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救了我的命，爹爹不是说，我们漠宇门一向仁义为先吗？您现在是要我明知恩人有难，却不管不顾，当做毫不知晓吗？”
仁义二字，触到了苏高义的底线。
“好，你既然提到门规，那你就自己练好千青剑法，堂堂正正的走出山门，否则，此事休要再提。”
***
无边的灰色聚集在体内。
苏南木坐在桃树下，开启体内无法掌控的灵力。
这是她此生第二次企图开启灵气。
第一次，是六岁那年，开启周身灵气，得了白雾剑。
那感觉太可怕了，周身灵力来势汹汹，宛若一道巨大的深谷，划开了体内灵元。
一侧如雾色染过的黑，两一侧是浅白的灰，在灰色的边缘似有其他什么，在涌起，在翻滚。可那是自己到不了的地方。
苏南木整个身体变得灼热，只是想将这灰色运行起来，都要消耗巨大的体力和精力。
苏南木咬着牙，低声吼着。
既然无法运转体内全部的灵力，那就——撕裂！
她要将体内的灵力撕开，将混沌的一切，撕成可为己所用的体量。
随着苏南木的用力一撕，她身体猛的弹起，然后重重地摔了下来。
她挣扎的坐了了起来，血从嘴角流出。
同甫、十二和丛离站在不远处，他们怕扰了南木体内灵气，不能靠近，可就是远远看着，也觉心惊胆战。
“八师姐这么练下去，会要命的。”丛离急的直跺脚，可不敢大声，拉着十二，急的要哭了。
同甫也没想过，南木会有如此决心，可如果真能打开体内灵力，也许是件好事。
看见了，在那灰色和黑色的深谷之中，是一片血红，那就是自己的灵元。
虽然没将灵力撕裂，体内的灵气却好像温顺了些许。
久未受人控制的灵元，只是毫无目的乱撞，要让它们能顺着自己的经络，气血而行才行。
南木试着将浅灰色，最外层的灵气，运入自己的气血。
这灵元从未和气血融合，突被束缚，便极力跳脱，似要毁掉承载自己的肉身。
“啊！”苏南木的脸，瞬间变得苍白，豆大的汗珠，如雨般的落下。她的身子，宛如秋风中的落叶，只要一个轻轻地推力，就会随风而落。
“师姐。”丛离实在忍不住，想要过去，被十二拉住。
“没事的，南木师姐会没事的。”
咚的一声，苏南木应声倒地。
丛离冲了过来，拉住南木刚想抱头痛哭，却见那留着鲜血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双眼虽然紧闭，却轻声开口：“我、成、了，虽然，虽然只有一角，但、我、接、住了……”
第12章 不能承受
夜风轻抚。
寒泉中水雾袅袅。
苏南木体内承接灵气之痛，随着寒泉中灵气的运行，渐渐淡了几分。
她缓缓睁开眼，同甫师叔、丛离、十二师弟，都守在泉外，生怕自己出了意外。
“放心吧，我受下来了。”
***
第二日天刚微亮。
丛离只觉得身下的地板动了几分，不是地震了吧？丛离慌忙的往外跑，就见八师姐正在院中打坐。
额头上，仍是豆大的汗珠，猛的顿住，鲜红的血色，挂上嘴角。
丛离心疼，却也不能上前，只等南木停了下来，才敢靠过来。
“师姐，你这样练，会要了命的。”
南木看着远处，淡淡道：“我害怕，怕只要我出去的晚了几分，南兮就不在了。”
“师姐，你别练了，我去把他给你带回来。”十二心焦道。
早知道是如此痛苦，当初就应该拆散二人，把那南兮送的越远越好。
“我身上的灵力，总还是要靠我自己运行的。我不求能掌控体内全部灵元，再过几日就好，只要我就能练千青剑法，我便不会如此折腾自己了。你们放心吧。”
***
漠宇仙山上的草木，不过月余，就已丰盈了起来。
树木之间的绿意，盎然而繁盛。
随处驻足，都是欣欣然。
“三师兄！”
从一进山门，浩阔就恍惚听见南木的声音。
他抬眼四处张望，总觉得南木会突然从哪个角落，冲出来，扑向自己。
如此想着，嘴角不觉露出笑意。
“要说早就写了书信给掌门，怎么不见南木师妹来接我们呢？”二师姐也觉得纳闷。
平日里有弟子下山，还没回来，南木就眼巴巴的在山门处等了。
“莫不是还在气我们去历练，没带着她？”二师姐笑道。
“就是有气，一会儿见到我给她带了这么些好东西，也不会气了。”浩阔把手中的包裹往上捧了捧，这包裹里，有点心、糖果、还有几样好玩的。
“就是，带了这么多东西给她，南木高兴还来不及呢。”二师姐也提了提自己手中的包裹，里面有一件按南木尺寸做的衣裳，她穿起来肯定好看。
浩阔摸了摸袖袋里的一根簪子，第一次送她女孩家用的东西，南木会喜欢吧？
上山参拜了师傅，却终没见着苏南木。
浩阔和二师姐楚云见掌门也没提，猜测她定是又去跪祠堂了。
不然早就该出现了，聊了一路所来的见闻，掌门便让众人回去休息了。
浩阔放好行李，便奔着苏南木的院儿走来，路上刚巧瞧见二师姐楚云，也提着东西过来了。
突然路上的石头纷纷震起。
“这么大的灵力。”浩阔和楚云相视一望，各自心里都生出些疑惑。
“灵力是从南木院里来的。”浩阔和楚云，快步而行，却被十二师弟和丛离小师妹拦了下来。
“怎么回事？”浩阔担心盯着十二。
“嘘。”丛离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浩阔不要出声，又往一旁指了指，他们才见到同甫师叔，正在南木院外打坐，看起来是在护着什么。
“南木师姐为了练千青剑法，开启体内灵力了。”丛离轻声说道。
浩阔和楚云往一旁站了站，便瞧见南木正在院中打坐。
本就没什么肉的身子，月余不见，更是瘦了许多。
此刻她脸色苍白，整个人仿佛悬在山崖，颤抖着好像随时都会落入谷底。
“南木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强的灵力，她是在硬撑啊。”浩阔心中一紧，他从没见过南木受苦，也早就在心中发誓，有他在，就不会让南木受苦。
可此刻，南木明明在受苦，自己却不能分担一分一毫。
南木猛的往前一倾，脸上的表情越发痛苦。
浩阔飞身就要过去，被楚云拉住，“贸然过去，你会扰了南木的。”
巨大的气流从南木体内涌出，打向四面八方，同甫师叔一下被那气流震出好远。血从南木嘴角渗出。
“南木。”浩阔再也看不下去了，他跑道南木面前，伸手想去拉她。
南木周围，就好像有一个个的漩涡，让浩阔站不住脚。“南木，停下来，你承不住这么大的灵力，它们会毁了你的。”
“南木。”
“你醒醒。”
苏南木缓缓的睁开眼，嘴角还挂着鲜血。看到三师兄浩阔，宛若如梦，却也强撑着笑。
“三师兄，你，别过来。最后一天了，如若，如若我此刻半途而废，那我之前，受的苦，就白受了……”
浩阔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了，他艰难的回头，一个飞身，跃出好远。于是只背对着南木，再没回头。
他看不了南木受伤，哪怕伤她的人是自己，也受不得。
巨大的灵力波动，终于停了下来。
苏南木的身体，就像根羽毛一样，倒了下来。
同甫师叔探了探经脉灵力，虽说承载住了，但是自身消耗也是所剩寥寥。
浩阔抱起苏南木，放在床上。
见着那惨白的脸，心痛道：“这一生师兄都会护着你啊，你又何苦受着些苦。”
这晚上，二师姐楚云睡在南木身边。
一个下午，她在丛离的嘴里，也了然了，走的这些时日，南木身上发生的种种。
她用温水擦拭着南木滚烫的额头，轻声的问：“南木，你当真只是为了报恩吗？”
***
第二天早上，南木一醒来，便强撑着下床运功。
可是体内就好像堵塞满了石头似的，无比沉重。
南木忍着痛，走到剑架旁，拿起白雾剑：“我一定要练好千青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