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舟被她问住了,“不然呢?”
“清隐没和你提过我的名字?”叶如初柳眉倒竖。
叶舟犹豫了一下,“提过,只是……”
“只是什么?”叶如初紧盯着叶舟的眼睛。
叶舟避开叶如初的目光,道:“我带你去梧桐院吧,那是清隐从前住的地方。”
“我不去了。”叶如初赌气道。
“怎么就不去了?”叶舟还不太明白。
“我还是回宫去当我的皇后吧。”叶如初说着转身就走。
叶舟赶紧拉住她,“风头都没过,你回去做什么。”
叶如初不服气地看着叶舟。这样的她在叶舟看来已不是那个高贵的皇后,而是个幼稚的姑娘。
叶舟叹了口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有了这种拗不过她的感觉,“如初。”
叶如初倒是好哄,“走吧,带我去梧桐院。”
叶启躲在假山后边看着这两人走远,摇摇头,感叹了句:“这兄妹俩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了不得。”
叶萧懿回到宫中后,先是下令处死了叶楷,又将瑨太妃贬为庶人。景瑞公主受到牵连,叶萧懿却念在兄妹情份上没动她,只说嫁去北溟的公主终于有了人选。
把这些事都处理完了,叶萧懿才到鸾佩宫来。进门便见叶如初好好的坐在那挑选新样式的发簪,他竟松了口气。
叶如初将一支水蓝的宝石花簪插入发髻,就从镜子里看到叶萧懿站在自己身后,便笑道:“本以为陛下又在外边流连花丛,不想竟回来得这样快?”
“事都办妥了,孤便想来看看你。你……可好?”不知怎的,叶萧懿还有些紧张。
“好不好陛下也都看到了,可以去看看其他妹妹了。”叶如初闲闲道。
叶萧懿却弯下腰,从背后抱住了叶如初,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低声道:“如初。”
叶如初身子一颤,“陛下这是?”
“我在外头想了很多。这些年来,是我对不住你。我听到消息说炽阳军打入鸾佩宫时,我只觉得怕……”叶萧懿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
“若真是怕,陛下早该来了。”叶如初轻声道,“这些年来你我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谈什么对不对得住的呢。”
“如初,你听我说……”
叶如初却不想听,站起身来挣开叶萧懿的手,“时候不早了,先前听说羽妃在宫变时受了惊,陛下不去看看?”
“她有人照顾着,不必担心,孤今日就宿在鸾佩宫。”叶萧懿以为叶如初是在吃醋,说完这话,见她愣了,又道:“还傻站着做什么,不为孤更衣?”
叶如初冷笑,“陛下该不会以为这是在补偿我吧?”
她的这个反应让叶萧懿有些意外,也有些生气,“如初,这些年来孤一直忍让你,肃仁太后曾说你太过高傲,孤认为这是你的性子,未曾让你改过,却不想将你纵容成这个样子。”
“既容不下,陛下出去就是了。”叶如初淡淡道。
“叶如初!”叶萧懿抓过她的手腕,整个人也欺下身去,“你让孤出去?若没有孤,你现在是什么东西?”
叶如初的头发在拉扯中披散下来,有些凌乱。她的朱唇紧抿着,一双凤眼中的怒意也不比叶萧懿的少,“叶萧懿,你还真敢碰我不成?”
“你是我的皇后,我为何不敢?”叶萧懿反问着,双手探向叶如初的扣子。“这些年我自认为亏欠你,你不愿我便不勉强,可现在看来,我还真是白费了这些心思。”
“你的心思竟为我费过?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叶如初伸手去拦,力气却敌不过叶萧懿的,反倒被他擒住了双手。
叶萧懿细细打量着叶如初,忍不住低下头去吻住了她。
叶如初这才尝到了一丝甘梅酿的味道。她费劲地避开,“喝便喝了,跑来我这儿撒酒疯是怎么?”
她一边说着话叫叶萧懿分心,一边在叶萧懿不注意时摸到了桌上的金钗。
她将金钗握在手中,毫不犹豫地划向叶萧懿的胳膊,就听见他一声痛呼,血很快便染透了袖子。
叶如初看着那抹刺目的红,不觉得心疼,反倒还有些满意,竟笑出了声。
叶萧懿怒视着叶如初,抬手就扇了她一耳光。叶如初光洁的脸上立马浮现出鲜红的巴掌印,可她却还在笑,“陛下伤着了,今夜怕是做不得什么,还是回未央宫好好歇着吧。”
叶萧懿气得发抖,“皇后果然是了不得。身为后宫主位,你可知拒绝侍寝该是个什么罪?”
叶如初仿佛没了力气,半躺到软塌上,懒懒道:“陛下认为是什么罪就给我定什么罪,我无权干涉。”
叶萧懿拂袖而去,留下一句:“你便一辈子这样吧。”
“我只是不愿和她们一般。”叶如初看着叶萧懿的背影,“陛下同她们快活便够了,不缺我这一个,也无须拿对付她们那一套来对付我。”
叶萧懿的脚步顿了顿,却又不再说什么,只隐约听到他一声叹息。
第 59 章
立夏时,叶萧懿又在沁水亭中设了宴。沁水亭建在花园的湖中央,水车将湖水转到亭子顶上,水珠又从亭檐滴落,宛如纷纷落雨。沁水亭适合避暑,是叶萧懿在入夏后最喜欢来的地方。
众人都入了座,茶点也接着上了。叶萧懿将面前的甜糕推给身边的叶如初,似有几分讨好。
叶如初却面无表情,戏都懒得再配合他演。叶萧懿倒是又瞄了她好几眼,见她脸上的伤似乎好全了,才稍稍放心。
另一边,北顾拿回沏了茶的瓷杯,才到唇边却皱眉,“这也太烫了些。”
南望笑道:“每次宴会都忙得很,他们难免出些差错。”说着接过北顾的杯子,轻轻替他吹着茶水,又仔细尝了尝,才还给他,“好些了,你若是还觉得烫就先不喝,我给你拿些葡萄。”
一旁的焰离看南望给北顾吹了茶水又剥葡萄,剥完还贴心地用竹签挑了籽,就差喂了,便不由得“啧”了一声,“你就不怕把他给惯坏了?”
“惯着就是了。”南望边说边摸了摸北顾的手,觉得还有些凉,便道:“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怎么身体还没好全?”
“好多了。”北顾这样答,手里也没闲着,正给南望剥着核桃。
“是不是我不盯着你就不按时喝药?”南望有些怀疑。
北顾也懒得想借口,直接将剥好的核桃塞到她嘴里,“少说话,多吃些。”
焰离看着他俩,觉得心酸得很,转头就对叶舟道:“快喂我吃东西。”
叶舟瞥了焰离一眼,“云羲没喂过你?”
焰离被叶舟戳到了痛处,“她说我爱吃不吃。”
叶萧懿也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笑道:“皇妹与大国师果真是感情深厚,看来孤要考虑把你们的婚期提前了。”
“陛下又在说笑了。这日子挑来挑去未免太麻烦,陛下原先打算定在什么时候便就是那时候了。”南望道。
对叶萧懿,她仍是叫不出那声“哥哥”。
叶萧懿喝了口茶,“此次让你们来,孤也是有件事想说。眼看着天气热了,孤打算去曲河行宫避避暑。随行的妃嫔都已定下了,孤想了想,觉得还该带些臣子,以便处理政事。”
众人点头称是,叶萧懿便看向叶舟,“丞相可愿去?”
叶舟却拒绝了,“臣在宫变那日受了伤,恐怕不宜奔波。”
其实明白人都知道,叶舟在宫变时带定远军立了功,他不过是不想再让自己太显眼罢了。
叶萧懿的目光又投向北顾,还没问出口,南望就抢道:“大国师的病还未好全,去曲河行宫路途遥远,只怕他吃不消。”
叶楷一事皆在北顾的算计中。在此次铲除异己上,北顾在叶萧懿那儿算是最大的功臣,南望怎么也得替他挡一挡。
“你倒是会护着他,你也不去了?”叶萧懿觉得好笑。
南望看了叶如初一眼,想起那天她去鸾佩宫时叶如初的那副模样,便知道此次前往曲河行宫避暑的妃子中没有叶如初。
她稍稍斟酌,“前些日子听闻嫂嫂身体不舒服,今年不打算出去避暑,我便想留在宫里陪陪她。”
“那焰离可逃不了。”叶萧懿道。
“啊?我……”焰离欲言又止。
叶萧懿眼神戏谑,“早听说你府里来了个做客的师妹,既然舍不得,带上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