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悸转身向着门外跑的时候,与人撞了个满怀。
“悸儿!你今日怎如此毛躁?”洪亮的声音,不是父亲裴震还能是谁?
上一世,父亲是她崇拜的对象。武林盟主、严师、慈父……他在自己心中曾是个完美的男人。可就是这个男人伪造了决绝书,害长生呕血而亡。这一世看见父亲,她的心情有些复杂,父亲依然是那个威严的武林盟主、慈祥的父亲,但她心里已有了一个疙瘩。
“父亲,女儿过来看一下来了多少门派和世家,叮嘱管家把关系好的安排在一处。女儿先去习剑了。”裴悸对着父亲深施一礼,转身离去。
裴震看着自己女儿潇洒的背影,心中不禁赞叹,我怎么生了这么优秀的女儿!可惜天下男子难有出其右者,所以这婚事也是一拖再拖,今年无论如何要给女儿找个婆家。女子,再强,最终也是要相夫教子的。
神剑山庄有一处悬崖,就在上山的路上,那悬崖面对落日的方向是欣赏落日的绝佳地点。裴悸偶尔会在那里抚琴、练剑。今日,她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仔细的抚琴,一曲又一曲,被琴声吸引的人已经在她身后的路边驻足了。
“宫主,那个据说就是神剑山庄的少主裴悸。三岁习文,九岁习武。十三岁挑遍天下剑客无敌手,人送雅号‘天绝剑’。意思就是天下的剑的武学之道到她那便是到头了。”一身灰色武服的阴白月俯着身子在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玄衣女子耳边说道。
这便是那天绝剑?轮椅上的女子是循着琴声过来的,她来的比其他门派世家都晚了一些,没想到居然还能遇到这样的奇景。摘星宫不是什么大门派,五年前的武林大会,她尚是个孩子,身体又不好,没有参加。此次,她得了族中长老的许可,也有机会下山游玩一番,见识见识。
裴悸听到身后的动静,停了手,站起回转身便看到了那熟悉的面孔——阴长生。会心一笑,果真重来,定不负卿。
裴悸这一笑,在余晖的映衬下多了一丝妩媚,阴长生不禁看痴了。裴悸向她缓缓走来,一身干净利落的白色武服,玉扣腰带,稍有棱角的面容,英气不输男儿郎,妩媚不输女娇娥。果真同辈之典范,谪仙般人物。
不远不近,站在阴长生视线最舒服的位置。裴悸款款施礼,“尊驾可是摘星宫的宫主?”
阴白月在轮椅侧面还礼,阴长生坐在轮椅上微微颔首,想必这武林大会中也只有我一个坐轮椅的吧。
似是看出了阴长生所想,裴悸忙说道,“因你这身玄色的武服,我才妄断。想必普天之下没有谁能把玄色穿得如此清新脱尘。”眼中尽是柔情,如同看待一位久别老友。
两人相视一笑,竟多了一份相惜之情。
裴悸带着阴长生进入神剑山庄,直接将人安顿在自己的宅院边,名义上以便照应,实则暗藏私心。
摘星宫一行人的住所紧邻裴悸的独院,与其他门派、世家分开。院子不大倒也清净,而且少了与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大宗世家的接触,阴长生也乐得自在。每日的三餐清淡也合着自己的口味,众人对裴悸这位神剑山庄的少主的安排也甚是满意。
裴悸除了应付各大世家的叔叔伯伯还要应付那些慕名的追求者,一天下来,也没什么机会去见阴长生。
“表姐!”脆生生的一唤,原来是姨母家的小弟侯凤。少年的双目清澈如溪水。
这小色鬼怎么来这儿了,这是看上哪家的小姐才追过来的么?“这是武林大会,绿林人士相聚的场所。你一个侯爷来添什么乱?”裴悸一脸的不爽。
侯凤是姨母之子,少时父母双亡,承袭爵位。自幼被家奴骄纵,虽然长得一脸惹人怜爱的相貌,却是个色中饿鬼,不消说他府上多少丫鬟被他占了,外面也有不少世家的小姐被他用各种卑劣的手段玷污。奈何他有丹书铁券,又雇了黑白无影两个有决定武功的杀手在身侧,许多人都忌惮他,也憎恶他。裴悸记得上一世,侯凤便害了冥寒宫的岳瑾。这一世,怎么跑到武林大会来了?
“表姐,好姐姐,我听说摘星宫的那位来了。帮我引荐引荐呗。江湖传说那是长得倾国倾城,帮我讨来如何?”侯凤追着裴悸跑着说道。
裴悸脚下一停,冷着脸,目光中有了寒意,“你当她是你府上的丫鬟么?说讨就讨?你这心思赶紧去了,以后也别动,那不是你能觊觎的人。快点回你的侯爷府逍遥自在去吧。”
“好姐姐,我说错了,我娶回去做侯爷夫人还不成么?”侯凤一脸的委屈。
“不行!”裴悸吼道,“我不准。你趁早打消这心思,早早离去,我还有很多事忙。”
侯凤吃了裴悸好几个眼刀,吓得半死,想想,回头找二表姐,她肯定有办法。若不是裴悸早就下了命令,无论任何人不经她允许都不得随意进入摘星宫所住的宅院。不然,他定能会上那武林第一大美女。
第二章 武林双壁
武林大会选了黄道吉日。神剑山庄四海堂两侧坐满了各大门派的掌门、世家的代表,裴震端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之上。一阵互相恭维之后,便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女儿的出场。
天绝剑的入场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众人皆窃窃私语,说这天绝剑把剑用绝了,从不见她佩剑,却杀人于瞬间。随便一柄剑在她手里可做刀、做棍、做扇……一柄剑八十种杀法,冠绝武林。最重要的是人长得还美。
“女人,太有能力也不行,如今这天绝剑都十八了,还没人敢提亲呢,谁家公子配得上?”
“要我说,这天绝剑的美不如那摘星宫的宫主阴长生,她才最美,只可惜双腿残疾。不然提亲的定踏破了门槛。”
“这一个武艺高超,一个内功深厚,不得不说天绝剑和摘星宫的宫主可谓是武林双壁。不知哪位少侠能有本事得了其中之一呢。”
裴悸挺了挺背,双壁已是最好。
这时候,有人插嘴,“那阴长生没人提亲,是因为她娘疯,万一她继承了那疯病。她的夫君岂不成了刀下之鬼?”
裴悸一个眼刀甩过去,那几个嚼舌头的立即闭了嘴。她转头向着阴长生微微一笑。
阴长生坐在下首,对这些风言风语早就见怪不怪。即使在摘星宫中,母亲的事偶尔也会被族中长老拿来说事。只是,今日天绝剑这一动作倒是暖心之举。她记在心上了。
侯凤悄悄跟裴忻说,“二表姐,那阴长生的娘有疯病啊?”
“是啊,你怕了?”裴忻面无表情,她武艺、琴艺都不如姐姐裴悸,虽然样貌姣好,可在父亲心中的位置始终不是第一,心中便生出各种事情都要同裴悸对着干的想法。既然裴悸不同意侯凤收那阴长生,她偏要帮侯凤得手。“疯怕什么?睡了甩掉不就完了,还留下生孩子不成?”裴忻说的是气话,她也反感侯凤的做法。但是阴长生一来,便被裴悸保护了起来,如今又不准别人闲言碎语,未免太诡异了些。
“姐姐说的是,我也有此意。”侯凤用扇子掩着笑容,眼神依然那般清澈,心性却歹毒。
武林大会开场前,天绝剑为众人献艺。都说天绝剑不仅剑术高,琴艺更是精湛。
裴悸坐在场中,纤细、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飞舞,琴音悠扬、婉转,另听者如沐春风、如饮美酒。
在阴长生的眼中,坐在琴前的裴悸娴静、美好,她不是人人畏惧、敬佩、赞许的天绝剑,只是一个女子,一个赏心悦目的女子。
一曲终了,众人皆沉醉其中,竟然忘记了喝彩。
武林大会自然不是喝茶、清谈。各门派、世家放出得意的弟子互相切磋、一分高下,彼此争夺武林地位。
少林刚同武当切磋了一个平手。崆峒三子中的云散子便飞身上了擂台。他一身破道袍、一柄长剑,倒也仙风道骨,环视场内,看看何人与自己对战,不想身后一阵邪风,他一侧身,躲过。一道红色的影子落在擂台上。
众人望去,一个红衣衣少女,年纪十六七岁的样子,嘴角带着俏皮的笑容,但刚刚那一脚可是下了狠手的。
笑面罗刹岳瑾。
“老道,我来陪你玩玩!”岳瑾笑嘻嘻的样子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突然出招,招招要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