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乱了,只怕所有人都在观望,若简单只有皇后一人在筵席上被人下。毒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太子,太子是储君,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人人都懂。
太子一失去,朝堂上的局势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的贤妃一党。
“我本来就是女的,扮做宫女被人发现不就是不打自招,你当我傻子,要去你自己去。”陆思贤嘴角抽了抽,亏得秦若浅这么聪明的人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
秦若浅想自己去看看,给皇后把一把脉象,届时就可知晓今夜的内情了。
除了她与陆思贤外,应当没有人会猜测此事是皇后自己做出来。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不要命的打法,她也曾做过。
那是别被逼急了之后,才会做出来的,太子究竟逼迫皇后什么事情?
多年后中宫皇后淡泊如水,圈地自禁,别说是朝中大事,就连后宫的事都不会多管一样。今日皇后误饮太子酒杯中的毒,可见是被太子连累,这些问题抛开不说,单论如何悄无声息让太子喝下,就可见皇后心思非一般。
陆思贤不肯去,她也就不勉强了,今日禁军肯定将中宫围的水泄不通,她换了一身宫女的服饰。
陆思贤无趣,见她换了衣裳心中也是一动,沉黑的眼眸里闪着微光,提议道:“我换一身内侍的衣服?”
“就你?小心被哪个皇子掳到宫里去玩了。”秦若浅睨她一眼,唇红齿白阴柔貌美的内侍都不少见,大多都没个好下场。
陆思贤不去了,反往床榻跑去,秦若浅不肯,道:“我在,不会让你发现的,再者明日白日肯定出不去的,不若今夜去看看,明日留宫里安寝。”
毕竟今夜很难熬。
到底,陆思贤被秦若浅拽去中宫。
黑夜下的中宫,格外静谧。
中宫门口已由禁军统领萧临把手着,来往的宫人内侍无中宫腰牌不得进出,想打探消息的各宫宫人都被拦在外间。
众人与皇后都没有什么来往,且伺候皇后的宫人都是由皇帝亲自挑选的,无一后宫中人,这个时候想买通也来不及了。
黑夜下的光线不如白日,匆匆来往的人都看不得相貌,只能从腰牌来确认,秦若浅手中拎着一食盒,将自己的腰牌递给萧临。
跟在她后面的陆思贤好奇她与皇后的关系怎么变得那么好了,一侧的萧临走到她面前,“抬起头来。”
声音粗犷,加上他手中的佩刀,让门口的众人都看向陆思贤。
陆思贤不动声色,宫内的禁军二十六卫都是皇帝与兵部掌管,与通州丰台两座大营不同,但萧临是跟着皇帝多年,甚至也参与了云山屠杀一事。
在萧临的话落下的时候,她迅速抬首,从容一笑:“萧统领好。”
黑暗下的宫人只可看见巴掌大的小脸,五官模样都算精致,身体瘦弱,就像整日没吃饱饭一样,萧临将人放走了。
前面的秦若浅捏了一把冷汗,等陆思贤过来就带着她迫不及待地离开,趁着无人问她:“你今夜怎么那么镇定了?”
与她胆小怕事的性子不符合。
道上来往的宫人内侍很多,都是低着脑袋走路,陆思贤窃喜,告诉秦若浅:“萧临眼睛不好。”
他是色盲,这个时候看人压根就看不清楚,也就不害怕了。
秦若浅只当她开玩笑,没有在意。
前面就是皇后的寝殿,灯火如白昼,殿门大可,宫人来往不觉,亦可见太医匆匆的身影。
秦若浅将食盒随意一丢,接过一位宫人手中的盛满水的铜盆,“我替你去送吧。”
殿内正是阎罗殿,皇帝大发怒火,宫人能不进就不进,有了秦若浅来接替,小宫人感激不尽。
陆思贤跟着秦若浅入内,皇帝正在呵斥太医:“皇后的毒解不了,是你们自己没用,不要说是什么剧毒。朕要的不是推卸责任,是要你们全力救治皇后。”
太医们站在一起就听着皇帝训斥,秦若浅趁机进入里间。
宫人在给皇后擦拭,一举一动都十分小心,秦若浅将热水放下,接过手巾装作给皇后擦拭,陆思贤心领神会地上前挤走原先的宫人。
两人站在榻前,就将榻上的视线都挡住了,秦若浅扫了小世子一眼,竟十分有默契。
皇帝在外间,往常伺候皇后的太子妃守在太子身侧了,这里就显得凄楚了些。
皇后面如白纸,气息微弱。秦若浅摸出皇后的手腕,趁机去探脉,陆思贤则向外张望着,算是替她望风。
须臾后,秦若浅将皇后的手腕置入被下,迅速装作擦拭的样子,刚拧干手巾,皇帝就大步走来,两人垂首站在一侧。
此时,太医也跟着走了进来,做贼心虚的两人对视一眼后,迅速退了出去。
神不知鬼不觉。
推至廊下好,陆思贤准备离开,秦若浅一把拉住她:“我还想给太子探脉看看。”
“太子那里的人很多,太子妃和贤妃都守着,你觉得你有机会?”陆思贤试图劝阻,尤其是人精的贤妃。
她不肯,秦若浅左右扫了一眼,“我们去看看。”
陆思贤还是胆子小,拼命摇首,秦若浅怕吓着她,就放开她的手:“你在此地等我。”
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陆思贤气得跟上去。
太子就住在偏殿,这里只有二三太医,比起皇后处差之甚多,反观榻前围着的人比皇后多了。
两人照旧学着方才的套路,躬身进入内殿,太子妃哭着守在榻前,眉眼笼着一股显然的阴郁,而贤妃却是满面阴狠,眼泪横流。
这个时候已然不再顾及外间的谣言,毕竟生死关头,贤妃没了以前夺嫡的野心了,她狠狠揪着帕子,一侧的八皇子在与太医商讨救治的方法。
这里寂静无声,虽说太医不多,却可见几分亲情,在冰冷无情的皇宫里颇是不易。
陆思贤看了一眼镇定从容的八皇子,他生得甚是儒雅,眉眼少了几分英气,就像是民间的俊秀书生。
她知晓八皇子蛇蝎野心,太子一死,他才有机会。
他与现在的秦若浅有几分相似,毕竟太子在,贤妃在宫里的势力还有母家在朝的人脉资源就不是她的。
现在他估计巴不得太子就这么死了,他坐收太子门下的一切资源。
陆思贤嫌弃,亦步亦趋地跟着秦若浅往里走。走到榻前,太子妃接过手巾,秦若浅手腕抖了抖,水直接淋湿太子妃的衣襟。
贤妃处没有察觉,太子妃善良,知晓此时声张就会累得宫人受到牵连,故而隐瞒下来。
她也继续守在榻前,没有离开。
秦若浅皱眉。
陆思贤明白她的意思,毕竟要支开太子妃才行,她明白太子妃这个人设,心地善良,作用就是让太子与皇后之间彻底失去亲情,关系恶化。
她借机给太子妃擦着湿透的衣裳,凑到其耳下低语:“皇后处怕是更加不好了。”
太子妃整个身子抖了抖,就连手巾都握不住了,陆思贤趁机道:“要不您去看一眼。”
说完,陆思贤接过她手中的手巾,扶着人站起来,眼神示意秦若浅让开。
太子妃心思过于单纯,未曾察觉到两人眉来眼去,见贤妃在这里,也没有禀一声,径直离开。
这个时候禀告贤妃就是自己找骂。
秦若浅趁机给太子诊脉,陆思贤照旧望风。
未等秦若浅结束,外间就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听着像是一男子。
秦若浅迅速回身,装作给太子掖好被角,躬身离开榻前,陆思贤跟着垂首,一道离开。
八皇子扫了一眼榻前的位置,“太子妃去了哪里?”
差几步就可以脱身的两人止步,陆思贤在后,回身禀告:“好似去了皇后处。”
八皇子面露不豫,太子还在危险中,太子妃竟还有闲情关心别人,当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回过话的陆思贤就要匆匆离开,转身要走,步子还没有迈出去,八皇子再度出声:“站住。”
他姥姥的,有完没完。
第38章
八皇子秦承卓在书里的人设便是腹黑才学好,明面是就是一个弟控,事事以太子为先,实际并非如此。
他设计给太子设绊子,就想取而代之,可惜最后还是输给了宇文信。
他可算是走到最后的配角之一。
脑海里回顾一遍之后,陆思贤心口噗通跳了好几下,紧张得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