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芊芊:“……滚蛋。”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到了丁向北的身上,肖桃玉压低了声音:“我猜,也应当是丁掌柜。”
这下应云醉彻底懵了,最开始还乱七八糟的嚷嚷着:“不能吧,这也太扯了点……”
然而丁向北肆无忌惮的就要揽夫人入怀,要不是面红耳赤的谢芊芊给他一巴掌,指不定他便要在出家人面前伤风败俗了。
应云醉端着胳膊道:“嘶,看看我们丁掌柜一表人渣的小模样,还真有点可能哈!”
肖桃玉转头看向了言无忧,毕竟是在人家的酒楼里,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到底还是顾忌三分,压低了嗓音道:“师兄,这位丁掌柜究竟是何许人也?”
就在此时,几个样貌年轻的农家女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问道:“掌柜的在吗?”
看样子都是正值芳华的妙龄少女,一个个水灵灵的,美目含羞,唇畔带笑,眼尖的看见那厮正横躺着享清福,又不见老板娘,这便放心大胆的走了进来。
丁向北朝人笑了笑,别说,还真有几分玉树临风的意味:“姑娘们这是有何贵干?”
一少女娇声笑道:“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摘了果子,想让掌柜的尝尝鲜!”
此话一出,另几个少女争先恐后的要将篮子里的东西送过来,一时之间吵嚷无比,肖桃玉发现他们看丁向北的眼神含羞带怯,显然是在悄悄爱慕着这位年轻掌柜。
她略微蹙起了那烟黛眉,不忍直视一般扭过头来:“……荒唐。”
顾沉殊也觉不对:“老板娘就不会吃醋吗?”
“可能人家就是桃花树成精了呗,天生感情顺遂,瞧着吧。”应云醉往嘴里扔了一粒花生米,扬了二正的翘起了二郎腿。
只见那丁向北虚虚的推拒几番,但显然是呛不住姑娘们的热情,便命小二收下了,并且道:“多谢诸位好意,但我儿年岁尚轻,现在就来说亲不大合适吧?而且,丁某崇尚逍遥自在,也不希望我儿被一纸婚约束缚,诸位来说娃娃亲的,还是请回吧。”
肖桃玉:“……”看样子当丁向北的儿子还真不太容易,竟然还要被老爹拉出去当挡箭牌。
姑娘们见人拒绝,便臊眉耷眼的互相看了看,娇嗔道:“丁掌柜好讨厌。”
“那下次便不要来了。”丁向北发自内心的道,“我……”
分明他态度端正,语气也略有严肃,然而眉清目秀的少女却笑嘻嘻道:“说不定丁掌柜下次就不讨人厌了!”
言罢,便咯咯脆笑着转身离去。
丁向北揣着手站在原地,永远都是笑眯眯的模样,像只伺机而动的大猫,他的后半句还飘荡在晨风中:“……我已经有老婆了。”
掌柜的对找上门来的小姑娘们愁破了头,这厢正摇头晃脑、唉声叹气,结果耳朵上便传来一阵尖锐热辣的疼痛,他条件反射似的僵硬不动了,任由那人牵来扯去:“夫人你这是何时来的?”
谢芊芊笑得咬牙切齿,又是狠狠拽了拽:“这是我的家我为何不能来?我何时来又如何,是碍了你丁大情圣的事儿了?”
“不是不是,夫人轻点儿,耳朵掉了……”
“好啊,三天两头找上门来几个小妖精,丁大侠您可真是风流,从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相助了全辽东城的女人不成?小女子姿色平平,嫁给你可真是委屈你了!”
“谁说的!我夫人天下第一美!我娶了你……”他比谢芊芊高上一个头,此刻为了将就那人,便矮下了身子,瞧上去无不悲惨,“我娶了你,是我此生之幸。”
“哦,幸什么了?幸你的桃花运?”
正在用膳的毋庸门弟子哄然一声,笑成一团。
窗边慢条斯理用早膳的四个人眼睁睁看着老板娘火气冲天的将丁向北拖走,肖桃玉向后缩了缩,唯恐这情情爱爱的战火波及到自己。
应云醉也笑了,却不是笑这夫妻,而是戳了一下顾沉殊道:“哎,小顾,你看毋庸门这群傻道士笑啥呢?嘻嘻哈哈的,反正他们也娶不了媳妇儿!”
言无忧目光沉沉,顺势碰了碰摆在桌上的敬亭剑,当啷一声,吓得应云醉立马收声。
“言道士你别瞪我,我不是说你不行,而是说你们的门规太严,入门就出家,哥哥相信你,其实你很行的,要不哪天我带你去青……”
话音未落,便见应云醉嗷的一声捂住了小腿:“嘿你这臭道士!”
“……虎狼之词。”顾沉殊有些焦灼的看了肖桃玉一眼,很想伸手捂住她耳朵。
可她已经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他,看上去还是和四年前询问“何为月事”时一样诚恳:“什么行不行?”
顾沉殊微微一笑,温和的解释道:“应兄是说,斩妖行不行。”
肖桃玉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还真就信了。
应云醉为了躲避言无忧那杀人似的眼神,赶紧故作严肃的咳嗽一声,道:“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也瞧见了。”
他将手挡在唇边,悄声道:“听说啊,丁掌柜年轻时是玩女人的高手呐!又花心又放肆,谁都拿他没辙,站在那里就是招女人喜欢的样子,就算是之后成了亲,也时常有旧相好找上门来,不过娶了老婆他倒是洁身自好了不少……”
顾沉殊连连摇头,总觉得肖桃玉下一秒就要巴巴的问自己何为“玩女人”了,连忙开口道:“年轻时?丁掌柜今年……”
“二十七啦。”应云醉道,“想不到他这么野,妖精也敢玩儿!”
言无忧实在是不想此人在年纪最轻的肖桃玉面前胡言乱语,便接口道:“据说七年前,丁向北忽然就生了一场大病,连着半年浑浑噩噩,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病死了,连他自己也是万念俱灰……可是他的孪生兄长丁向南从外游历归来,据说是寻得了良药,没几天他便活蹦乱跳了起来。”
“掌柜还有孪生哥哥?”肖桃玉纳罕道,“这段时日可从未见过店里有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应云醉探头探脑的看了一圈,见左右无人,这才放心了下来:“唉……”
顾沉殊这些年所见所闻甚多,很敏锐的就想到了接下来的事情,笑了笑:“这倒是有趣,那接下来呢?”
话到此处,言无忧似乎也感到惋惜,垂下了眼帘,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接下来,他哥哥丁向南便故去了。”
☆、负责
接连几天风平浪静,花重棂竟是没有半点的风声。
好像这世上查无此人一般,其他的低阶狐狸更是销声匿迹——不过就冲着顾、肖二人斩断青丘狐之尾,言无忧一手能抓七八只狐狸的架势,那群妖孽也该闻风丧胆,跑到犄角旮旯里躲着去了。
……
肖桃玉这几天过得倒是自在,而且得意楼说一不二,当初说了让他们食宿全免,就真的一直热情挽留、毫不含糊,丁、谢夫妻二人很喜欢这个正直认真的小姑娘,小包子丁星泽又时常挂在顾沉殊脖子上,于是得意楼中的人待他们便更好了。
几乎是每天变着花样的给他们准备一日三餐外带点心茶水。
肖桃玉摸了摸自己愈发珠圆玉润的脸颊,面对着桌上摆着的酒酿圆子,孤芳自赏似的悄然叹息一声,随后,毅然决然的端起了碗来——
只要没人看见,就不会长胖。
“桃玉姑娘多吃点,这段时日对付花重棂,我瞧你消瘦了许多。”顾沉殊将自己面前的那份也推了去,温声问道,“肩上的伤……还疼吗?”
“不……不疼的。”
肖桃玉原本是不太拘泥的,该吃吃,该喝喝,然而顾沉殊这么温声软语的一问,她就诡异的感到了一丝赧然,面上有些发烫。
这声音本就低沉好听,此刻放缓了些,叫一声“桃玉姑娘”,就更加致命。
“怎么不吃呀?”
“我……饱了。”
她总觉得自己的心让什么东西轻轻拉扯了一下。
原本镇定自若的肖桃玉端碗的手都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她清心寡欲良久,十余载未尝体会过真真切切的爱恨,岂料有朝一日,竟然也有小鹿乱撞的一天?
他真的变了许多,从前那个嚣张又桀骜的少公子如今礼数周全、待人客气,想得人好感,实在是轻而易举。
更何况肖桃玉从一开始就对他……
“桃玉!”言无忧忽然提着敬亭剑跨进门来,直奔他们惯常坐着的角落,这一声直接打断了肖桃玉的想入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