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在不同,气质就不同,眼神少了秦若浅的凌厉,没有她沉如渊海、稳如泰山的镇定,寻常女子失了高位者的威仪。
她不喜欢。
七公主坐着,她也坐着,很没趣。
她盯着这位女主看了,想问问她怎么看上宇文信那个狂妄自信的人,说出声,对方不应答。
大概听不见她的声音。
没多久,宇文信醉醺醺地回来,仰面倒在榻上,七公主亲自打了热水给他擦身,动作很轻,眉眼温柔,一派贤妻良母的做派。
擦过之后,宇文信长臂一捞,将七公主捞进怀里,将人压在身上,笑道:“浅浅,从你未成婚之际我就喜欢上你了。”
七公主娇笑,红着脸回答:“我也是。”
陆思贤没眼看,这一问一答,若非女主光环,只怕是奸|夫淫|妇的操作。
不明白,怎地好端端地梦到这两人,洞房的事不好去看,闭上眼睛捂着耳朵,什么都与她无关了。
等到再次睁眼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
梦做多了,还是感觉到困倦,蒙住被子接着去睡,一觉至午时。
人刚清醒过来,秦若浅就靠近,按住她的手,碰着她的鼻尖:“你竟有本事睡到现在才醒,早朝已过,我都见过那些老狐狸了。”
醒来就被人调。戏,不知是喜是忧,陆思贤先是困顿,而后感觉衣衫下钻进冷风,温热的手靠近,就像一只手在心口上挠痒。
她怒了,捏着秦若浅的耳朵:“你没事做了?闲的慌?”
“无事可做,都丢给张正了,皇子的案子查清了,是有人故意为之,秦承宗脑子不做主做的事,至于香断,是太后所为。”秦若浅说话时眼中的光色黯淡下来,像极了梦里那位长公主。
“哦,来我这里寻安慰?”
陆思贤的声音软软地,听得秦若浅心里舒服,手在腰间碰了碰,感觉到身下人动了动,“你安慰我吗?”
陆思贤没什么表情:“换一个安慰的方式?”
秦若浅停下思考,眉头皱得很深:“我也喜欢银子,不如将私库还我,如何?”
陆思贤睁大了眼睛,就差没有将人踹下去,念在她心情不好的份上,忍了忍,道:“吃火锅不?”
秦若浅摇首:“不吃,太辣。”
陆思贤:“烧烤?”
秦若浅接着摇脑袋:“不吃,油腻。”
陆思贤唉声叹气,“不伺候你了,我要起床吃早饭。”
动了动,身上还趴着一个大活人,她努力推了推:“秦若浅,你是皇帝了,我们要大气些,不能耍无赖。”
秦若浅死皮赖脸地趴在她的身上,怎么都不肯动,还掰着她的手指:“心情不好,在你面前,我还是皇帝吗?你见我行过礼吗?欺负我的时候手软了吗?”
说完,掐着陆思贤五根手指,恨不得咬一口。
陆思贤张了张嘴巴,最近到底是谁在上面,秦若浅大清早抽的哪门子疯?
她不服气,秦若浅赖着不肯走,长臂一拉,锦帐隔着外间的光色,床。笫之间黯淡无光。
精致的五官就这么靠了过来,软香贴近,手心的肌肤暖暖和和,这么大的诱惑下,圣贤才能端坐不动。
坐不住,自然就得乱了心神,被秦若浅吃干抹净。
张正在含元殿等了半个时辰,身后大理寺少卿捧着一应证据,两人站在殿前,等着皇帝到来。
魏云还未曾找到,案子就破了,张正犹豫不决,害怕案子一破,绑架她的人觉得她没了用处,到时杀人了事,届时祸患更大。
眼见着人秦若浅轻步而来,他挺直脊背,大理寺少卿将手中的证据呈上。
秦若浅随意看了证词,屏退大理寺少卿,道:“张相觉得魏云失踪与皇子一案是否有关,朕觉得所有的矛头指向秦承宗。他虽说狂妄,可不该有这么的胆子。”
秦承宗若歹毒,与前太子之间的争斗就不会僵持不下,毒杀三位皇子是最简便的方法,也需看他有没有那个歹毒的心。
再者,这么大的案子,张正几日内就破了,更显得太过简单了些。
张正并未觉得奇怪,魏云将案子查出一半,他不过是理顺脉络,梳理思路,不算难事,至于魏云失踪别后牵扯的是谁,这点无法下定论。
新帝怀疑,他也要去想想,便道:“您的意思臣也明白,不如就按照眼前的证据定案,九皇子大罪难逃,念在先帝情面上不如先送去皇陵,尸骨未寒,若将人斩了,先帝知晓也会痛心。”
这是最冠冕堂皇的理由,孝字当先,任何人也说不出反对的理由,不是不惩治,而是过了孝期再说。
如此拖延一番时间,且看后续如何。
秦若浅思量一阵,没有反对,颔首答应下来,唤来六部定罪。
九皇子与旁人不同,是先帝同母的亲弟弟,先帝尸骨未寒,有此理由在,他们也说不得什么。
就连秦承烨也是一句话没有,往日怎样,今日还是怎样。
太过镇定,或者说压根就像没有听到那样,太过平静。
秦若浅起初未曾在意,可他的反应与众人不同,俊秀的眉眼平展,一张眸子过于通明,心中掂量几分,没有说话。
秦承烨往日去的地方,出宫后也照样去,一点都没有变化。
事情急转而下,秦承宗是断然没有机会的,秦承烨又是贪玩的性子,按理新帝该高枕无忧了。
可经历这么多事的秦若浅却没有那种安心,相反,莫名的不安。
旨意下达后,太后没有来求情,宫人道病了,请来御医诊脉,在殿内养着,不能下榻。
晚间的时候,秦若浅亲自去看了,太后却不见她,一眼都不想看。
若是寻常人,肯定会伤感,秦若浅没有,一点悲哀的情绪都没有,就像没有发生这件事般转回清韵阁。
魏云还没有找到,魏澜还住在宫里,陆思贤拿着晃着拨浪鼓,小小魏澜的眼睛跟着她去转,晃着脑袋。
声音大了,还妄想伸手去拿,不是个省心的玩意。
陆思贤心不在焉,近日来的梦境是她臆想,还是冥冥中就发生的。
“你在想什么?”
一道清淡雅致的声音从外间传来,不用回头也知是谁,魏澜咿咿呀呀地哼了几声,她没有回应。
秦若浅脱下外袍递给宫人,将手焐热了才去抱魏澜,孩子骨肉都是软的,正是懂得笑的年岁,冲着她笑个不停,暖到心坎里。
陆思贤往一侧挪了挪,腾出位置让她坐下:“太后病了,你去看了吗?”
言下之意,怕是装的。
陆思贤不知内情,而秦若浅明白过来,经过昨日的事,不会是装的,对王氏、对秦承宗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哪里还有精力来装病,是真的病了。
灯火下的秦若浅温润,眉眼的笑真挚,与梦境里霸气的长公主还是有些区别,陆思贤张了张嘴巴,还是选择问出口:“你做长公主之际,可曾认识一位陆思贤?”
秦若浅僵持下来,转眸见陆思贤问得真切,不是试探,她认真去想,想起有这么一位人物,随口道:“好似是有,家财万贯,富家天下,不知我死后怎样了。”
梦境是真的。陆思贤暗自惊心,心中叹息,好奇一事:“那你喜欢她吗?”
问得认真,而听者觉得玩笑。秦若浅明艳的面孔上漾过沧桑的笑意,“我那样的身份,若与富甲天下的女子在一起,岂非给自己惹来麻烦。”
这话听了像是不敢去爱。
陆思贤执意去问:“你只说说喜欢还是不喜欢。”
淡软如棉的声音带着迫切,细细分辨,还是有些不同,不是吃醋,像是只为分辨明白。
秦若浅不懂她的情绪,回想方才的话,她怎么知道陆思娴的?
在她前世里,陆家家大业广,而陆思娴继承家业,将陆家的生意做大,陆思贤交友广,手段硬,但她有自己的底线就是不与朝廷做生意,就算再多的利润都不会要。
可这些都是她经历的事,陆思贤又怎么知道?
穿进这本书里来,她只当同名,且当初那般话本子是陆思贤硬塞给她看的,是以,她开始就知道陆思贤是女子,本想着逗弄一番,借得陆家的兵权去夺帝位。
书里的故事与现实不对,除去两人的名字外,并没有相似之地。
久而久之,她便忘了陆思娴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