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匆匆絮叨了一番,言无忧便带着季清婉直接回了辽东。
应云醉其实在哪里都帮不上大忙,但他是个人精,和人打交道十分在行,且脸皮厚比城墙,在哪里都吃得通,因此,他主动请缨留在了肖桃玉他们身边。
不过按照季清婉的话来说——
“原本也没打算带你。”
应兄这辈子的心愿其实简单得很,无外乎便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因此,他时时刻刻都在忧心自己的终生大事,这回也算是赶巧了,顾沉殊知晓肖桃玉在拢尘堂其实住得并非那么自在,便趁着她伤好得七七八八时,私下问他们,要不要去隔壁城的拂梅门暂住几日。
肖桃玉还从未去过拂梅门,且此行又能逃脱暮遥的骂骂咧咧,她自然欣然同意。
而应云醉老早便听说了拂梅门女弟子花容月貌、舞乐双绝,简直乐得见牙不见眼,一个劲儿念叨:“小顾,你看你有没有什么小师妹啊大师姐之类的,给你应哥哥我介绍一个?怎么样?咱们谁跟谁啊,若是我和你同门师姐妹成了的话,我们那可就是亲上加亲,是不是?”
“……”顾沉殊让人念叨得耳根子起茧,一路上只含含糊糊地应着,“三大门派里,拂梅门女弟子最多,到时候应兄怕是要看花眼了。”
应云醉摩挲着下巴,哼哼笑道:“我看也是,毕竟连毋庸门的道士都被拂梅门的小美人儿给晃花眼了,我肯定找不着北……”
肖桃玉淡淡瞥了他一眼:“轻浮。”
姑苏拢尘堂,金陵拂梅门。
二城相距其实并不算遥远,路上走走停停,几人便到了。
“呀,大师兄……”门口有一貌美的女弟子,正在擦拭梁柱,她看上去不过是豆蔻年华、模样俏丽。
顾沉殊微微一颔首。
小弟子转身扬声道:“姐妹们!大师兄回来啦!还带着两位客人——”
脆生生一嗓子喊出来,紧跟着无数女弟子接二连三回了头,几人进门,一路上都有姑娘家驻足回望,或是直接上来同他们讲话,结果便是,没走几步,便被姑娘们团团围住了,寸步难行。
拂梅门弟子女多男少,且校服是娇嫩柔软的粉色,零星缀着几缕嫩绿,蹁跹摇曳犹如雨后初荷,这三个人好似被簇拥在了荷花池里一般,颇有些手足无措。
有人黏糊着顾沉殊,叽叽喳喳问:“大师兄,你前几天冒雨回来是干嘛呀?匆匆忙忙回来,几天都不见你人影,又匆匆忙忙的走了,我们都没来得及和你讲话儿呢……”
顾沉殊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没什么,出门游历,哪里有时间常回门派呢?”
他唯恐肖桃玉知晓他雨夜跪求回魂丹一事,赶忙扯了个幌子,眼神却忍不住往肖桃玉那边瞥去。
“师兄,你是不是有小秘密瞒着我们呀?”
“师兄师兄,这段时间你一直和这两位在一起吗?外面吃住可还习惯?要不要多留一段时间,我如今厨艺可进步了不少呢!”
“你们可别挤着师弟了,他一路上赶回来多辛苦啊……”
不远处的肖桃玉微妙地眯起了眼睛来,站在原地,模样森寒。
怎么顾沉殊一回来,他的师姐妹们都如此热情?
拂梅门的女弟子和秉玉仙山的女弟子颇为不同,似乎更为娇艳婀娜一些,顾沉殊又为何偏偏看中了她呢?越想越是令人头疼……
肖桃玉瞧他这边花团锦簇的,实在是看不下去,心底烦闷,正抬脚要走,便又被几个姑娘给围住了:“肖姑娘请留步!”那几个女子眸中散发着熠熠光辉,似乎对她颇为艳羡。
这些个人全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肖桃玉有些发懵:“不知几位姑娘想……”
话音未落,便听一个姑娘涨红了脸道:“想不到如今背负云曦双剑之人,竟是如此惊艳绝伦、逸世出尘,真不愧为慕渊真人的闭门弟子,肖姑娘,我们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我们想……想看云曦双剑出鞘。”那几个人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来这句话,毕竟云曦双剑是当年铲除无数凶灵恶鬼的传世名剑,想来其主人也该是个十分矜傲、不易接近的人了。
可是何人不想一睹灵剑之姿呢?
肖桃玉由不得哑然失笑:“原来你们憋了半天,就是想看这个。”她指上一推,背上的两把轻剑瞬时铮然出鞘,在半空盘桓,寒冰一般的灵气荡漾开来!
周围的女弟子立刻掩唇尖叫了起来,一个个颇为激动:“肖姑娘好厉害!”
“云曦双剑!”
“灵剑出鞘,简直能看见慕渊真人的风姿……听闻他当年和曲暗香前辈一琴一剑,至死不渝呢……”
“肖姑娘果真如传言那般风华绝代,若是我能及她半分就好了,只可惜我只能修乐器之道,唉!”
肖桃玉还是头次让这么多人围着夸奖,而且,还仅仅是因为她召剑出鞘这件小事,便不由自主有些害羞了起来,强压着即将上扬起来的嘴角,心中免不得有些得意。
拂梅门的弟子当真是热情……
那边顾沉殊被师姐妹们拉着嘘寒问暖,这边肖桃玉让姑娘们簇拥着夸奖尖叫,唯有应云醉一个人兴致恹恹地抱着胳膊,只有那么一个引路的弟子带领着他——关键对方还是个穿着粉绿色长衫的男人:“少侠这边请。”
“……您也请。”
应云醉一脸生无可恋,默默咬牙道:“说好的给我找媳妇儿的!”
几人进了门,缓慢前行,好不容易才挤到了燕双飞掌门那里。
肖桃玉跟着顾沉殊走进去行了礼,对面正在逗鹦鹉的年轻男人抬起了头来,露出了一双笑意风流的桃花眼,笑眯眯道:“哟,孩子们回来啦?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当自己家就好——”
男子三十多岁,比顾沉殊虚长了十来岁,他模样极是好看,带着股雍容懒散的劲儿。传闻此人不擅长治理门派,却痴恋研究各种舞步乐谱,编出来的舞独特优美,乐曲亦是遏云绕梁,引得众多对此感兴趣的弟子纷纷投入门下。
“哥,你别不正经——”顾沉殊预料事情不对劲,立刻皱眉要阻止。
说时迟那时快,这个身着骚粉色长衫的男人快步走上前去,拍了拍应云醉,又立刻扶起正在作揖的肖桃玉,上下粗略一打量,很是满意地笑说:“弟媳好,弟媳好啊……弟媳一看就是治得住我们沉殊的姑娘!哈哈哈!”
肖桃玉一愣之下,羞成了个大红脸,不知说些什么好。
顾沉殊面上一灼:“哥!”
应云醉:“……好家伙,敢情我是回来陪你们见家长的!”
当天晚上,几人便舒舒坦坦住在了拂梅门,用了晚膳后,肖桃玉途径顾沉殊的小院,瞧他那屋里亮着,便想着,他们既然已经表明了心意,也不必因为旁人的调侃而羞赧别扭,还像往常一样便是了。
正好,她也想去问问下一站如何走。
结果顾沉殊打开门的一瞬间,水汽和香风拂面而来……肖桃玉还是觉得,她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桃玉?还没歇息?”顾沉殊披了件薄衫,正懒懒散散擦着半干的发,几缕漆发凌乱散落在脸上,更有几分别样的美感。似是有些倦了,他的眸光也略显出了几分发自本意的温柔放松来。
他泡过了澡,此一时看上去肌肤剔透白皙,散发着幽幽的香,不知这顾沉殊平日里都用的什么香,竟这样好闻……
怔怔地盯着那敞露的胸口,肖桃玉脑子一时有些乱:“没呢,找你有……”
看上去肌肉紧实,闻上去也浅淡清新。
……就是不知触感如何。
“什么?”顾沉殊也是一愣。
竟然想入非非到连话都忘了说,肖桃玉慌乱接口道:“我是说,我找你有事,想要与你合力开一下四相卷拓,瞧瞧下一站的指引。”
顾沉殊将她让进了屋,擦肩而过时,忽地笑了:“既如此,你方才盯着我胸口看什么?”
难不成自己偷窥的就那样明显?枉修了这么多年的清心道了,在这人面前,还是功亏一篑。肖桃玉耳根子一烫,赶紧进了去,支吾道:“……我们都谁跟谁了,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
顾沉殊愣在原地,半晌才心说……
这丫头原来这么上道。
看来往后不能随便撩拨了,到最后忍得难受的人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