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薇罗比想象中的要有用的多,崔顺时非常宠女儿,还非常弱智。郑薇罗随口一句话,她就把朴静恩送进了秘书处,朴槿慧更是没想那么多,还鼓励朴静恩好好做什么的。
弄的安文殊一度纠结自己为什么要绕那么大一个圈子,不过也是因为之前绕了很大一圈的事情,别人三言两语的就定了。才会让安文殊难得抽烟思考,要不要下场赌一把,玩个大的。
什么叫玩个大的呢?
招魂。
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今天的招魂。
别人家招魂怎么招的安文殊不太清楚,但今天这场非常像拍电影,道具用上了干冰和迷香,烟雾缭绕的神秘气场特别足,致幻的效果也很给力。演员练习了整整三个月,每天20个小时,绝对能把一切动作都变成浑然天成神明附体,舞蹈都是编排过的。
说到仪式,这个是找专人研究过的,不止有文|鲜明创造的仪式,还有很多其他教派融合,包括崔太敏的仪式。以及,仪式后,像拉家常一样,说的一些似是而非能证明神通真的被验证的话。
招魂成功了?
成功了。
但,安文殊依旧秉持着最初的想法,她不信。
朴槿慧信了。
但,安文殊要的不是让朴槿惠信。
安文殊要的,是让她怀疑。
“既然你都看见了,为什么你还是不相信?你是完全不信这个世界有神明的人?”
招魂仪式结束,神父出去了,朴槿慧带着安文殊坐在摆满了安妈妈遗照的屋子里,真的是摆满了,连天花板上都有的地步。提前来看过屋子的人都不太舒服,连尹武荣都觉得奇怪,安文殊却说,人脸,尤其是陌生的死人脸可以造成压迫感。
文化的问题,亚洲人很少谈论生死,非必要都是避开,本来就是来弄神神鬼鬼的事情,再用遗照压着,朴槿慧的注意力就不会跑偏,这样挺好的。尹武荣对此不想发表意见,他更想知道,安文殊和朴槿慧怎么就突然熟到都能一起招魂了。
安文殊表示,她们还真没有熟悉到那个地步,之所以能一起招魂,是因为“你好像很相信这回事,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没有很相信,只是觉得,都这样了,没有不相信的理由。”朴槿惠避而不答,反问她“为什么感觉你一点都不惊讶,连见到母亲都不惊讶?”
既然是招魂,自然是有‘魂’来了,才算是招成功了。这个魂不止安文殊看到了,朴槿慧有看到了。她这个外人都惊坐而起,安文殊这个当事人反倒从头到尾都只跪在蒲团上动都不动。魂出来不动能说是傻了,魂都出现了,也聊天了,走的时候连个阻拦都没有,就很不正常。
从神父走了就不再跪着的安文殊坐在蒲团上,敲打着有点跪麻了的小腿,暧昧不明的回答“大概是太真实了,反倒像是假的,就像是做梦一样,没想到要不要惊讶。”
“你的胆子比我大,当初…”
“当初?”
朴槿慧笑着开了句玩笑“当初我这么大的时候,要是碰到现在的事情,我肯定非常激动,不止激动还会害怕。就算是现在,我看到了也还是会惊讶,会觉得恐怖。”
“我也觉得挺恐怖的,这年头骗子的套路太多了,鬼神都能拿来玩。”安文殊抬头冲她笑,看她愣住,也愣了“你真的信啦?”
表情微微惊讶的朴槿慧摇头表示没有,却问她“你为什么不信,不是见到了么,你也说那是你母亲,母亲难道是假的么?”
“说实话么?”
“当然了。”
“我不知道。”
刚才是装的惊讶,这次是真的惊讶的朴槿慧声音意外的平静,还很柔和“为什么不知道?”
“我小的时候看过皮影戏,你看过吗,中国的那个皮影戏。”安文殊低着头按着自己的腿,没回答她的问题,问她“你知道皮影戏有个传说中的来历么?”
这次回答不知道的人是朴槿慧了。
安文殊伸直腿身体往后仰,手臂撑着上半身,仰头看着刚才的神龛“传说中国有个叫刘彻的皇帝,就是很有名的那个汉武帝,他很喜欢他的一位夫人,倾国倾城这个成语就是从那个夫人身上来的。”
“可惜那个夫人红颜薄命,好不容易生下皇子却病故了。汉武帝很喜欢那位夫人,倾国倾城么,喜欢到夫人死了,他找寻方士,也就是我们来见的神父,要求他们给夫人招魂。你猜,魂,招来了么?”
朴槿慧看着她没有接话,安文殊勾了下嘴角“帝王想要招魂,哪有招不来的魂魄。可世上真的无鬼神,魂魄要如何来呢?要让帝王见到夫人啊,你猜,他们如何相见?”
视线移向神龛的朴槿慧轻声道“皮影戏。”那神龛后面就竖着一个屏风,平常看没什么,很多人家里都会有那个,可现在总觉得哪里不对。
“对啊,皮影戏,那是方士们的把戏,他们找了个身型和夫人特别像的女子,告诉那女子夫人的各种事情,以活人不可与鬼神想通的理由,让帝王只能通过昏暗的烛光,看屏风后的女人,听那女子说话。”
“帝王信了,方士能被帝王招揽到底有些本事,环境弄的好,暗示给的足,人也找的合适,没什么理由不信啊。帝王思念那位夫人,有时人会骗自己的,因为思念太痛苦了。你不觉得这故事和刚才很像么,一出皮影戏的故事。”
安文殊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让致幻的烟雾散的更干净,侧身靠在墙上,让风对着朴槿慧,看她眉目间的那丝迷惘变的清明,缓缓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没说完的故事。
“那么多烟都不知地是哪来的,暖气那么足,等人,不对是魂出来,突然就冷了,烟也冒出来了。神父说母亲不能说话,她的话都是神父转达的,都能见面了,为什么不能说话呢。是找到一个隐约相像的人容易,但找到一个声音也像的人困难吧。”
“人家汉武帝是帝王,不想死的方士们要准备的尽善尽美,皮影戏就这么流传下来了。我也就是有几个钱的小人物,我就不用弄那么一套了,找个差别不大的,玩个气氛,唬弄住我,也就行了。我妈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找个像的不难,又那么多烟,更不难了。”
安文殊还想继续说,朴槿慧打断她“可没必要啊,神父没有问你要任何东西不是么?你是不是防备心太强了,可能真的是有呢。”
“我说,我不知道的原因就在这里,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一开始说什么纯粹高贵什么的,我以为是通过我找您。可您说是处|女,我们带过来一个姐姐,那个姐姐都没有进来啊。这里只有我们,他做完了,就出去了。”
“只是需要有个人拉皮条的话不用非要找我吧,那我就只能想,他现在只是丢一个诱饵出来,我要是信了,见过一次肯定会见第二次,有第二次就会有三四五六,我会还想见,只要我相见,那他随时可以问我要东西。”
“现在没有要,是因为现在不知道我信不信,我不信他要的我不会给,我信了就一定会再来找他,就像我今天会过来不就是第二次来了么。”安文殊看着朴槿慧“总有所求的,他要钱我搞不好会信,可他无所求我才会说,我不知道。世上哪来的无所求呢。”
朴槿慧愣住了,半天没说话,表情若有所思好像想到了什么,看着安文殊欲言又止,最后意有所指的问了一句“有所求你就信?”
“我学国际关系的,教授教我们的第一课,就是人可以有朋友但国家没有,国家是庞大的利益共同体,只要是团体利益,就没有绝对的朋友和敌人,只有多和少的利益区别。国家和国家之间来往,哪怕只是在新闻上说一句好话,也必然有所求,能给予所求就是友邦,不能就是敌人。”
“我觉得不止是国家之间,陌生人也差不多,我和神父是陌生人,他突然找上我总要有理由不是么,有所求就是他的理由。理由合适我们就是朋友,理由不合适虽然说不上什么敌人,但也没有继续来往的必要。”
安文殊走道她面前对她伸手“不是有所求我就信,是他开诚布公的说要什么,我才能放心的去相信,他或许有神通,或许只是个骗子。”等她把手放在自己的手上,拉她起身“不然,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