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离地面至少有四五丈高,这摔下去还不脑浆迸裂,浅玥大惊,急忙向下追去,窜过无数繁茂树枝,枝叶拍得她双眼模糊,空中不断借力总算是拉住他的衣袍,也还好他的衣袍够结实,这人也不挣扎,眉微挑静静的看着浅玥。
浅玥用空着的另一只手紧扒着树枝,还是挡不住下坠的势头,手磨掉一层皮,好不容易才攀拉到根结实的树枝,可还没拉稳,树枝经不住折腾“咔嚓”一声断裂,两人继续往下坠去。
浅玥眼看着这人还是无动于衷,急道:“你想死啊!快运功啊!”
这人到好,把眼一闭,双手张开,“活来皆殇,满心悲苦,入得轮回苦无岸!”
这什么歪理真坑人,到要真让你到地府遇到那些黑心黑肠的狱吏去享受那十八般炼刑,你不哭爹喊娘的跟个小媳妇般说着还是回人间好人间妙。
这时二人依旧快速的下坠,单凭浅玥之力是无法拉住树枝什么的止住下坠。在这人坠地之前先落地再接住他什么的,凭她这瘦小身材,也不太可能安稳接住。
没法弹指间她只能急速出掌,击在相近的树干上,借力使身子横跃,脚一钩正巧半个身子卡在主树干的分枝上,用全身之力好挡住坠势,卡得她腰疼但好歹二人算是悬空挂在树枝上。
浅玥扶稳树干,看着那人倒悬着便道:“唉!你没事吧!”
那人没回应,到是抱着手就这样倒悬也无所谓,眼看离地面还是有一丈高,浅玥放手也不是不放手也不是,只能学着沙弥似的念经,开始描述着地府的可怕,狠狠说道:“你想死到了地府那才苦,知道地府忘川的水是血红色的,孟婆是位美艳妖女,但就脾气不好,不喝汤就把你大卸八块丢下奈何桥之类的,忘川水面上全漂着些白骨,刚死的人一到地府甭管有没有罪,先下油锅炸得焦黄香脆再把你钉在大铁板上观赏三日……地府一众鬼差个个面无表情,但最爱享受折磨虐待人,那地每天只闻杀猪般的鬼哭狼嚎……”
浅玥说这些单纯的指望他能回心转意不寻死,说了许久各种地府耸人听闻的可怖事迹,只差没把地府众人黑成坨翔。
素日里她闲来逗小孩说这些奇闻,能把小儿吓得半夜啼哭。
可那人听了许久没丁点反应,浅玥抓着衣袍摇摇问道:“你咋样,还想死不!”这人一直处于倒悬于空,额头青筋凸起,看向浅玥,面有戏谑。
敢情浅玥说了口干舌燥,吐沫横飞的地府奇闻,他只是在当耍子。浅玥一怒,恶狠狠地怒瞪此人,同时手放开了衣袍,这人便直直坠下!
白发故人颜
“当心!”静寂中有人惊呼道,浅玥忙警觉的向四周望去,以为有危险来袭正想脱身,双手猛怕树干,腿在半空乱蹬,憋得面红气喘楞是没把自己从树干上抽出,这回彻底卡住了,而且还是臀部。
又使劲了折腾了半天,不上不下还是出不来,低头看那白发人这时正抱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的窘态,恨得浅玥只想骂街。
到是珞熏突然从林中闪身出现,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这白发人,又看向浅玥,然后就听到后面风声袭来,一股疾猛劲力快速劈来,咔咔声,树干被利落削断。
浅玥刚觉得松活些,就被人从后背提着腰带落到地面,落到地面,先慢慢转身看看那冷面君羽铮,正窘得找不到说辞,就抬手干笑着打招呼。
到是珞熏先关切问道:“阿碧,可无事。”浅玥摇头笑笑拍拍衣袍,袍子上尽是灰渍,还破了个大洞,还好裤子没破,只要把脸涂黑可到街市上乞讨了。
双眼瞟向白发人问珞熏道:“你认识他!”
珞熏温雅苦笑:“是旧友!”
白发人有些嘲意的摇摇头,转身便走,浅玥气鼓鼓的拦住他:“你这大半夜的四处闲逛,装神弄鬼了许久,着实欺负人,好歹要给个说法!”
“我独来独往爱闲逛那是我的事,至于吓到你,那是你的事,大路一边,各走各道。”
“那你刚才用寻死来唬人,用自己的命来玩很过瘾?”
这人听了仰头大笑,栗红色的瞳孔瞬间绽放出嗜血的杀意与疯狂,“自己的命如不能掌控在自己手中,或有或无有何所谓;但我的命只能由我来掌控与收割,别人若想觊觎必戕杀之!”
珞熏忧闷道:“玄泉,你又何必。”玄泉充耳未闻几步跃出便飘然离去。
珞熏叹口气望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出神,浅玥悄悄问羽铮可认识此人,羽铮目光深沉冷着脸摇摇头,到难得从怀中摸出条帕子递给浅玥,眼神悠悠的扫向浅玥左手。
刚用这手扒树,手掌磨破流了血,浅玥甜笑着接过帕子,刚把左手包起,却不便打结,笑意融融的看向羽铮道:“羽铮兄可否帮我包下,回去再上点金疮药!”
羽铮正要动手帮浅玥,只听见句:“等会儿!”人提剑闪出树林,只余残影。
到听见不远处阵阵铿锵声,低沉延绵,然后是大殿上传来一声重响,瓦片碎裂声。
待浅玥和珞熏走出树林,就看见坤部学堂的大殿的房顶上破了个大洞,羽铮仗剑而立于大殿屋顶上,剑气幽寒,衣袍飘扬,素冷的月辉把他整个人勾勒得如一冰雕玉琢的谪仙。
羽铮淡漠扫了眼不远处的道观,收剑临风飘逸而下,拉着浅玥和珞熏二人飞步而去,三人绕道经过些僻静处总算回到住所。
这时挨着学院不远处的道观内,里面道士不多,规模不大,却学着玄都观植满桃花,夜来重重疏影张牙舞爪的。
观内建有座高塔,可尽览坊内景观。
这夜深人静时,隐约可见塔尖上靠着个人,穿着袭玄衣道袍,这月夜要是被人见了还以为是准备得道飞升的道君或是从那个旮旯里跑出来的夜猫子来祸害众生的。
这时一位身材壮硕的黑衣人飞身上了塔顶,只是身形不稳,腿脚不利索,这人走到穿着道袍人旁边耳语几句,道袍男子听了把身子平躺在塔顶,翘着腿低语着:“有趣!有趣!”
这夜对聚贤院中的众学子来说是不平静的,好几处学舍中的学子半夜睡得正香正浓时,梦里不见孔孟,兴许见到娇艳小娘子在打秋千,正美滋滋时,听到响动,睁眼就看到窗外浮在半空中黑影,推窗看时,就有白影晃过,还冒着白烟,雾气弥漫,真是妖气纵横。
吓得梦到什么美艳小娘子的烟消云散,三尸神离体。
一晚上惊动了好些人,看到没看到的众说纷纭,越说越玄,这大半夜的还惊动了学监,带着数人还有值夜守卫来学舍查问,劝导众人勿传谣惑人。
等学监带人到了浅玥和羽铮珞熏的住所时,三人都在各自的屋中歇息,学监看了慰问嘱咐几句便又去其他学舍了。
浅玥看学监走远,换了衣服便跑到隔壁,笑说让珞熏继续讲有关玄泉的事。
先前三人回来乘黑先摸进珞熏的房间,浅玥抓耳挠腮正想打问那白发人玄泉的事,却不好开口,还是珞熏善解人意,笑着让二人坐下便慢慢道来,才讲了个开头,就听到远处学监带着人来查房,便先各自归屋。
刚珞熏只讲到玄泉姓尉迟氏,是西域于阗国主的幼子,现三人聚在屋内,珞熏接着缓缓道来,尉迟玄泉生于西域于阗国,因生下来,样貌有异,颇不受国主喜欢,连着他那本是极受宠的母亲也受到冷落,后来年岁渐长,样貌长开,满头雪发,肤色极白,栗红瞳色,浑身散发着一种纯澈与妖冶之美。
族人对其又恐又惧,传其不详。他母亲也一直将其养在帐内,不让其外出。
整日呆在账内,幼时的玄泉很想去外面转转,就偷偷用面纱将自己的头部包住,只露出一双美丽深邃的双眼,外人见了还以为是位漂亮小姑娘。
就这样玄泉时常偷出去玩,可有次在集市上被一群顽皮小子揭去面纱,露出真容,人人惊呼着妖孽,这情景恰又被邻国商人见了,那些人见了非说是什么圣童,之后玄泉被侍卫带了回去。
而于阗国有圣童降世的传言不胫而走,本国人却都说是祸端妖孽对此闭口不谈,这事也就在西域诸国流传开来。
后来突厥狼子乘着中原内乱好扩张地盘,打算一举吞并西域诸国,刚灭了几个小国正划分地盘。
这时中原内的大周朝也刚好平定四海战事,本该休养生息,但圣人深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怎能坐视突厥壮大,况突厥向来不事生产却很觊觎周朝富庶,没事就爱烧杀抢,纯粹就一强盗搅屎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