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还是人，还活着，可是他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甚至在他眼里不太看得清楚人的样貌，只看得见江卿拥有体温。
她是活体，让他想要撕碎吃掉。
他很饿，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好像他的存在是凭空乍现的一般。
那个笼子外的女人叫他寒暮，这是他的名字吗？
他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忍不住看向无忧镇那边已经踩踏着上千尸体从血腥里杀出来的两个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少女。
浑身是血，披着一长衫，长衫血淋淋地往下滴着血污。
而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男人，男人面无表情，甚至宛若皎月迷离，让人顷刻眷恋……
他看得出来他们是活人，甚至仿佛能感觉得到他们身上的体温。
云灼踩着尸体而过，乖乖硕大的身影游曳在她的身后。
她扯开已经被血污沾染的不成样子的“白袍”，有些不爽地扔掉。
又看向百里惊鸿，即便是杀了那么多人。
身上的白衣居然一点血滴都没有沾染上。
“1235个！”
云灼扔掉了衣服，此刻血红色的裙子暴露出来。
张扬夺目，雪白的大长腿因为长裙侧开的设计而若隐若现。
白玉一般的腿上也布满了血迹，看上去十分妖冶。
“520个。”
百里惊鸿缓缓道，眉眼温和。
手腕上的血色佛珠流转着罪孽深重的一丝黑，云灼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输了！”
云灼挑眉，她一向知道，百里惊鸿会让着自己。
她之所以要玩这个游戏，无非是对那串佛珠很感兴趣。
总觉得很有问题，她要将佛珠从百里哥哥身上剥离才行。
这东西很邪，恐怕是戴得越久越影响心绪。
“嗯，输的彻彻底底……”
“兮儿，我在京城这一年见过听过很多事情，其中有一样我从未接触过的事情，你能教我吗？”
百里惊鸿缓缓道，月华浸染的容颜凉薄又惊艳。
他们慢悠悠地走着，跟大晚上一起出来散步似的。
还开始闲聊起来，直接让不远处等着的江卿变了脸色……
“……”江卿：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你们是来杀人砸场子的，不是来散步的！
“……你懂了？”
云灼瞬间反应过来，如今的百里哥哥已经不再像是当初的他。
不谙世事什么都不懂，现在的百里与她有一年未见。
而这一年他不是一个人住在尸山，他是住在这个肮脏的人间！
就算是谪仙，在纸醉金迷的京城，也可能迷失吧？
“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也想知道。”
“兮儿，我想一直保护你，这样的感情是爱吗？”
他懵懂道，他还不够懂，但他想学。
一旦他懂了什么是爱，便会知道什么是妒，什么是痛苦，什么是心碎，什么是肝肠寸断！
感情这种事情，她在这上面栽过跟头，便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所以第三世才会那么逃避一段感情吧？
她从未想过百里惊鸿如果爱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
但是如果他拿自己当实习对象，那么她完了，妥妥完了……
“不是，你只是把我当宠物而已……”
第819章 没有人配得上百里，包括她自己
“就像是对待乖乖一样，你也会想保护它呀，我就是你的宠物。”
曾经她是祸兮，她曾因为他的单纯，他的眸中有星光，他的从不落俗而选择仰望他。
他是朝夕，是星河，是她不可触碰也不忍触碰的纯白月光。
她将他高高地供奉在天上，他是神她是信徒。
她心甘情愿地用尽一切保护他的善良，保护他的赤诚。
因为见过这个世界的肮脏，所以她更清楚如果一个绝对干净的人是多么的难得。
她曾告诉宫宴，不可扰了百里惊鸿的干净，因为他们不配。
不止是宫宴不配，她祸兮，她颜灼，她的任何一个身份都是带着世俗浸染过的俗气。
根本配不上百里惊鸿的干净纯粹，配不上他清月般的明眸。
“可是我不会保护乖乖，它自己能保护自己。”
百里惊鸿歪了歪脑袋若有所思道，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张雪白的帕子。
让她站好，然后借着月光为她擦拭脸上的血迹。
他清冽的气息靠近，毫无暧昧气息，只有让人感觉到很舒适的温和。
百里惊鸿是她上辈子见过的最干净的人，也是她这辈子生命里的神明。
在她眼里，他不该被任何人据为己有，也没有任何人配得上他的纯粹赤诚。
“……”游曳在他们身后的乖.正宗宠物.乖见他们停下。
便盘踞着身子站在他们的身后，乖乖通人性，也听得懂百里惊鸿的话。
顿时委屈地低了低脑袋，幽绿的蛇眸耷拉着。
想要委屈地去蹭蹭百里哥哥，但又怕变大的自己把他蹭摔倒……
只能哀怨地盯着身前的男女，看着百里惊鸿弯腰给云灼擦拭脸上的血迹。
“我也能保护自己。”
甚至我也在努力变强，想要跟你保护我一样去保护你。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跟百里惊鸿是朋友的是亲人，或者是暧昧对象。
她将他供奉在如月一般的高度，她将心中仅剩不多的善良干净寄存在他那里。
好像看见百里惊鸿在，那么她就算是再脏，也没有那么脏了。
可是现在，居然有人想要弄脏她供奉的神……
那么，可真是该死到了极点。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配得上百里惊鸿，包括她自己。
“知道兮儿很厉害，但却还是想要护着你，兮儿……这真的不是爱吗？”
他懵懵懂懂的嗓音传来，云灼皱了皱眉，任由他给她擦拭脸上的血迹。
抬眼盯着他浅色懵懂的眸子，蓦然就笑了。
这是爱，是独一无二的偏爱，却无关情爱！
“百里哥哥，这辈子很长，两个人在一起最好的状态真如现在的我们。”
“你是神，感情是很复杂的东西，对你来说，只会是负担。”
因为你不懂，因为我的私心并不想让你明白情爱。
尝受到爱而不得的痛楚，以及嫉妒一个人的感觉。
这样的百里就很好，没有爱，就没有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的危险。
我要你纤尘不染高高在上于云端，一生不染这个世界的污秽。
百里惊鸿，或许这样很自私，可是兮儿一定是为你好。
我活了三世，一旦触碰感情，第一世被欺骗被背叛而死。
第二世……她虽然不记得了，可她知道她与宫宴之间一定有什么，只是她不记得了。
既然她能狠心给自己种绝情蛊，那么即便是她不记得。
也清楚当初的祸兮，一定是被伤得活不下去了吧？
否则又怎么会选择遗忘，给自己一个重生？
第三世，她得到了爱，但曾经的苦痛全都刻进她的骨子里……
这种痛苦，她一点也不想让百里经受！
第820章 别怀疑，就是你姑奶奶我回来了
“……”百里惊鸿如玉一般的指划过云灼的脸，手帕上擦去她脸上的血迹。
他缓缓放开，又直起了身子，表情让人晦涩难懂。
可是神……也总有眷顾人间烟火的时候啊！
他收回手帕，没有再说话，带着云灼走向不远处已经等在那里的江卿。
兮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会好好活成兮儿喜欢的样子。
她要他一尘不染宛如神祗，她要他高高在上眉目清隽。
她要他在天上不在凡尘，她要他不知爱恨清心寡欲……
那么他便如此，他满足她所欢喜的。
神好像动了情，但因为他的女孩儿喜欢他不染世俗的模样。
他便小心翼翼地收回了触角，陪在她身边，护着她，惯着她。
他不懂情爱，即便是来了京城一年。
经历了很多肮脏的事情，也知道了人间是恶的，罪恶包裹，他也可以做恶人的。
可是因为祸兮喜欢他干净的样子。
他便悄悄收回了想要去接触灰暗面的手，重新做她眼里高高在上的神。
“走吧，一个江卿而已，兮儿尽情杀，百里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