头触地:“多亏师父平日教导有方。”
黑长的眼睫垂下,没人能看到宋显眼底的冷色。
他绝不会说出自己以筑基修为越级击杀一名金丹修士的事。
肖卓就是金丹修为,若他知道手下弟子能击杀与自己同级别的修士,只怕将来会无时不刻地堤防着自己。
更何况若是被他们知晓金丹已死,那柳青青身为极品炉鼎一事,宋显就成了唯一不该知情的知情人,这对他十分不利。
所以事后他与柳青青统一口径,就说那金丹散修打斗中忽然旧伤复发,自行离去了。
半晌后,肖卓犹似不信地问道:“那金丹真的说了极品炉鼎之事?”
“是的,师父。”
“除此之外,他还说了什么?”
宋显目露茫然,摇头道:“没了,那人嘴紧的很,也是被弟子追问得烦了,才吐露了这么一句。”
肖卓细细打量着宋显的表情,似乎想辨别他言论的真假,又接着问道:“那柳青青听了是何反应?”
“这?”宋显看起来颇有些为难,“柳师妹似乎不太信的样子,但弟子因为伤势颇重,所以并未多留意她的态度。”
肖卓沉思片刻,这才站起身来走到宋显面前,亲手扶起他道:“这次你做得很好,待我禀明老祖后自会有你的好处。只一件事你得记牢了,关于柳师妹炉鼎体质一事,莫要再让第三人知晓。”
宋显垂着眼,眼中只看得见师父紫色的锦衣下摆:“弟子谨遵师命。”
等宋显离去后,肖卓在府内坐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无奈地叹口气,身形一动化作一道紫光,往青屏宗峰顶飞去。
接下来的几日,苏景尧都在忙着唤醒系统助手。
“狐狸~小狐狸~”
她一脸深情地对着一只黄蒙蒙的灵兽袋温柔呼唤,还时不时拿手弹一下袋口。
可惜与她元神相连的小狐狸并未传回只字片语,仍然在袋子里头呼呼大睡。
“这家伙到底是狐狸还是猪,怎么这么能睡?”苏景尧无奈地撑着脸颊,有一搭没一搭戳着桌上的灵兽袋。
无所事事中,苏景尧在柳青青的回忆里翻了翻,就决定去青屏宗的坊市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