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普通往来罢了,兴趣相近,见面便见得多些。她或许只当我睡下了,不会与我计较。”
“你对她可真是了解。”南望冒出这么一句。
北顾哭笑不得,“你自己要问的,怎么还酸起来了?”
“我酸什么了?”南望差点跳起来,“我只是……”
“只是什么?”北顾一步步走向南望,这样追问着,脸上是玩味的笑。
“只是……”南望紧张得连连后退,却不想没退几步,后背就抵到了门上。
“什么?”北顾微微倾身,两人再度贴近。
南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声音都有些发颤,“你可别乱……”
“来”字还未来得及出口,北顾就抬起南望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回来。
唇上一片柔软。南望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脑里“嗡”地一下炸开了,赶紧推北顾,北顾却揽着她,将她往自己这边带。
南望紧闭着眼睛,思绪一片混乱。北顾有些得寸进尺,舌尖柔柔探入,她却不知该不该回应,又如何回应。
清幽的梅香将她包围,她在恍惚间竟抬手抱住了北顾,却莫名想哭。
过了许久,北顾才终于放开她。两人呼吸都有些不畅,南望的脸还红得像傍晚时分天边的火烧云。
屋内一时静极,只听到外面的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烛火又开始不安地跳动,却不再有人去理。
沉默了好一会儿,北顾清清嗓子,“你……”
“你脑袋是被药酒泡坏了?”南望抢道。
“……”北顾语塞,只静静看她,眼中含着笑意和些许无奈。
南望明白他的意思。醋的是她,未反抗的也是她,更何况她还将他抱住了。就算脑袋被泡坏,也得是两人一起被泡坏了。
然而南望仍有疑虑。
“你是从什么时候……”她停顿片刻,想把话说得委婉,“变成……现在这样?”
不等北顾说话,她又续道:“我仍想着,这些念头我们不如趁早打消,以免一错再错。”
“我们?”北顾不答她,反而在她话里挑了个词重复一遍,上扬的语调勾得人心颤。
“大将军当真舍得。”
短短七字,他说得如一声轻叹。
南望仓皇张口,话到嘴边又作罢,却不知眼底的那丝不甘已被北顾觉察。
见北顾一动不动地瞧着自己,好像还在等个回答,南望十分不自在。她转身拉开门,只丢下一句“我走了”便消失在夜色中。
清凉的夜风拂过,南望抬手摸摸脸颊,感到那阵燥热已消散,不由松了口气。
皓月当空,倾泻而下的月华将庭院照亮,她却无心再看院里的景色,一路奔到国师府门口。
焰离正在墙边逮蟋蟀,见南望慌慌张张地跑过去,便叫住她,“南望,北顾那儿好不好玩?”
南望犹豫了一下,“还……还挺好。”
“那你怎么跑得这么急?”焰离好奇道。
“我……”南望想了想,编出个蹩脚的借口,“我想起我出门前忘了给茶炉熄火了,得赶快回去。”
怕焰离又磨磨唧唧将她留下,南望一说完就脚底抹油般地跑了,横穿过长安街后直冲进家门。门口站岗的侍卫从未见过自家二公子如此失态,都面面相觑。
街对面,北顾站在府门前的槐树下,看着南望跑进了将军府,才放下心。
焰离在不远处靠着门框,抱着手臂,闲闲地打趣:“怎么,舍不得?景瑞公主平时大晚上的来,回去的时候你可没这样放心不下地盯着。”
北顾转身进了门,“你这张嘴什么时候哑了才好。”
焰离笑嘻嘻地跟在北顾后头,“你就不能同我说说,方才你们在你房里都干了些什么?”
“你倒是同我说说,你都希望我们干了些什么?”北顾对这一挚友很是无奈,“人家不过就来问我一些布防的事情,你想得未免太多。”
焰离却是满脸狐疑,“可若真是我想多,他又为什么跑得这么快?”
“茶炉的火忘熄了吧。”北顾随口道。
焰离仍不信他,“行啊,看来早就串通好了要唬我。”
“什么串通?”北顾倒想不明白。
“他方才也说什么茶炉的火没熄便出来了,可不就是你们胡编的理由么。”
北顾失笑,“那你就当是真的吧。”
焰离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北顾却不再理他,心情颇好地回房去了。
待他重新坐回书桌前的椅子上,面前的红烛依旧亮着。四周似乎仍残留着些南望发间的幽香,却再不见她弯下腰来剪灯花。
北顾看着窗外湖中的粼粼波光,头一次觉得观澜院如此空旷。
南望在这边则是一晚上没睡好觉。她只要闭上眼,便想到北顾那个来得突然的吻。
她身上还沾着些梅花香,让她总觉得自己还在那个怀抱里。且那带着笑意的眼神似乎仍在她眼前,怎么都忘不掉。
第 25 章
南望醒来后看看天色,校场早已开始操练,这时候去已太迟,她便收拾了一番,陪叶舟去上朝。
朝中先前拥护太后的大臣或被打入大牢,或被直接处死,如今朝堂上干净了不少。被除掉的人虽多,但剩下的臣子来得也齐。最令人意外的是,从来神龙不见首尾的大国师今日也来了,就披着一袭黑色斗篷站在右侧。
南望躲在叶舟的身后。全朝只有她知道这个极少上朝的大国师为何突然赏脸,可她看不清北顾脸上是个什么表情,亦不知昨夜那一事对他而言有没有什么影响。
叶舟出门前看到南望眼底下一大片乌青,还关心了一句昨夜怎么没睡好,她却也不能如实说,只道想边防的事情想了一晚上。这倒是南望常做的事,叶舟便也没追问。
南望百无聊赖地看着大臣们逐一向叶萧懿上奏,叶舟在之后提了些意见,她自己却没什么可说。再看北顾,他亦是丝毫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
南望偷偷打了好几个哈欠,有些晃悠,感觉快站不住了,不由得想万一等会直接倒向前面的叶舟,岂不是丢人丢大了。
叶萧懿虽然在王座上听着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目光却不时投向南望。见她十分困倦,他便提前宣布了退朝。
南望却不知道今日提前了半个时辰退朝竟是因为自己,反倒在退朝后精神了许多。群臣散尽后,才见北顾去同叶萧懿说了些什么,二人就朝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叶舟也不急着回去看公文,打算陪南望在宫里四处逛逛。
走着走着,叶舟想起今日来上朝的北顾,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便问昨夜与北顾见过的南望,“他这是怎么了?”
“也没怎么,不过是我让他去同叶萧懿说我们商量好的事情。”南望懒懒地解释。
叶舟就笑,“你一个大将军怎么不去,反倒把这事推给他?你怕叶萧懿竟怕成这样?”
“倒不是说怕。”
回来那日叶萧懿将她留下说的那番话,她并未告诉叶舟。而叶舟这人偏又是这样,只要南望不愿说,他绝不会去追问。
南望想了想,眼看四下无人,还是决定与他说了。
叶舟听着听着就收敛了笑容,“那你是如何想的?”
“我能如何想?”南望随手拨下一枝桃花,又松开手,枝条弹回去时震得几片花瓣飘落。
“自然是继续当我的大将军。上战场杀敌,比在宫里关着来得痛快。而且他这个哥哥根本没你有意思。再说,若我真听了他的,恢复身份取了封号进宫当什么公主,最终也是个许配给哪个国君或是王爷的命。那些地方,哪能容得下我撒野?”
“那倒不一定。”叶舟道。
“此话怎讲?”南望问着,自己又稍稍想了想,“难不成你觉得他会将我纳为……”南望不敢将话说完,却被自己吓得瞪大了双眼。
叶舟叹了口气,对自己这个妹妹是真无奈,“虽说叶萧懿即位到现在,后宫的妃嫔和看上的美人儿多得数不过来,可也不至于连你也不放过,你这样想未免也太……”
“那你怎么说的不一定?”
叶舟嘴角上扬,“不一定许给什么国君或是王爷,依我看,街对面的大国师就不错。”
南望紧张得四处看了看,还好这边僻静,通常不会来什么人,他们说的话也不会被谁听了去,“哥哥,你怎么又取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