祢衡砸咂舌,似是有所回味。
郭瑾思及此人的强烈自尊心,不由顺毛安抚道:“祢兄何不想想,人无完人,茫茫世间若要寻出第二位如祢兄这般完美无缺的存在,无异于天方夜谭。”
言外之意,世人大多只是略有所长,你又何必以完美的要求来评定他们呢?
见他怅然点头,郭瑾忙接道:“孔夫子曾云,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祢兄何不尝试换种角度来与众交游?”
祢衡若有所思道:“诚如犁兄所言,若有人空有皮囊,并无所长,但心中悲悯世人,费力取得一两功勋,那祢某也是可以委身相交?”
郭瑾:“……”
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你在内涵我?
第34章 IF小剧场(二)
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穿越更神奇的事了, 尤其是穿到那个一切都还不算太迟的年纪,遇见那个自己等了一生的人。
睁开眼的一瞬,郭嘉明显有些晃神。
耳边是街市嘈杂的喧哗声响, 眼前光影黯淡,只能隐约瞧见被自己困在怀中的姑娘,眉眼盈盈, 一双剪水秋瞳,似乎是有些恼了,还故意别过脸去不肯看他。
潮水般的记忆顷刻间将他淹没, 郭嘉怔神片晌,方不可置信地暗暗掐上自己的手腕。
痛楚是清晰的, 顺着手臂密密麻麻传回心底。喜悦也是真的, 自脑海铺天盖地地涌向四肢百骸。
这是属于他的阿瑾, 一切都还算不得迟。
如此想着,怀中人已别扭开口:“兄长怎会在此?”
是啊, 怎会在此?
不过是因为这里有他思念的人,所以, 他选择不远万里。
可当年的郭嘉却全然不会表达自己,他只能用自己惯常的冷幽默,来打破这可能为自己带来尴尬的窘境。
他不敢说出实话。
哪怕只是简单的一句, 我想你,他也要用玩笑的口吻说出,让别人听到的瞬间便知, 不能当真,他定是开玩笑的,他从来都是这般漫不经心的样子。
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次用玩笑说出的话, 可以有多认真。每次故意拿记账来付出的关怀,到底有多温柔。
望着近在眼前的红润双唇,郭嘉的喉结微微滚动,对方许是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正疑惑地将视线投来,郭嘉趁势俯身,直接贴上面前柔软甜腻的唇瓣。
是记忆中的味道,带着冰冰凉凉的冬日气息,却又混合着淡淡的微甜,仅仅只是浅尝,却已叫人欲罢不能。
郭瑾明显愣了一瞬,等她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两只眼睛更是震惊无措地将他望着,本是略染微红的双颊也已烫红一片。
兄长他……莫不是疯了?
郭瑾心如擂鼓,正胡思乱想间,却听对方贴至她耳边,低声呢喃道:“阿瑾,是我的”。
他的语气蛮横笃定。
郭瑾心中顿时一烫,正要反驳,对方复又沉沉加上一句:“阿瑾不许嫁与旁人”。
郭瑾:“……”
嫁给别人?她什么时候说要嫁人了?她明明还有星途璀璨的一生在等待自己好不好?!
郭瑾拧眉回道:“我没有!”
郭嘉闻声却自她耳畔轻声笑笑,不知是在笑她天真,还是笑自己痴心妄想。
感觉到对方愈发危险的气息,郭瑾深觉不妙,正要寻个借口开溜,眼前的少年已提前伸手遮住她的双眸。
他说:“二郎,背过身去。”
二郎竟也在?!郭瑾正分神想着,那人的唇瓣便再次稳稳压下。
许是思念得极了,他的吻并没有多少技巧可言,却浓烈滚烫到让人瞬间便要忘却自我。
郭瑾觉得自己脏了,她竟然对自己表哥有了心动想嫖的感觉。这种时候的女孩子不都是要哼哼唧唧欲拒还迎吗?她却不知不觉攀上对方的脖颈,只任他继续加深这个吻。
麻的,她坦白了,她似乎觊觎这个男人很久了。
久到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世间许还有一见钟情这种稀罕的东西。
可她根本不会处理自己的感情,更不是个主动追求幸福的人,如果不是对方主动,郭瑾觉得,自己可能兜兜转转十数年,也不一定能摸清自己的心。
如此想着,那人的唇瓣终是舍得离开片刻,似乎见她未做反抗,只含笑道了声:“骗子”。
我就知道,你早便喜欢了我。
只是你从来都不肯承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暗戳戳发糖!!
啊啊啊昨天实在太累了,忘记改小剧场的时间了,零点才发,dbq我的锅T^T
第35章 秋后算账
她走了。
荀彧只觉感慨莫名, 不知何故,心中就似错失了什么弥足珍贵的东西,一时间难受地紧。
可他明明同那女子不过一面之缘, 甚至于连面都不曾见到,他不明白自己心底的情绪到底为何而来,只能匆匆与史阿话别, 想着同公达排忧解烦。
公达名义上虽是自己的从侄,可他年级稍长、行事稳重,向来思虑周全, 荀彧对他的看法总是偏信一些的。
谁知正当他寻至公达,顾不得周遭的嘈杂人声, 同他讲起刚刚那名舍身相救的女子时, 没由来的, 他突然偏头远远望去。
虽说多日未见,他还是一眼就辨出了那位宽袍轩然的清雅少年。
瞧见郭瑾的那一刻, 荀彧暂时性将那名女子抛在了脑后,头脑还未反应, 步子就已自觉迈开向他走去。
正当此时,他终是瞧清对方身侧,那个青衣卓卓的隽秀身影。
那人俨然一副占有的姿态, 右手轻轻拢过少年的肩膀,将他顺势藏在自己身后,少年似乎对此并无异议, 只顺从地握住那人流淌而下的袖袍。
荀彧心中突然翻涌起一股情绪,一股连他自己都觉陌生,甚至害怕无措的情绪。
后来他才清楚,原来这便叫“醋意”。
荀彧觉得如今的自己太不正常, 明明对方是瑾弟的兄长,他们二人久别重逢,就算是抱膝长叹都不为过,如今不过是形容亲近了一些,这本没什么不对。
不对的是自己。
思及平生二十年间自己所受的谆谆教诲,荀彧心中更是不安,从没有人教过他遇到如今的境况,又该如何自处?
甚至思及从今往后,瑾弟自然是要离开荀府去与兄长同住,荀彧就有几分微不可察的慌乱,不知如何排解心中情绪的荀彧,竟直接选择了最为蠢笨的办法。
是的,逃避。
他自以为逃开一时,自己总该能理清繁杂的心绪,可谁知叔父一时兴起,直接扯着他与公达赶赴太学凑些热闹。
瞧见论台上那位泰然自若、言之有据的清澹少年,荀爽捋着胡子讶然一声:“文若,此人莫非便是去年茶会之上的郭家小郎?”
荀彧本欲装聋作哑的希望破灭,听闻叔父出声,只能颔首应道:“正是”。
话罢,视线终于转向人群中那位神采飞扬的少年。
此时他正与祢衡比肩而立,两人似乎无所畏惧般,一腔孤勇地同面前的数位文士对峙而辩。口中说着那般惊世骇俗的言论,眉宇间却好似没有半分稀奇。
他似乎一直都是如此,他从未特意针对过谁,他的好也仿佛从无挑剔。无论是流民弱者、农夫村妇,抑或是达官显贵、清流名士,他皆是平等相待,就像这世俗中森森条条的等级划分,在他眼中,不过云烟而已。
譬如今夜,他义无反顾地掺进宦官的浑水中,不过是为了那位势孤的玄服少年。若是他没记错,那人应是典军校尉曹操之长子。
荀彧觉得,郭瑾对他的好,许也跟这些陌生人一般,是不含任何杂质的,简单的好。可荀彧却回报了自己独一的温柔。
正当此时,那场喧哗嘈杂的辩论终是进入尾声,望着瞬间解脱下来的青衣少年,荀彧心中烦乱不堪,可他偏生觉得,若是自己再次转身离开,他定会为此后悔,至于后悔什么,他已顾不得这般多了。
郭瑾同祢衡友好交流一番,想着时间不早,同祢衡简单话别后,便欲回身去寻郭嘉。谁知刚刚转过身来,视线便与不远处拢袖而立的儒服青年相对。
本以为对方要再次沉默离去,谁知荀彧却率先靠近几步,待离得近了,极自然地握上郭瑾的手腕,如同往日般亲切道:“瑾弟可要同我一道回府?”
郭瑾:“……”
虽然但是,她为啥会有种出轨被人抓包的赶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