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景帝抬手:“正好你也在,那就一道去禧宁宫吧。”
楚灵越领命,而后便缀在天景帝身后,和谢迁一道。
但楚灵越却并没有同谢迁打招呼,谢迁朝他看过去的时候他也没有给反应,蹙着眉像是有些不高兴似的。
可路上天景帝一直在同他们说话,顺道还问了楚灵越此行去东南的境况,是以谢迁便没机会同楚灵越说问话。
那边天景帝问到最后,眼里不禁有些神往,感叹道:“东南这地方,养人哪。”
谢迁听到这不禁找话说:“我父王以前也在东南待过吗?我怎么没听他提过?”
楚灵越没答话,却是天景帝回答说:“就在言疏出生前一年,那时候你姐姐两三岁,你父王要袭爵,按照袭爵的惯例,便去东南历练了一年。”
“原来如此。”
可天景帝也不知是不是有了年纪,一回忆起来便没完:“可那两年赤令府和神枢府的事都多,那会儿你母妃忙里忙外,但也硬生生扛了下来。”
谢迁疑惑:“神枢府?陛下,您说的我母妃还是言疏母亲啊?”
“你母妃,温遇啊。”天景帝说,“当年神枢府本来是你母亲代管,可后来她同你父王成了婚,便把神枢府的事交到了温遥手上,不过神枢府干系重大,一时半会儿也交不完,她刚开始时常也帮衬着温遥。”
谢迁闻言点点头,但心里却是明了,神枢府和赤令府不可能同时掌握在一方人手里,是以就算温遇不想交也必须交出去。
此时,谢迁忽然也有些明白过来昨日温遥同楚灵越吵架为什么会说她什么都比不上温遇了。
还有先前他在学司里听的那个闲话,说原本是温遥长公主要同他父王订婚的……
谢迁知道这些事都已是埋在岁月里的过往,但他此时却仍忍不住想,难道这就是温遥一直跟他们赤令府不大亲近且不同意他和楚灵越婚事的原因吗?
可是谢迁记忆里的温遥好像并不是这样的人。
还有为什么他跟楚灵越就可以成婚,他们成婚不同样是赤令府和神枢府的结合吗?难道是因为他们注定没有子嗣,权力终归只能回归天家权柄,所以不用忌惮么?
“对了,太后久未回东南,待会儿你们在禧宁宫,别提起东南的事,免得她听了伤心。”
天景帝这么一说,便唤回了谢迁的心神,他看楚灵越点了点头,随即也跟着应:“是。”
紧接着便到了禧宁宫,他们去了之后发现白玄竟然也在,正在为太后诊脉。
许是白玄同太后叮嘱了什么,太后看着白玄,伸手摸了摸鬓发,低头温温笑着说:“大祭司妙手,之后我会好好注意的,此番劳烦大祭司了。”
白玄点头:“娘娘不必客气,若有需要,命人唤我便是。”
天景帝此时进门,见状便笑哈哈道:“大祭司也在,太后的身体可还安好?”
白玄看了谢迁和楚灵越一眼,随后回道:“回陛下,娘娘没有大碍。”
太后此时也起身说:“劳陛下挂心了。”
天景帝:“太后客气,应当的。”
等他们几人客套完,谢迁和楚灵越这才依次向太后和白玄行礼。
太后见了他们,面上未见尴尬神色,很自然地同他们叙起话来,模样就似那件事没有发生过一般,待他俩还是亲近的小辈。
谢迁看着太后温婉大方的模样,低眉笑起来时跟楚灵越偶尔笑笑的感觉还有点相似,大抵样貌好到极致的人就是他们这个模样了,偏偏谢迁对这类人就没什么抵抗力。
但他觉得原则还是要有的,于是回话时客气恭敬有余,亲近却是不足,不过太后却不介意,同他们说过几句之后便跟天景帝叙话去了。
此时白玄得了空,便问楚灵越说:“上次你病刚好便动身去了东南,东南天气不似京都,病可还有反复?”
谢迁闻言便也看向楚灵越,楚灵越只冲白玄点点头:“多谢大祭司关心,没有大碍。”
不过白玄此时却敏锐地感觉到他俩气氛有些不一样,暗地里给楚灵越递了个眼神,楚灵越却装作没看见。
白玄摇摇头,也不再多问。
后来天景帝见他俩站在一旁也无事,便让他们先走,白玄本想和他们一道离开,不过太后却说待会儿还想和大祭司探讨探讨药理,是以白玄也只好留下。
随后谢迁和楚灵越便先行告退,他俩出了禧宁宫之后,谢迁就试图找话:“陛下挺关心太后娘娘的哈。”
见楚灵越没答话,谢迁又说:“陛下和太后也好信任大祭司哈。”
还是没理。
谢迁摸了摸鼻尖,突然也不是很想说话了。
楚灵越总是这样,不声不响地就开始生闷气,有时候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又得罪了他。
可他为什么说不理人就不理人啊。
不过他这边还没纠结完,下一刻却忽然被一股大力带到了旁边假山里,谢迁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人扣住了,然后对方就重重地压了下来。
楚灵越这次似乎没了先前的温柔和生疏,像凭着本能似的,他吻得很凶,像要把谢迁吞吃入腹一般。
谢迁的唇没一会儿便被碾得发红,呼吸也在动作间被掠夺殆尽,比之六月的急雨似乎来得还要猛烈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灵越终于同谢迁分开一线,而后他把脸重重地埋进了谢迁颈间,滚烫的鼻息肆意地喷薄在谢迁皮肤上。
但谢迁却好像被亲得发了怔,双目有些失神地望着假山里蜿蜒的藤蔓,偶尔洒进的一隙光映在他眼睛里,晃着他眼底那被亲出来的水汽,晶亮又让人失语。
随后,谢迁这才缓缓抬手,环住了楚灵越的腰。
此时楚灵越便在他耳边沉沉开了口:“我们成了婚,我们在浴池里弄过,我现在可以这样亲你,以后更或有巫山云雨春宵帐暖……”
谢迁听得不禁都咽了咽口水。
可接下来楚灵越却话锋一转:“我们这样的关系,你要去典客司,为什么不告诉我?”
楚灵越声音压得极低:“你是想抛下我,独自去往北境么?”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不好意思。
第36章 灵越
在楚灵越离京去东南之前, 谢迁跟他说过要去研习,不过那时暂定的是御史台,谢迁那时候也确实没想过去典客司的。
是因为前些日子听温遇说完楼月现状他才有了这个想法。
北境边境不稳, 楼月虎视眈眈,两国之战一触即发,赤令军自是不怕前路荆棘,但没有谁会喜好战争, 谢迁更是不愿, 他也怕大战之下, 会出现不可控的情形, 而后再次奔赴前世的道途。
所以他才有了这个想法,他想尽早地掌握朝中对于战争的动向和边境异国之事;而届时若有和谈或者开战宣言, 他在典客司,也能最先知晓甚至参与其中。
不过谢迁本来也是没想在朝堂上把这事直接说出来, 他想先去御史台之后再私下找借口转去典客司;可他在朝堂之上看着众生百态,看着天景帝尊严天威, 忽然想,他们赤令府一生忠君为国, 行事从来磊落洒脱,更何况他又不是要做什么大不敬之事, 他为何要这样遮遮掩掩, 于是他就直接说出来了。
谢迁被楚灵越抵在墙上, 此时彼此的呼吸已经渐渐平缓了下来, 但谢迁还是感觉到了楚灵越的气闷。
谢迁觉得这确实是他的过失, 如若他骤然从别人口中听到楚灵越要去远处的消息,想必他也会气炸,他也会想以他和楚灵越的关系, 凭什么要被别人告知这件事。
谢迁想着就偏过头,在楚灵越脖子上带着些歉意似的轻啄了两下,而后他轻声解释:“我是今日在朝堂上忽然决定的,没有故意不提前告诉你,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想一出是一出。”
楚灵越听完反应不大,而后他想了想楚灵越方才的问话,下意识就想说他没有想去北境。
可话到嘴边他却说不出来了,他不愿因着此时一刻的僵持就敷衍甚至欺骗他,因为他并不能保证以后的事。
而后谢迁低低地,忍不住亲近地唤了他的名:“灵越,北境是赤令府的责任,而赤令府是我的责任,若是来日我策马向北,我希望你能来柳亭为我送别,好吗?”
谢迁所能保证的,只有他绝不会不声不响地离开,也不会不问缘由地割舍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