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本命香的步骤其实很简单,先是调香师凭自己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香味,再由修为高深的长辈引这道香气入灵府,待调香师周身散发此道香气就算大成。本命香炼成后,调香师可以无限制地凭此香作为底香炼制其他香料。所以,一道好的本命香对调香师来说极为重要。
沈父将自己珍藏的香都拿出来给沈晚嗅过,沈晚嗅完,也不是觉得不好,只是始终差什么。见她如此,沈父干脆将她扔到落枫山,让她凭借自己的鼻子找到符合自己本命的香气。
存在自然界天然的香气虽良莠不齐,大多不如沈父珍藏的香,但调香一道,合适比贵更重要。
于是沈晚就一边嗅一边在山上寻找适合自己的香。
连天道都忍不住开口:
【要不要我帮你?四海八荒,再珍奇的香我都能弄来。】
沈晚婉言拒绝:“我爹说合适的才是最好的,调香师和他的香冥冥之中自有缘分在,你让我先自己找找看。如果实在不行,我再倚仗你。”
天道同意。
沈晚随意在山中走着,有天道和沈父在她周身布下的驱兽香的庇护,她并不害怕危险。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股特别的香味。那香味似有似无,似中药,又似檀木,断断续续地传来。明明极淡,却仿佛对沈晚有着无穷的吸引力。
沈晚连忙小步朝香味的来源跑过去,一路上断断续续有血渍,香气就是从那混着血液的泥土中散发出。
沈晚越往下追,那香味越明显。
冥冥之中有声音告诉沈晚,这就是最适合她的本命香。
沈晚迷惑,为什么适合她的香味竟然是从血液中散发出来的,难道是在暗示她其实是个吸血鬼?
沈晚被自己的猜测雷到,她顺着香味和血追下去,直追踪到一个山洞前才停下脚步。洞口是遮天蔽日的藤蔓,她掀起藤蔓,朝山洞看去,却倏然愣住。
光与暗交界,此时正躺着一昏迷中的白衣男子,他眉头紧皱,双眸紧闭,俊美而五官分明的脸上此时满是大汗,看得出哪怕此时他位于昏迷中,也遭受着极大的痛苦。
他本该纤尘不染的雪白衣袍上,此时满是狼藉,布满血痕和污渍,血滴和香气正是从那血痕中洒出来的。
沈晚很是害怕。
她害怕的不是这里躺着个人,而是这个男人长得极其的帅。
沈晚拔腿就跑。
【你跑什么?他身上的香气,不是正符合你的要求。】
沈晚如临大敌:“你是不知道,一般像这种来历不明还长得帅的男人,救了不是被灭族就是被灭国,最不惨也是被灭全家,我还是先跑为妙。”
【……你放心去救吧,我向你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沈晚:“真的?”
【嗯。】
沈晚于是折回去把男子背下山。
沈父见她上山寻香却背个男人回来,默默无语一会,问:“香呢?”
沈晚指着背上的男人。
沈父惊骇:“你要炼人香?”
人香是以活人炼香,因为每个人体香不同,炼出的香味也不同。沈晚在现世就看过一部以少女体香炼香的电影,这个世界也存在这种炼香法,甚至比电影更残忍。
沈晚连忙摇头,道:“他的血香味很独特。”
沈父盯着沈晚背上的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半晌说道:“既然你和他有缘,那便用吧。”
沈父和沈晚把男子带回家,他伤的很重,沈晚要去找大夫,沈父拦住她:“没用的,他是修士,大夫救不了他。”
沈晚:“那我要去找医修吗?”
沈父斜着眼睨她:“你找得到吗?再说你有灵石吗?”
灵石是修士之间流通的货币,沈晚没有。
于是沈晚默默放弃找医修的想法。
沈晚开始跟天道祈求:“能帮我救他吗?”
【不行。】
沈晚:“……难道你让我救他是为了让我眼睁睁看他去死吗?”
【谁说的,你不是还可以用他的血炼香。】
沈晚:“……”
沈晚感觉这个家只有她关心陌生男子的伤势,至于沈母……
据沈父说沈母只是普通人,所以他们家发生的事暂且还瞒着沈母。
为防被沈母发现,沈晚只能将陌生男子放自己床上,自己跟他同处一室睡地上。
让沈晚意外的是,沈父和天道居然都没有反对。
沈晚:“……”
让我跟陌生男子共处一室你们都不觉得危险吗?就算不觉得我有危险,难道就不会觉得昏迷中的他有危险吗?
男子身上的伤口骇人,虽然沈父说过普通人的治疗手段对他无效,沈晚还是将他肮脏的外袍脱掉,用水和毛巾将他伤口擦干净,再敷上普通的金疮药。
沈晚不解,问沈父:“爹,你应该也是修士,不能救他吗?”
沈父道:“术业有专攻,你以为医修战斗力低为何还受人尊敬,就因为其具有不可替代性。”
沈晚问:“香不可以用来救人吗?”
沈父道:“可以,我给你一炷医香,你点个七七四十九天,说不定他伤口就愈合了。”
沈晚心道就算愈合那还不知是香的威力还是他本身的自愈能力。
沈晚又问:“那香能用来干什么?”
沈父道:“救人、杀人、御兽等等都可以,看你本事,学得好天级妖兽都得听你号令。”
沈晚小心翼翼问:“那学得不好呢?”
沈父冷笑:“学得不好你连鹅都打不过。”
沈晚惆怅,因为她真的打不过鹅这种战斗力奇强的禽类。
好在没一会她就满血复活,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在离家前,修炼到能打得过鹅的程度。
至于打人,她到玄天宗再学,不难为沈父了。经过今天的事她也看出来,沈父虽是岐山后人,但也没想象中厉害,不然不会连男子都救不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该不会是在看不起我?”
沈晚连忙否认:“没有,爹你多心了。”谁说男人的第六感不准,沈父的不就准得很。
半夜的时候,屋内骤然响起粗重的呼吸声,沈晚点燃蜡烛一看,原来是床上男子重伤发烧了。沈晚连忙打来凉水,替他物理降温。
男子似陷入无边噩梦,挣扎之际,竟然紧紧扼住沈晚替他擦拭额头的手腕。
沈晚:“噫。”
意料之中,无须惊慌。
这种情节,她没在小说电视里见过一百次,也见过九十九次,甚至自己还演过十几次。
自己救的人,还能怎么办?沈晚由着他抓住自己的手腕,趴在床边沉沉睡去。
清晨的时候,沈晚被鸟叫声吵醒。男子还没醒,不过他身上的伤口倒是开始愈合。
“金疮药效果这么好吗?”
眼见男子好转,沈晚小心地转动手腕想从男子的桎梏中挣扎出来,却仿佛惊动男子。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倏然收紧,呼吸急促,瞬间从床上坐起,睁开双眼,直直地看着头顶的床幔。
他额头冒汗双眼无神,很像小说中重伤醒来失忆的模样,沈晚试探问道:“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像是没反应过来,男子下意识道:“谢……谢晗。”
沈晚:“!!!”
他居然跟女主同名。
第7章
沈晚饱含同情地看着男人。
众所周知,在小说世界,跟男女主同名同姓的人,不是炮灰就是炮灰。
若不然男主含情脉脉地喊女主名字,应声的却是个比自己还高大还英俊的188硬汉,那场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男人眼珠逐渐恢复清明,沉默地看沈晚一眼,眼中似有惊讶掠过,但很快恢复正常。
沈晚回看他一眼。
男人垂眸,缄默地收回目光,似在思索。片刻后,又抬首看沈晚一眼,眸光沉沉。
清晨的卧室里满是寂静。
沈晚没忍住,问:“我脸上有什么吗?”为什么一直看她?
男人似是被惊醒,收回目光摇头。
沈晚抬起手腕,道:“那……你能先放开我?”
男人的表情似乎有瞬间怔愣,但瞬间恢复平常。他松开手,眼眸微垂,跟沈晚道歉时嗓音有几分嘶哑:“对不起。”
“没事。”沈晚活动手腕,她不会跟昏迷中的人计较。
男人道:“还有,谢谢。”
沈晚:“嗯?”
谢晗沉沉抬眸看向沈晚,眸光深邃幽暗难解,“救我之事,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