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珠一转，故意又把瓶盖拧紧，然后“哎呀”一声，哭丧着脸，对他说道，“我拧不开，那你能不能帮帮我啊。”
她的声调柔柔软软的，带着鼻音，显然是在撒娇。
禹海琰不由地侧过头，定定地望向她。
钟月白趁机扮出一个可怜的表情，再次把矿泉水捧到他面前，说道，“拜托拜托。”
这回，禹海琰总算是伸手接了，却是看了她一眼，拧开后，自己仰头喝了一口。
“……”
等着他递还的钟月白傻眼了。
尼玛，刚才哄你喝你不喝，现在我要喝了，你居然又要抢？？
禹海琰悠悠地喝了一口，就拧紧了瓶盖，然后顺手将矿泉水放到了座位内侧，丝毫没有还给她的意图。
见状，钟月白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中煞是无奈。
我丢！
这是什么人啊！！
第83章
感觉到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钟月白不想理他了，挪到他对面的靠窗位子，郁闷地看着窗外的夜景。
城市的夜色很美，穿过中心大桥，到处是闪烁的霓虹高楼。深寒的夜幕在这些五颜六色的映衬下，深邃幽蓝，多了几分迷离的暖意。
车子在隧道前的红绿灯口停下，路边的树木萧然默立，在寒风里晃动着影子。
钟月白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窝在座椅里发呆。
另一侧，禹海琰抬起方才被她碰过的手背，微微晃了晃，心里有种意味不明的感觉。车内的暖气使得玻璃窗上蒙着一层雾气，他伸出这只手的一根手指，慢慢地滑动着玻璃。
光线深沉的隧道，明亮的内车灯，玻璃窗上忽然清晰地映出另一侧女生的半边脸，然后是她蜷缩着身子，深陷在座椅里的坐姿，慵慵懒懒的，猫儿一样的柔和。
他手指一顿，玻璃上的水汽就往下流了几道，不规则地掩挡了她的面容。
反而别有一番风情。
不知怎的，禹海琰倾了倾上身，鬼使神差地把脸贴近车窗，不知是想看清窗外枯燥的交通道，还是想从那斑驳的灯光带里看清那半张脸。
下一刻，车子驶出了隧道，明适应的马路，伴随轻微扩散的声响，他如梦惊醒一般，想也没想就用手掌抹去玻璃上的痕迹。
这个动静太大，惹得钟月白转头看了一眼，见他胡乱擦抹着玻璃上的水汽，慌乱中带着几分烦躁，心里微微的惊异：天啦撸，这家伙不会真傻了吧？连车玻璃都能玩起来。
回到基地，已经十一点半了。
秉持着关爱队友的原则，钟月白在点夜宵的时候，特地询问了禹海琰，“你要不要吃东西啊？”
禹海琰还没回答，听到这话的陆行就举手喊道，“我要吃串串香。”
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钟月白看了他一眼，说道，“改一个吧，禹海琰不是不吃油腻的东西么。”
闻言，陆行不由挑起了眉，“串串香还油腻？海神，你吃不吃啊？”他仰下椅背，问她旁边的男生。
出乎钟月白意料的是，禹海琰居然回答，“吃。”
然后对她说道，“偶尔吃还行，你看着点吧。”
此时他的眉眼，淡得平和，与之前的冷漠比起来，完全称得上和颜悦色了。
钟月白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那行。”她的目光越过他，望向陆行，“哪家的串串香好吃啊？有没有推荐的？”
“你搜下川奇坊的吧，那家好。”陆行说道，“我吃辣，帮我点个重辣，什么郡肝、折耳根牛肉、毛肚通通给我来十份，我晚饭都没吃，快饿死我了。”
“ok。”既然都点外卖了，钟月白自然不会计较他多吃一点，或是少吃一点，利落地加了两份套餐，就点了付款。
“月白啊……”
这时，钟月白忽然听到陆行叫自己，应了一声。
然而，却听他接着说道，“……作为我们队最小的妹妹，就是我们的‘团欺’知道吧，平时我们叫她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很听话的。”
第84章
听到这话，钟月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仰后椅背，探了眼陆行的电脑。
果然开着直播。
禹海琰也侧过头，问他，“你开播了啊？”
“对啊。”陆行笑着说道，“你也开播啊，你粉丝说想你了。”
禹海琰伸了个懒腰，说道，“改天吧。”
“别啊，今天赢了比赛，是个开播的好日子。”陆行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电脑屏幕，让他看，“看到没，你粉丝都追到我直播间来了，让我劝你宠粉。”
禹海琰笑了笑，却是转向钟月白，问道，“双排么？”
这还是他最近半个月来，第一次主动提出双排。
钟月白却先扫了眼自己的好友列表，见那个熟悉的id正在游戏中，这才点头道，“排啊。”
禹海琰给她发了个双排邀请，又问道，“我开播的话，没关系吧？”
“啊？”钟月白不解地偏过头。
他开不开播，关她什么事啊？
禹海琰却是说道，“我开着直播，你都不敢说话。”
他的目光直视着自己的屏幕，语气淡淡的，却似乎刻意提高了点声量。
钟月白总觉得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可是话里的内容明明白白的，就是在阐述一件事实。
她迟疑了一下，小声提醒道，“陆行在开直播啊。”
意思就是，给她留点面子，不要这么直白嘛。
禹海琰却侧过脸，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从他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可不常见。
然而，他很快就转向了陆行，“算了，我下次再播。”
“行吧。”听他这么说，陆行把注意力放回直播间，“你们听到了，他说下次再开直播，你们就别问了~”
然后切了眼游戏，发现自己还没排进去，又切回直播间，与弹幕互动了起来。
“对啊，海神脾气很好，所以他们下路能玩到一起，两个小朋友。”
“我比他们大，在我眼里，他们就是两个小朋友啊。”
“我欺负他们？没有~也没那么夸张，我是看他们一直坐在电脑前，有时候故意使唤使唤他们，让他们多做做运动，我这是为他们的健康考虑～”
“你们看事情不能看表象~关系好做什么都可以，你们不能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到别人身上。就很简单的道理，我们算是朝夕相处的，怎么可能不比你们了解她的为人呢，对吧。”
……
听着陆行时不时响起的声音，钟月白不由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感觉在说我呢。”
趁着排队的空隙，她查了下Riddle的rank战绩，晚上只打了两把，一把赢了，一把正在游戏中。
点开对话框，记录还停留在两天前，对于新版本的英雄讨论上。
钟月白来回拉着聊天记录，忍不住嘟起了嘴。
怎么感觉用完就被扔了呢？
明明连麦那天觉得他们的关系上了一层楼，可这几天好像又变得生疏了。
看看，这都两天没聊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算下来，都六秋没见了，他怎么还不来找自己聊天呀！
钟月白稍稍趴着身子，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滑着鼠标，反复选定他的id，很想主动发个“hi”过去，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退怯。
第85章
她大概能够明白，这退怯的源头。
万一他不回自己怎么办？
万一他不想理她怎么办？
万一他觉得烦怎么办？
这几天的冷淡，使得钟月白认为，Riddle完全是因为那晚暴露出来的脆弱，事后觉得尴尬，连带着看她也尴尬，所以不怎么愿意主动来找她了。
她甚至在想，也许那晚应该找个借口，说麦坏了，让他去找别人缓解情绪，也好过现在发个消息都顾虑良多。
而且，现在是两天没联系，以后会不会是五天、十天、半个月，然后渐渐就断了联系，回到最初陌生人的起点？
患得患失的感觉紧紧地抓住了她。钟月白隐隐明白，这种感觉应该超出了对一个偶像的仰慕之情，但她有点不敢想。
面对Riddle的时候，她的心里总是少了一股勇气。
简单的说，就是有点怂。
色厉内荏的怂。
什么要死皮赖脸地填满人家的空余时间，结果什么都不敢做，就怕人家反感，怕这怕那的，有够怂的。
钟月白灰溜溜地想着，看着好友列表里的【1234QWER】游戏结束，看着他在线状态，再看着他继续队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