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玙为她摘掉沾在发顶的桃花,眸子闪烁着耀眼的光:“童叟无欺,绝不骗你。”
“其实你骗我,我也做不了什么的,骗了就是骗了,我就问你一句,你舍得吗?”
她睫毛还悬着晶莹的细小泪珠,话音刚落泪珠也跟着落下,脸颊染了红晕,眼尾晕开少女的娇羞,不动声色地散发着魅力。
谁舍得呢?
“你不说话,那就是舍不得。我就猜到你舍不得,你那么骄傲,怎么会跑来骗我?我们没有逢场作戏,对吧?”灵渺放心地舒展了眉,伸手去她的脸。
苏玙躺在那不动任她摸上来,感叹她的聪明敏感,心思细腻,一句话便可化被动为主动,处于不败之地。
最没有心机的心机,拥有最亮眼的光芒,单纯却不愚蠢,纯真不失敏锐,温温和和挤进人心深处,还教人心生怜惜。
“阿玙,你现在还烦吗?”
她还记着那句‘烦死了’,记得她搂腰时的蛮横,掌心细致缓慢地绕着未婚妻的轮廓线轻轻摩挲,被她摸得一颗心渐渐发热,苏玙按住她的手:“你说我还烦吗?”
少女眼睛浸着笑:“我猜你已经不烦了,那我可以提要求了吗?”
她歪着头,天真烂漫。苏玙把玩她的一缕秀发:“说来听听?”
灵渺心里炸开了烟花,埋头在未婚妻脖颈又开始撒娇:“阿玙,在我哭的时候,你能好好说话吗?或者不要说话,就陪着我,抱着我。”
她小声补充:“如果怕麻烦,不用亲亲也行,我哭够了,哭累了,发现你还在,就能缓过来。”
兜来转去发现自己竟被嫌弃了,苏玙被她的呼吸弄得脖子痒痒的,想凶她又张不开嘴,眸光一闪倏尔笑了起来:“好吧,我答应你好好说话。
不过薛阿喵,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我,我得提前嘱咐你,我可不是什么满嘴仁义道德的正人君子,就问你怕不怕?”
“会有宁大小姐可怕吗?我连宁晞都不怕……”谈到宁晞,她情绪低落,又想起被偷盗的婚书。
爹爹临终前特意交代了苏薛两家的婚事,她的婚书丢了,好在阿玙没有因此不要她。
她收敛心神很快振作起来,说出口的话又娇又柔:“苏小鱼,我才不要怕你。”
“那你要怕谁?”
“反正不怕你。”
“薛阿喵,我警告你,不要喊我苏小鱼!”
“你说了不凶我好好和我说话的!苏小鱼你又反悔!刚亲了我你就反悔!”
苏玙脸颊红红,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我那话是有前提的,前提是你哭的时候,你这会又没哭。”
女孩子灵机一动,明媚的小脸扬起:“那我要哭了哦!”
“好了,好了。”苏玙急忙捂了她的眼睛:“不准哭,哭什么?好容易哄好的。”
用哄这个字她似乎有些羞耻,开口岔开了话题,手指戳了戳少女白里透红的脸蛋儿,好奇道:“阿喵,接.吻是什么感觉呀?”
零零散散的几片桃花从树枝飘下,贴在她铺散开的秀发,薛灵渺感受着她说话间扑来的气息,无比安心,稍稍忍着羞涩回味那个四唇相贴的吻,她睫毛在苏玙掌心顽皮地眨动,弄得人心里掀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接.吻呀,是和阿玙在一起的感觉。”
比起具体的甘甜紧张,步步沉沦,这实在是再好不过的答案了。
春风拂面,桃花纷飞,苏玙很清醒地意识到她正被温暖着。被一颗柔软、毫无防备的美好心灵。
那么坦诚,坦诚纯粹。那么娇弱,也那么勇敢,不费吹灰地做到了旁人敢想不敢做的。苏玙歪头问她:“我,秀水城纨绔,绝世败家女,你真不怕?”
少女听清她话里的调侃,耳朵发软,羞得直想咬她:“啰嗦。”
转念一想是挺啰嗦的,两人躺在桃花树下,一个按捺着少女悸.动的轻颤与狂喜,一个拂去脸上落花,看着云卷云舒。
盛京相府,苏相打点了有趣好玩的珍品,经过反复犹豫终于决定送往边城,送给不省心的纨绔侄女,一同送去的,还有三位长相各有千秋的美人。
珍品与美人,乃一朝相爷为数不多的让步。在他看来,若阿玙当真喜欢女子,被女色迷了眼,也不该和薛翎之女混在一处。
他和薛翎之间的恩恩怨怨暂且不提,阿玙是苏家仅存的血脉后人,是相府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便是迎娶当朝公主都使得,她注定有更璀璨的前程。
路他不辞辛苦地铺好了,难为还得哄着人迈开腿。望着渐行渐远的大队人马,苏篱不放心道:“能哄好吗?”
一旁的幕僚适时出声:“投其所好,攻心为上,若要事成,还得相爷手书一封。”
“就一定要本相和小崽子服软?”
“这……”幕僚憋着笑:“谁让少主是相爷侄女呢,对至亲服软,算不得什么。除非……相爷想续弦生一个自己的孩子。”
“续弦?这万万不能。我答应了阿枂这辈子只她一个女人。本相说要为妻守节,岂能言而无信?一封信而已,本相写就是了!”
说好的一封信,才华横溢的苏相关在书房写了三天才好,足以见得要他服软,不弱于要他敲锣打鼓当街唱大戏。
辛辛苦苦磨出一封‘与侄书’,连夜送往秀水。
与此同时,秀水城,大街小巷都在议论几日后的大决斗,人声迭起,苏相派来的第一波人马赶在正午时分进城。
长衫打扮的中年人整敛衣领做好面见未来主子的准备,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苏宅大门:“请问,苏大小姐在家吗?”
作者有话要说:开门,你死鸭子嘴硬蓄谋坏你决斗的叔父送礼哄你来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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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开门的是小丫鬟阿芝。看着门外衣冠楚楚的男人, 她礼貌问道:“您贵姓?找我家家主有何事?可有拜帖?”
拜帖有是有,就收在男人袖袋,然而想到自家主子和未来主子僵硬的叔侄关系,拿出拜帖亮明身份, 恐怕连这扇门都进不去。
他温和地摇摇头, 俯身朝小丫鬟一礼,态度称得上恭谦。
这一礼, 拜的可不是身份低微的小丫头, 而是这家未露面的主人。
是友非敌, 阿芝不好意思地退到一侧:“家主特意吩咐今天谁也不见, 没有拜帖,还请您拟了拜帖再来吧。”
她作势关门,男人逮准机会往她手心塞了一锭金子, 吓得小丫鬟急忙丢回去:“讨好我也没用, 没有拜帖,就不要打扰我家主子了。”
没见过给金子都不要的。男人讪讪地低头捡回金子, 大门关闭。
他愣在门外, 和同来的一众人面面相觑:“以前,也没听说过进这道门还要拜帖啊,侄小姐何时这么讲规矩了?”
他这话没人答得上来, 况且答了不就是拐着弯说侄小姐没有规矩?都是从相府出来的仆从, 晓得以后的主子是谁, 就更不敢放肆。
阿芝急急忙忙小跑回去,嘴里嘟囔了一句‘脑子不好使’,都说了没有拜帖不准进门,以为给金子就能收买她?她要做忠仆,是能够收买的人吗?
她来去匆匆, 不消片刻继续守在少女身旁做端茶递水的差事。
后院,两只大公鸡战意熊熊,寻觅着机会给对方致命一击,苏玙坐在小竹凳兴致勃勃地和灵渺传授斗鸡的诀窍,不忘三言两语勾勒出当下的战况。
看到去而又返的阿芝小丫鬟,她没放在心上,左右今天打定了主意不见外人,要和她的阿喵好好玩一场。
两人肩挨着肩坐在小竹凳,一个讲,一个听,像是看见了一样,灵渺笑得很开心,握着苏玙递到她掌心的小旗子:“大公鸡,咬它,赢了喂你米吃。”
“喂米吃算什么?”苏玙盯着那只代表她出战的公鸡,眼睛微眯,凉森森道:“输了今晚喝鸡汤,懂?上!咬它!”
她话音刚落,一只公鸡就向另一只公鸡发起了猛烈进攻。
战况激烈。
小姑娘看不见只能耐心听苏玙同她口述,这又是很新鲜的体验,也让她见识了未婚妻绝好的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