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昱,我真的不是坏人,我叫孙远均,我今年二十五岁,我是T大生命科学学院的讲师,这是我的身份证和工作证。”
看着孙远均递过来的证件,宋昱没有接,而是讽刺挖苦道:“现在骗人都要做这么全套了吗?”
孙远均擦了擦一额头的汗,问道:“那我要究竟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
宋昱找到自己的单车,给车开了锁,反问道:“我相信你又能怎么样呢?你这人这么奇怪,我如果还真的和你谈恋爱,那我真的是有神经病吧!”
“你是有啊!”孙远均忽然说道。
宋昱立刻气愤地回击道:“你才有病呢!你全家人都有病!”亏他刚刚还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点可怜呢,现在的他就准备骑上车立刻远离这个神经病。
没想到孙远均像个无赖一样挡在他的车前,他往左,他就站在路的左边,他往右,他就站在路的右边。
宋昱被这个人偏执的疯子弄得没了脾气,哭丧着脸问道:“究竟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啊?我一没钱,二没色,你到底看上了我哪里,我改还不行吗?”
听到宋昱说出这样的话来,孙远均那张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冰山脸,忽然皱了皱眉头,过了好半天才喃喃地说了句:“梦里的你不是这样的。”
“梦里?”宋昱又一次确认了这人要么是得了妄想症,要么直接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
孙远均忽然突兀地问了句:“宋昱,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学习,但是在所有的科目里最喜欢历史?”
宋昱:“……”
看到宋昱的反应,孙远均试探着又问了句:“你是不是很喜欢唱歌,还参加了学校的合唱团,你还很喜欢一首叫《追梦人》的老歌?”
宋昱:“……”
看着宋昱满脸问号的脸,孙远均心里的某种猜测得到了印证,他又更进一步地试探道:“最近你的父母是不是在吵架闹离婚?吵架的原因是因为你父亲出轨了一个年轻女人?”
宋昱惊讶得自行车都快扶不稳了,他警惕地质问道:“你调查过我?”
“我发誓我没有,都是梦告诉我的。”孙远均看向宋昱的眼神极为深邃,像是要把他看透一般,片刻之后他又说道:“虽然这话听起来很离奇,但是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小时的话,我愿意把这一切都细细地讲给你听。”
半个小时后,T城路边的某家甜品店里。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芒果味儿的冰淇淋,也是梦里告诉你的吗?”宋昱一边用小勺挖着冰淇淋吃,一边问道。甜品店里沁人心脾的冷气让他整个人凉快了不少,对孙远均说话的声音都不知不觉的温柔了几分。
孙远均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从第一次在宠物医院的门店里遇到你之后,我的睡眠就不太正常了,经常会做些奇奇怪怪的梦。在梦里我也是我,但又不是我,时间也是跳跃性的,经常就是某些没有前因后果的片断。”
孙远均看见宋昱已经连着吃了三个冰淇淋球,制止道:“你不能再吃了,再吃你会拉肚子的。”
宋昱听罢不太满意地撇了撇嘴,心想这个人竟然连自己冷饮吃多了会拉肚子都知道,这还是他十三岁那年得胃炎之后的后遗症呢。
孙远均又问道:“你能理解那种感受吗?就好像你在看一场非常真实的3D电影,但是诡异的是,你是这个电影的主角。”
宋昱立刻摇了摇头,他这人一向很少做梦,更不觉得自己身为学渣有理解学霸的梦的任何可能和必要。
“但是我惊讶地发现,不管我梦到了什么,梦里的情节一定和你有关,甚至有时,不——应该是绝大部分时候,在我的梦里,你是比我直接更重要的存在。”
宋昱看着坐在对面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可是不知为什么在这一刻他却一点都不想笑,甚者有点想要安慰他的冲动。
孙远均又问道:“宋昱,你听说过有关平行宇宙的理论吗?嗯,我后来想了很久,就是大概是这样,在另一个世界里,我们曾经相爱我,分手过,破镜重圆过——”
宋昱明显听得入神了,满眼期待地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讲到动情处,孙远均的喉头滑动,又继续说道:“可是我发现不管在梦里经历了多荒唐多难过的事,我醒来的时候竟然都有点羡慕那个世界的自己。宋昱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要那么执着的像个神经病一样找你吗?”
宋昱心想难得你还有这点自省,自己也知道自己有多疯狂,但还是配合地问道:“为什么呢?”
孙远均用他那又深邃又凌厉的眼神,静静看了宋昱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因为我发现我羡慕那个世界的我能够有你陪伴。在那个世界里我们十几岁就认识了,而我现在已经二十五岁了,在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浪费了这么多年时间竟然还没找到你。”
宋昱忽然整个人怔住了,片刻之后他咽了咽口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还是抑制不住此时心脏的狂跳。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生平第一次心动,竟然是来自一个看起来偏执到近乎疯狂的同性。
宋昱的胸口剧烈起伏,他心里一直在狂骂自己:宋昱你完了,怎么能因为对方一句不知是真是假的话就弯了?
看着宋昱一副完全被吓到不知所措的表情,孙远均又强调了一遍:“我真的不是坏人。”说罢他又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工作证,驾驶证,甚至还有他的备课笔记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一次宋昱没有拒绝,而是饶有兴趣地翻看了一下那堆东西。身份证照片竟然照得这么好看,这也太没天理了吧?备课笔记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这些乱七八糟的符号怎么一个都看不懂啊,真的不是在写天书吗?
忽然,在宋昱翻看备课本的过程中,从书页里掉出了一张纸来。本来宋昱还没太在意,但是孙远均的脸色瞬间变了颜色,他几乎是装作不经意间立刻捡起了那张纸就悄悄收了起来。
宋昱只瞥到了纸上“计划表”三个字,心想计划表有什么不能看的,立刻面露不悦地问道:“不是说让我了解你吗?我不应该了解你对未来的计划吗?”
孙远均脸色的复杂和尴尬简直超越了想象,他似乎在心里天人交战了很久,才终于把那张纸递给了宋昱。
宋昱终于看清了这张计划表的全名,这是一张事无巨细的“追妻计划表”,详细到甚至包括了什么时候应该牵手,什么时候应该接吻,在什么时候应该初夜……
在看到初夜两个字的时候,身为一个小处男的宋昱立刻感觉到自己受到了某种冒犯。被激怒到满脸通红的宋昱,立刻愤怒地把这张表扔回给了孙远均,他杏眼圆睁,嗔怒道:“还大学教授呢,什么呀,就是个臭流氓!”
对他这反应孙远均倒是也不气,而是一本正经地纠正道:“我本来就不是大学教授啊,我只是个普通讲师。而且我也不认为心里想着和喜欢的人做|爱有什么问题。”
宋昱觉得自己简直疯了,他竟然觉得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人讲得有那么一丝道理。
宋昱眨了眨大眼睛,说道:“可是,可是,我们还没有互相了解啊,都还是陌生人,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宋昱从小就这样,一紧张说话就很结巴。
“那就更应该给我们一个互相了解的机会啊。”孙远均立刻言简意赅地解释道,说罢他离宋昱的距离更近了,近到宋昱能数清楚他眼睛上有多少根睫毛,近到宋昱紧张到几乎忘记了呼吸。
宋昱:“……”宋昱觉得自己完全被他那套强词夺理的理论给绕进去了。
一个月后,随着两人之间的相处越来越熟络,宋昱也渐渐相信了孙远均对他说的那些神奇的梦境,还有那个有关平行世界的理论。
在孙远均的建议和帮助下,他说服了复读学校的班主任,同意他从内宿生改成外宿生。从此之后,孙远均没有课的时候就会来接他放学,然后一起回他家吃晚饭,补习功课。
鉴于孙远均强大的学习能力,孙远均给他做的饭从完全不能吃,到勉强能吃,再到非常好吃,用了不到两个月时间。
虽然两人是真的同居了,但是此同居非彼同居,两个人发乎情止乎礼,每天在一起做的最多的事竟然就是孙远均帮他免费补习各种高考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