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德德用了术法,才让小会厌安静下来。可它的眼睛却悲伤的看着那只笼子,不曾离开。
“小会厌的妈妈,曾在这只笼子里住过。”德德对南木和南兮说道。
南木轻轻地抚摸着小会厌的头,不能见到妈妈,它要多难过……
“我这就去找盟石,向他问个清楚。”南兮低声道。如果这些悲剧,真的是因为自己,自己又和那作恶的人、妖有何不同?
南木看出南兮心情低落,走过去握住了南兮的手。
“我没事。”南兮松开了南木,向外走去。
从地下密室出来,桑子石仍站在院中,不紧不慢的摇着扇子。
南兮走过他面前,他笑着迎了过来。
“你怎么还在这儿?”南兮问的并不客气。
“还能为什么呀?要不是父亲让你,和你擅闯城主府的朋友们,同去赤阳陵。你以为我愿意在这儿闻鸡屎味吗?我可告诉你了啊,去不去随你。”
***
赤阳陵在一座丘陵之上,四周环绕着深深的护陵河。
因为是赤阳城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待过桥的时候,就只剩下桑子石、南木、南兮和德德四人了。
穿过石桥,沿路向上,走了不远,就见丘陵之上,从上而下被人为的劈开了一座山谷。
山谷被结界所封,四处岩壁,少草木。只有些零星的兰花,开在其中。
见桑子石带人前来,守在山谷门前的弟子,开了结界,让四人进去。
越向谷底,越发阴森。
就是身为少城主的桑子石,也从未来过此处。更不用说,从生下来,就没见过城主几次的南兮。
谷底正中,竖着两根参天的巨石。
巨石中间是一个悬空的女人,那人身穿青色的长裙、披青色披风,似安睡一般立在巨石中间。
女人身下是一处火台,那火似幽冥之气,燃的羸弱,也毫无温度。
“来啦。”城主桑启明的声音低沉。
这里安睡着他着一生的挚爱,“白枫,小辈们来看你了。”
桑启明拉着子石的胳膊,声音轻柔地对那巨石中悬挂之人道:“白枫,这是我的儿子子石,他年少有为,把赤阳城交给他,我也放心了。”
南木仔细的打量那巨石中人,如果不是死人,为何要安置在这陵墓之中,可如果是死了,为何在空气中,仍然身子不腐?
“跪。”桑启明对子石道。
桑子石心中了然了几分。
他是大夫人所出,可却知道爹爹一直不喜欢自己娘亲,这些年来更是从未嘘寒问暖。娘亲妒忌父亲心中之人,可却因那人已死,无处发泄。
娘亲本以为,父亲再无动心之人,不想,过了些日子,竟然从外面又领回一个,还带着两人的孩子。明媒正娶,收为三夫人。
至于为何中间没有二夫人,父亲从未提过,可桑子石明白,一定就是面前这个,半死半活之人。
“子石叩见夫人。”桑子石并未流入出什么喜恶,对他而言,城主之位才是他一生所求。娘亲就太不知足,明明已经成了大夫人,又何苦因个半死不活之人,郁郁寡欢呢?
他可不在乎什么,只要能顺利的继承城主之位,就是叫这个半死之人娘亲,又有何不可?
“你也过来吧。”城主对南兮招招手,脸上的冷淡,一如言表。
“想来,你也好奇自己的身世,今日你也应该明白。”
“城主,城主不可啊……”祭坛外传来三夫人的喊声。
“紫安不求城主疼爱,但求城主不要如此对南兮。”三夫人被人拦在巨石祭坛外,哭的悲切。
城主叹了口气,“把她带进来。”
“城主不可,万万不可啊。算我求你了。”三夫人跪在地上,抱着桑启明的腿。
任凭她哭的悲痛欲绝,桑启明的脸上却是决绝,“有些事早就该做个了断了。”
“城主,我不走,我就要留在你身边,照顾你,陪着你。”三夫人见桑启明无动于衷,就向那祭坛中间之人跑去,“姐姐,我答应过你,会好好陪在桑大哥身边,可是这么多年,我仍然无法让他接受我,我辱了姐姐最后的愿望……”
“兰紫安,你不要吵他。”桑启明周身的威严,恐怖萦绕。
三夫人这才停了下来。
“我实话告诉你,我此次闭关,并未大成。”桑启明说的悲痛。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更高一层,这样便能唤醒兰白枫,可是,终还是有缘无份啊。
并未大成?桑子石的眼中突然划过一抹阴暗。
桑启明这些年来,每次对自己展开笑颜,不过是觉得自己令他满意。而桑子石这么多年对桑启明毕恭毕敬,也根本不是什么父子之情,而是震慑于桑启明的修为。
突然一个念头在他脑中生出,虽然几次三番想要压制下去,可还是不由自主的想,那我是不是就能快些坐上城主之位了?
三夫人迟疑了片刻,连忙围了过来,“怎么会这样,我原以为姐姐她……”三夫人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如果真是修为大成,唤醒了姐姐,姐姐知道自己做的一切,怕是不会放过自己。
“城主宽心,您一定能再修得大成,赤阳陵就交给我便是。我定会好好守着姐姐的。”三夫人说的虔诚。
桑启明摇了摇头,“我太着急了,所以灵元被损,无法唤醒白枫了。我已经决定将城主之位让给子石,以后,我便留在这里陪着白枫。紫安,你也带着南兮离开吧。我的身子也无力再养血奴了。”
“血奴?”南兮的眼睛渐渐红了,“城主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南兮此生从未开口叫过桑启明一声父亲,他只是觉得自己不受喜爱,却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份,竟然会是奴……
“跪下。”桑启明对南兮道。
南兮身子僵硬,却还是跪了下来。
“白枫,当年是我太过执着这仙门之首的位子,让你用禁术嗜血与我为奴。可是我从未有过一天,将你看轻。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爱的人……”
南兮看着城主,他也是个性情中人。而南兮的嗜睡之症,果然如同甫师叔所料,就是这嗜血的禁术。可爹爹也曾说过,兰崇谷就是被赤阳城所灭,难道兰崇谷的后人,就是这兰白枫和三夫人兰紫安?
那不就是说,南兮也是兰崇谷的后人?
心中正疑,就听桑启明对南兮道:“白枫长睡不醒之后,你母亲紫安抛弃所爱,奉献其子为我嗜血。这些年来,我对你一直心中有愧……”
南兮面无表情,他抬头,原来城主,真的不是自己的父亲。
那自己从何而来,自己的父亲,又是谁?
他为何如此狠心,将自己从小就变成血奴。
“今日我灵元有损,就和你解了这血契。”桑启明道。
“城主,这血奴的嗜血之术,并无可解。我和南兮,都愿一生一世为城主和赤阳城效力啊。”三夫人的声音因为激烈变得尖细。
桑启明没理会三夫人兰紫安,对南兮道:“白枫是你的长辈,以后离开,怕是再无机缘相见,你也拜拜她吧。”
南兮俯身,叩了三叩。
“不可,不可。”三夫人使劲儿的拉着南兮,“你不能离开城主,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紫安,你又为何如此执着?”桑启明有些不解。
“我……你还不明白吗?因为,我爱你呀!”三夫人站起身,走到桑启明面前,“你看看我,把我当成一个女人,我早就不是围在姐姐身边的小女孩了,我是一个女人,一个可以堂堂正正爱你的女人。”
“我心中只有白枫一人。”桑启明说的冷淡。
“没有我,你永远解不开血契。”三夫人的声音变得微妙。
“我已经修书与智渊祖公,他已经到了赤阳城,为我配置解药。而且你从前常与我说,南兮从未结交朋友,你看,这就是他的朋友,他亦然能拥有自己的生活,为什么你不许他成为他自己呢?”
“你……”三夫人退了退,早知如此,就不应该留下这个南木。
“我已经害了白枫,不想再伤害你和南兮了。”桑启明对兰紫安的感情,永远只能停留在,她是白枫的妹妹这一层,无法更进一步,也从未想过更进一步。
“只是南兮,”桑启明不想再和他名义上的三夫人,做任何讨论。他转向南兮道:“最近会厌一事牵扯我赤阳城,你随子石去调查此事。回来我们便解开血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