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埃德温也无需再对自己的上的保险作什么隐瞒:“它和‘逝星’之间有感应,如果真的遇到危险,我或许还能来得及赶过去。”
赫尔莱特给他留下的武器其实是双生子,他从小惯用的是单手剑“逝星”,“陨月”则是另一半,外形是手枪,子弹需要自己装填,但里面仍然残留着属于赫尔莱特的能力“虚空”。
比起枪械,他更擅长使用剑,两者同时使用并不方便,带在身上也没什么用,于是他一直把“陨月”封存在黑晶殿。没有其他人知道,它就安静地呆在那里,直到上次回去才被他取出来。
埃尔文斯没他这么淡定,花了几秒才接受这件事,勉强说服了自己:“其实也不是坏事,至少扎尔斯枪法还不错,上次在森林里我见过他用枪。”
“昂萨斯特怕蛇,”埃德温勾起嘴角,居然笑了一下,“我给他的子弹里灌了九头蛇的毒液,即使打不中也能把他吓一跳”
“……”
埃尔文斯有点无奈,想说蛇毒还挺难得的,又觉得让扎尔斯带着其实还不错,思前想后只剩下一句感慨:“我什么时候能收到你们的婚礼邀请函?”
埃德温装没听见,他又说:“我突然觉得还挺高兴的。”
埃德温看了他一眼。
“认识你这么久,以前我总觉得你什么都没在想,心里可能只记着赫尔莱特一个人,所以想把你从黑晶殿里拉出来,看看外面的光。”埃尔文斯说着,想起小时候努力想跟埃德温做朋友的自己,忍不住笑了一下,“那时年纪小,还挺幼稚的。不过这次回来以后发现你好像突然活过来了,原本应该觉得自己努力了这么久的事被别人办成了挺不甘心,但如果这个人是扎尔斯的话,感觉还不错。”
埃德温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什么,也没对他的感言发表什么意见。他不说话,埃尔文斯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们安静地共处了一会儿,片刻后,他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走了,你自己小心点,别被里面冒出来的东西干掉了。”
他不和扎尔斯他们同路,因为身上还有被流放时打下的禁制,从“门”进地狱的话,他的力量只能发挥不到四成;如果从黑晶殿出发,他能发挥自己的全部力量,但那之后需要飞越半个地狱到达王座底下,禁制会在他飞行的过程中生效,抵达目的地时大约还能剩下六成左右。
他总要留点后手,不能让自己毫无准备地面对整个地狱最可怕的人。
埃尔文斯笑了笑,目送他离开,然后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来,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门”上。
他还不知要在这里坐多久呢,总得想点什么来让漫长的等待不显得那么无聊才对。
第70章 (上)
走过通道以后,扎尔斯看到了一个仿佛只存在于纪录片中的地方。
温度高得有点吓人,四处都是流动的岩浆,难分昼夜的天色把能看见的地方都映照得通红。他像提前进入了世界末日,一边感叹眼前的壮观景色一边被格兰特拉着往预定路线走。
幸好火山现在没有喷发的迹象,他们观察一番才沿着山脊附近比较好下脚的地方往上走,期间因为被披风紧紧连着,一个人动另一个人也必须动,所以闹出了点小麻烦——格兰特被突出的岩石绊了一下,险些摔倒时下意识一把拽住披风,扎尔斯猝不及防,差点被他这股力道带出去。
“就不能把这玩意分成两半吗。”从地上爬起来后,格兰特揪着绑在自己手上的那一角披风忿忿地骂了句脏话。
扎尔斯想说埃德温已经试过了,但他的剑砍上去没有效果,想来格兰特也不会对它有什么办法。但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于是他决定省下力气继续爬山,两座火山之间那个可以抄近路的豁口已经近在眼前了。
格兰特起先也沉默地赶着路,这个小插曲后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还在继续说着:“上次来的时候我沿着路就往前走,现在想想心还真大。”
扎尔斯只能应了一声,虽然让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也没什么,但还是打破了他没有意义的幻想:“其实就算你上次走的是这条路,也可能会遇到大恶魔的,他可以飞,而从空中看这个地方非常显眼。”
格兰特这才闭上嘴,表情有点阴沉。
见他这样,扎尔斯又不忍心泼冷水了,主动换了个话题:“你和你父亲感情应该很好吧,这次救他回去,以后打算买个房子一起生活吗?”
“还不知道,”格兰特说,“能不能活着回去还说不定呢。”
扎尔斯:“……”
他放弃了继续交流,觉得还是安静赶路最实在。
都是坚持锻炼的年轻人,他们的体力其实足够支撑赶路到目的地,但扎尔斯考虑以后,还是决定在翻越火山后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晚,让格兰特恢复状态再继续前行。
明明进来以前还好好的,开始按既定路线前行后,从某个时间点开始,格兰特好像突然被负面情绪感染似的,越来越消极,整个人都变了。
扎尔斯回忆了一下,应该就是从差点绊倒的时候开始的。
他不着痕迹地用余光去看坐在另一边喝水休息的格兰特,后者眉间都带着焦躁的皱纹,脸色不太好看,不像是因为赶路觉得吃力,反而像是心理防线突然被某件事打垮了。
在这种特殊的时候,扎尔斯突然很怀念埃德温读心的能力。也许他来看一眼格兰特,就能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不过幻想终究是幻想,想完了,他们还得继续起来赶路。
怕再说错话让格兰特的情况更糟糕,这次扎尔斯怎么也不开口了,前面是一片布满碎石的山坡,没办法打钉子,所以他们决定沿着相对坡度比较缓的位置滑下去。期间扎尔斯怕方向不对就这么分开,不敢依赖披风上打的那个结,还用辅助带把两人连在了一起。
但事实证明,要出事时哪怕做的准备措施再严密,也总会有预料不到的意外从隐秘角落里冲出来,一拳把他们打倒在地。
在沿着山路下滑的过程中,明明扎尔斯事先观察过这段路上没有尖锐的石头,但辅助带还是不知被什么东西划破了。他意识到不对伸手去抓,却因为惯性太大,在绑带断裂的瞬间就和格兰特分开了。
这还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披风系的那个结果然很不牢靠,连挣扎都没有,就随着甩出去的这股力道解开了。
“格兰特!”扎尔斯被迫独自下滑,心里隐约觉得不安,忍不住开口喊道,“你在哪里?情况还好吗?”
从格兰特滑走的那个方向远远地传来一声闷哼,他顾不上继续下滑,伸腿在碎石地上借力一蹬,自己也往那边滑去。
幸好他们都穿了有一定防护能力的外套和裤子,不然这么一出下来估计背后和裤子都要磨破不说,身上多少也得受点伤。
这次惊险刺激的碎石地滑行结束后,扎尔斯在坡道底部找到了格兰特,他坐在地上正在活动自己的手臂,看起来没受什么伤。
“还好吗?”
他朝格兰特伸出手,后者握住他的手被拉起来,无奈地说:“不太好,刚刚被甩出来好像撞了一下,肩膀有点疼。”
扎尔斯立刻从随身包里拿药想给他做应急处理,格兰特的表情突然一变,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身后推了推。
下一秒,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插在了他们面前的地上。
“怎么有带着人类跨越奥罗拉火山的蠢货?”低沉的声音紧随其后在他们面前响起,一个人影从空中落下来,收起自己身后的蝠翼,“新来的?……不对,这个也不是人类。”
他有岩石般的脸庞,五官像刻在石壁上一样冷硬,整个人宛如沉甸甸的石像,连目光都冷得惊人。扎尔斯听出他是把自己当作同类了,没来得及多想,背台词似的把准备好的说辞搬了出来:“是新来的,昂萨斯特大人发现这只招惹过他的老鼠又来了,让我把他抓回去。”
听见昂萨斯特的名字,那人啧了一声,显然不太待见。
“他已经落魄到需要找这样的仆从了吗?真是丢人。”
这么说着,他倒是没再对扎尔斯的身份表示什么怀疑,只是上下打量着格兰特,似乎在看一个有趣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