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儿，兮儿别怕，兮儿不哭，你还有我，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阿厌一直都在，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要为你与命运抗争一天。”
“兮儿没有错，错的是命运。”
对啊，错的是命运，他们注定是悲剧。
就算是他兜兜转转绕了那么大一圈将她复活，最后她面临的，还是死亡。
甚至还赔上了至亲至爱的人的命。
此时，一袭黑衫的邀月与一袭白衣如雪的男人一起来到她的面前。
邀月附身，伸手摸摸小姑娘的脑袋。
从小她就爱这样安抚她，祸兮不用看都知道，是邀月养母来了。
“邀月……呜呜呜……母亲，我想死，我不想成为所有人的威胁，我不想害了我喜欢的人。”
“母亲你说的是对的，我就不该有爱，如果我一直冷血，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如果我不遇见他们，与他们成为朋友，又不自觉地为迟厌心动。
那么他们遇见了别的人，有了别的人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身不由己了。
宫宴听到她的话，整个人几近崩溃，他想要抱住祸兮。
可是现在他只能坐在轮椅上，连触碰她要挪动轮椅，他都没有力气了。
极致的痛苦消耗了他太多体力，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没有这么窝囊无力过。
他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一瞬间，却觉得虚幻。
万众瞩目的婚礼之后，只剩下一具空壳。
今晚应该是新婚之夜，可他这样的残缺，不配玷污她。
而祸兮的心已经开始慢慢死去，她想，佟玉楼为什么死，她已经猜到了。
他用死，给了她一个圆满，那一刻她是幸福开心的。
可是现在呢？她只剩下痛不欲生。
“兮儿，这都是我的错。”
“如果我当年没有救你，让你死在大山里，或许我也不必到现在对你还下不了手。”
“现在的命运是，你必须死！”
第1157章 祸端祸水，但祸兮福之所倚
邀月走到祸兮的身边，看着她哭成泪人，也是心情复杂。
当年她救了她，也算是害了她，这样的一生给了她，或许一开始她就死去，还不会那么痛苦。
她总觉得祸兮可以扭转命运，所以她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既是祸兮，名字就是祸端祸水，但……祸兮福之所倚！
在她心里，是希望她的祸患，可以转换为福。
希望她最终可以与命运做对抗，成为可以战胜命运，得到幸福的人。
可她错了，天命有道，一旦书写下，便没有回头路。
所以不管祸兮如何挣扎，她都逃不开命运的枷锁。
“这就是我的命吗？”
“母亲，你曾说过的，你说过我的命虽然不好。”
“但我只要好好活着，积极地活着，面对任何挫折都不要害怕，要与命运抗争的。”
“可是现在，你想要我死？”
“母亲，我的命是你给的，可是我是一个人呀，我有资格选择生死。”
“你让我想想吧。”
祸兮生无可恋道，她没想到现在母亲也这样说，她也要自己死。
因为她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对所有人的威胁。
即便她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仅仅只是因为她的命，注定多灾多难。
“兮儿，你害怕吗？是我救了你，养了你，我不需要你回报什么，我也很心疼你。”
“天底下哪个做母亲的愿意看着自己的女儿去死？”
“可是如果你不死，整个不夜堡都要陪葬，这个世界都会受到影响。”
“兮儿，不是我要你死，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今天我看见你笑得那么开心，我知道你很难有这样开心的时候，从小你的笑就不算真心。”
“你虽然年纪小，但很懂事，因为怕我抛弃你。”
“一个被抛弃惯了的孩子总归没有安全感，现在的不夜堡可以给你安全感，但是他们都会死！”
“兮儿，我不会逼迫你选择生死，结局我已经告诉你了。”
“本来……我应该亲手了结你的，可我养你那么多年，爱了你那么多年，在母亲的心里，你一直就是我的亲女儿。”
“我舍不得送你上路，不管你怎么选择，母亲都站在你这一边。”
邀月哪里舍得，她很爱她的兮儿，她不是没有心的。
那十六年的朝夕相处，十六年的相伴，她是一点点看着她长大的。
什么都教她，希望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好是我姑娘，希望她能幸福。
这恐怕是，每一个母亲对孩子都会有的期待。
可是现在呢？她居然要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命，想杀了她。
她下不去手，也舍不得。
“母亲，我真的不该活着对不对？”
“我喜欢的人，我亲近的人都会成为我的牺牲品，我活着一天他们就危险一点。”
“佟玉楼死了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我真的受够了这种感觉，我想解脱。”可是我唯一放不下的人，是迟厌。
他为了娶自己，用一双残肢撑起整个身体，为她站了起来，为他她下来。
可她呢？她好像什么都做不到。
她想活着陪他，只能带来一次又一次的灾难。
第1158章 兮儿，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你
“兮儿不怕，我在呢。不会的，不会有事的，不管发生什么，阿厌都会陪着你，护着你。”
“别丢下我一个人，这个世界我一点都不喜欢，我只是喜欢有你的世界而已。”
“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不会独活。”
“兮儿，我是甘心为你赴死的，只要能陪着你，我什么都不怕。”
既然都能拼命为你活下来，便更有为你而死的勇气。
他疼痛蔓延，却还是拼命推着轮椅走向她，伸手去抓住她的手。
即便自己的手也冰凉，也在拼命地想要给她几分暖意。
邀月的意思再明确不过，兮儿自己的心态本就带着一丝善。
并不像他，可以为了兮儿，为了自己，让全世界不得安宁。
他们本就没有享受过这个世界的爱，凭什么要牺牲自己的幸福而去救那些不相干的人。
他不会这么做，但祸兮不一样，她是地狱里仅存的天使。
她会心疼世间万物，她会感知到这个世界的美与幸福。
所以她会去救那些孩子，不仅仅只是救了霍御司和霍颜汐。
而是全部的孩子，都救。
现在面临着自己可能害死不夜堡所有人的选择。
他知道……她根本不可能想独活。
他也没想过祸兮有可能为了自己活下去，连这个想法都觉得荒谬。
他总归卑微太久了，在他心里，他最重要的是兮儿。
但兮儿的眼里，或许那些人的命，这个世界的安危，比他们的幸福更重要。
而他准备最充分的就是，陪她一起死。
“对不起母亲，给我时间考虑考虑吧，我明天会给你答复。”
祸兮淡淡道，抱着佟玉楼血肉模糊的尸体，整个人都木讷了。
“你们，替我厚葬了玉楼。”
祸兮说完，起身推着宫宴的轮椅离开，也不管身上那么多血。
“兮儿，你会选择死吗？”
宫宴不能确定，他很紧张地拉住她的手，他不会独活，这是他最后的坚持。
为她站起来，也愿意为她永远跪下，为她生，也愿意为她而死。
陪她常埋地下是不是也是一种幸福。
至少，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会选择什么，但我知道时间不多了。
她在尽力与他多相处，他们回到了婚房，她没有脱下大红色凤冠霞帔。
有些累地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不触及他的伤，趴在他的膝盖上。
窗外天已经黑下来，外面在放着焰火，美得好让人沉迷。
这个世界灯火辉煌，却没有一个可以给她的容身之所，仿佛她在哪里都是罪过。
“阿厌，我们走了一路，你累吗？”
她说的是红地毯，也是他们这一路的坎坷。
“不累，跟你在一起，就一点都不累，兮儿，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你。”
“我们做不了一对活着的夫妻，我也不介意我们去地狱做一对苦命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