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犀兽显然不给她这个机会了,转身就向苏南木冲来。
苏南木使出吃奶的劲儿,握着白雾的剑柄,犀兽见苏南木始终在自己身后,转的越发凶猛。片刻地上就转出一个坑。碎石打在苏南木的脸上,身上,钻心的疼。
“就这儿,你还不出来?”
苏南木麻木的手臂,本能的拽着白雾,欲哭无泪了。
要说苏南木,是对着漠宇门祠堂里的先人们起过誓的:“人在剑在。”
所以她六岁,就得了已经羽化的先人佩剑白雾。这会儿她是绝对不能松手的,她算好了,只要不松手,就能挺到爹来。可如果一松手这犀兽跑了,她可能就再也那不回白雾了。
犀兽突然改变了策略,它不再攻击南木,而是将脚下的坑拓的越来越大,直到能装下它和苏南木才停下来。
就见犀兽用力一甩,苏南木就跟个小石子似的,被甩进坑底,人剑分离。
犀兽低着头,三只犀角对准了苏南木。
我苏南木竟然要死在一头犀兽挖的坑里?
苏南木不甘、愤怒,可也只能无可奈何的闭上眼睛:“爹,女儿不孝,终没练会千青剑法,等下辈子我再努力吧……”
巨大的危险迎面袭来,苏南木脑中一篇空白,却下意识的喊出两个字:“南兮!”
一阵风从她面前急速的刮过。
四周鸦雀无声。
犀兽要命的速度这么快吗?我的一生就这么结束了吗?
不对呀,不可能一点儿也不疼吧?
苏南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也没鲜血四溅啊,又摸了摸脑袋,还是圆的。
她一点点的睁开了眼,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正望着她。少年身穿和其他人一样的青衫,头上却系着红色的发带。
没死?
那犀兽呢?苏南木把这土坑上上下下扫了个遍,却没见那犀兽的影子。
少年见她睁开眼,带着不解和疑惑道:“是你叫的我?”
苏南木确实有点茫然,她还没能好好领会这句话的意思,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喊声。
“南兮,快来看看师兄。”
南兮拉住了南木的胳膊,飞身出了犀兽踏出的大坑。
几位中了瘴气的少年,此刻已歪歪斜斜的坐在地上,其中被南木气吐血的那位,到是不忘说话:“多谢女侠……相助。”
南木知道他说的为难,自己也笑的尴尬。只听他继续道:“南兮,你再睡须臾,师兄们就要命丧于此了。”
南兮为几位师兄封住血脉,其中一位有些担心道:“南兮你睡了那么久,是不是身上的丹药不足了?”
“怕支撑不过今夜了。”南兮微微点头。
苏高义带人赶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青衣少年们的家纹,声音带着几分距离道:
“我漠宇门与赤阳城从未有嫌隙,不知今日几位为何破我漠宇门结界?”
“爹,不是他们,是一只犀兽撞开的结界……”苏南木话音未落,就见苏高义厉声道:
“给我回去跪祠堂去。”
第3章 谁背谁?是个问题
爹的性子苏南木最是知道的,只要看自己沾上些祸事,第一反应就是让她跪祠堂。好像只有苏南木跪了祖宗前辈,爹爹才能对得起门中的祖宗先人。
这场面她太熟了,不用争辩,扛着白雾,就下了山。
余光瞥见那少年,神情中颇有几分疑惑的看了自己一眼。再看过去,表情也就如寻常般了。
就听那性子颇好的师兄正在和爹解释:“我们在路上见犀兽伤人,一路追来……”
再说些什么,就听不真切了。
***
漠宇门的祠堂,跪着是看不出什么独特之处的,独独要躺在里面,才能看到别有洞天的屋顶。
和毫无色彩的门柱窗户不同,屋顶上绘着大大小小的山水、人物画,合着窗外四季不同的声音,无论是风声、雨声,还是蟋蟀、知了、青蛙声,总能感受出些不同的意境。
苏南木躺在地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屋顶的版画,猜想这作画的先祖,定是和她一样常常被罚跪祠堂,便想出了这么个解闷的好主意。
虽不知中间隔了多久,也变成了她和画者的秘密。
看到兴致一起,苏南木一翻身,这才看到白雾的剑头处,留着一块黑黑的印记。
练剑不行就罢了,要是让爹爹知道,自己还给这先祖留下的宝剑抹黑,绝对得多跪八个通宵。苏南木撸着袖子抹了抹,那印记就像溶进剑身般,一点也没掉。
不用想,这肯定是那犀兽留下的。
苏南木觉得在祠堂里跪不下去了,要是刚好让白雾剑的原主见着它被抹了黑,那得多伤心啊!不行,现在就得把这黑斑除了去。
苏南木推开门,就见守门的是十二师弟,“八师姐,你是不是饿了?我叫人给你送吃的。”
别看十二师弟说的良善,可那两只手却死死的拉住两门的把手,用行动表示,不能让苏南木溜出去。
“我就是问问爹爹回来了吗?有没有被山上的犀兽所伤?我人虽跪在这里,可替父担忧的心,却是片刻不得安宁。”苏南木一脸真诚。
“师姐,我虽没上山,也知道那犀兽是你,和赤阳城弟子合力打死的。”少年拉住门把手,一幅我都替你尴尬的表情。
“那你也就知道我没犯错,不应在这儿跪祠堂的。”苏南木咬了咬牙,连小师弟都越来越精明了。
“可是师姐没好好练剑,还跑到结界处偷懒,这祠堂还是要跪的。”十二师弟拉住门把的手又紧了紧。
“你诚心拦师姐是不是?”苏南木收了笑容,直了直身子。
十二师弟平日里尽得苏南木照顾,又有师哥师姐那纵容当榜样,本就无心真的关她,见她生气连忙说了实话:“掌门邀请了几位赤阳城弟子来门中,怕师姐惹事,才命我在这儿守着师姐别到处乱走的。”
说完怕苏南木不信,又补了句:“那些赤阳城的弟子伤的挺重,师傅应是没时间来祠堂了。”
苏南木举起佩剑白雾:“你看看,好端端的多了块黑斑,我怕门中先祖看着难受,得找东西擦了去。”
十二师弟抬着袖子擦了擦,见真擦不掉,也跟着犯难。要是师傅见着这剑上的黑斑,定会生气,反正师傅今儿个也不会来了,倒不如放师姐出去。
这十二师弟平日里也是个爱八卦的,道:“不如就去二师姐屋里瞧瞧,听师妹讲,她那儿有几盒胭脂水粉,每次涂了,晚上总要用些花露兑的皂水清洗,我想着那花水,定是有几分功效的。”
师弟,真是亲师弟。苏南木拍了拍十二师弟的肩膀,就往二师姐院处走了。
二师姐住的院子,在漠宇门长老们议事厅的必经之路上。
这会儿这么直接过去怕是不妥。苏南木躲在一处假山,见有弟子在议事厅进进出出,就连族中的一位擅长用药治病的长老,都被请了过来。
只觉不是好时机,且自言自语道:“要不再等会?”
“确实得等会儿。”有人答她。
“嗯,那就等会。”苏南木刚说完,才见着和自己一样弓着腰的小师妹丛离,手里端着个木盆,盆上盖着个毛巾,正顺着她的视线,向议事厅看去。
苏南木吓了一跳,“你在这干什么呢?”
“我在等师姐啊?”
苏南木上下牙敲了敲,心虚的道:“爹让你来看着我的?”
“是十二师兄说,师姐的白雾剑上有块擦不掉的黑斑,要去二师姐处取些清洗的花水,我想着……以八师姐的修为,估计今晚儿都拿不到了,就去替八师姐拿来了。”
说完丛离解开木盆上的毛巾,里面是一个青色的瓷瓶,打开封口淡黄色的蜜蜡,淡淡的香味入鼻。
苏南木刚准备拿起袖子,丛离递来毛巾,小师妹甚知南木心啊。
南木接过毛巾,用花水浸湿毛巾,在白雾剑上轻轻擦拭,就见黑斑落在了毛巾上,白雾剑瞬间就变得亮晶晶的。
南木满心欢喜,就听丛离冷静道:“这毛巾是二师姐最喜欢的,等回头八师姐也得一并解释了去。”
就不能拿个普通的吗?
丛离好像知道南木心声:“师妹是怕师姐在外面晃荡久了,被师傅撞见送回祠堂罚跪去。”
真是有苦说不出,还不如用袖子呢。
更苦的还在后面呢,不过说两句话的功夫,那白雾剑上的黑斑,又完完整整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