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空间的蘑菇怪物和我们先前遇到的都不一样,除了数量巨大,没有任何危险的特征。要比喻成人类的话,如果先前我们遇到的品种都是军队,那么这里的蘑菇就好像劳工一样。
能造出这么大个飞船在太空飞行,这些蘑菇总会有基本的社会结构吧?话说那个叫什么HC的基地里的资料还真是惊人,这场游戏的世界实在是诡异得厉害……”
千里眼边走边说着,眼睛不时地瞟向身侧的巨型建筑。这个空间里的建筑与地板,墙壁,以及层层叠叠的天花板接连在一起。菌丝缠绕着菌丝,很难分辨出它们是直接从地上长出来的还是被种植在地面和墙壁上最后长在了一起。
他走着说着,随意把手按在身旁的建筑物上,感受到上面的一抹温热,随即就是一惊。原来前面发出微光的建筑物墙壁居然有一大片是半透明的,由于特殊的视觉他没有事先注意到这一点。
于是四人便完全暴露在了蕈人的“视线”之下。
建筑物中那些忙碌的身影和人类大小相仿,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看起来极像是表世界不同品种的蘑菇。当然也有一些外形诡异到像它们的建筑一样狰狞,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地球上的类型。
然而无论外表如何,所有这些蕈人全都像是人类工厂车间里的工人一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唯一不同的是,车间里没有监工或者经理。所有的蘑菇都在各司其职的行动着,既没有偷懒的也没有负责监督别菇偷懒的。
不论高矮胖瘦,所有的蕈人都有三个明显的共同点。它们都使用根部像是章鱼触须一样的菌丝索行走;它们都使用菌盖中垂下的若干菌丝像手一样进行操作;它们的菌柄上端都有一双“眼睛”。
而它们正在做的工作,就是把一具具人类的身体抬到房间里成环形整齐排列的桌台上,在上面栽种或是检查,并把那些已经死亡,发生变异,或者菌株生长茂盛的人类再用履带式手推车推走。
之所以说是身体而非尸体,是因为以千里眼的视力可以明确观察这些人类存在呼吸等生理特征。但他们似乎都陷入了深度的昏迷,否则可是很难解释为什么人类会安静地接受自己身体上发声这种恐怖的操作。
根据房间里同心圆排列桌台围成不同的环,每一环上的人类似乎都在接受不同类型的加工或者试验。虽然这些人身上发生的现象有些像是先前在蓝色空间号城市里见过的被伞菌孢子寄生而昏迷的人类,但显然这是完全不同的情况。
似乎是过于沉迷于手中的工作,面对一墙之隔突然出现在它们眼前的四个人类所有的蘑菇都选择视而不见,哪怕是某些蕈人的一对“眼睛”偶然经过几人身处的位置时也一样。
这样的场景千里眼在极远处已经见到过太多,不至于因为惊慌而自乱阵脚,但突然暴露身形一事还是惊得他狠狠咽了一口吐沫,声音也不自觉地放低下来:
“总之我觉得只要我们别走进建筑物去招惹它们,它们也许注意到我们也不愿不能或者不敢出来的。眼前的情况应该足以说明问题了。
现在不是管这些蘑菇的时候,无论如何,绕过这个建筑物再上个坡应该就可以追上敌人了。”说着,他的视线对着半透明的墙壁微微向斜上方扫视。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小心。这要么是敌人的陷阱,要么是连云裳仙府都无法脱身的那些蘑菇怪物的陷阱。无论哪一种都是致命的危险。虫女,摔跤手,从左右两边包抄过去,”
唾手可及的猎物摆在眼前,贝爷折扇展开在右手上,左手背后,反而放慢了步伐。他同时做好了战斗和撤离的两手准备,身边一墙之隔忙碌着的大量蕈人让他产生了莫名的压力:
“该死,要是这个时候有植物学家在,一定可以通过这些怪物的行为模式分析出有利于我们的情报。可惜现在只能采取强攻硬碰硬了啊。只能希望你猜的没错,这些鬼东西既瞎又聋才好。”
“如果真的那么危险,咱们犯得着急着撞上去么?”千里眼小声咕哝着。自从植物学家死亡,一向谋而后动占尽优势的贝爷这一路上的抉择都太过急躁冒进了。
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千里眼徒生一种不好的预感。毕竟这不是他们生存精英的战斗风格,陌生的行事会带来在怎样的结果谁也不清楚。
“她们一直在逃跑,在设计我们,在不断的逃避战斗中借助周旋,这可是你自己分析出来的。
通过这种行为模式进行推理,显而易见她们即便在击杀了植物学家,一定程度上了解了我们的实力后仍然认为正面冲突中自己不是我们的对手。
以此为依据,我选择进行追击和正面交锋有什么问题吗?千里眼,我们生存精英的战法确实是抢占先机借助环境进行压制和消耗。但是目前为止在这个方面我们明显被敌人占了上风。
当确定正面实力占优后碾压过去,才是对付眼前这些明显惯用阴谋诡计的小人正确的战法。适者生存的真意,并不是坚守自己最强的长处和更精此道的敌人死耗,而是找到自己比敌人更强的地方,把敌人代入自己的节奏啊!
既然她们比我们更能适应这个陌生的环境,便让我们用自己的优势,实打实的硬战强攻拿下这一局吧。
千里眼,植物学家的死,让你忘记了退缩者被淘汰的生存铁则么?”
说到最后,贝爷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一点疯狂。他用折扇指着千里眼先前一直观望的方向,目光中隐现的凶厉之色让后者胆寒。让他想起这个外表儒雅的男人实际上是一个多么凶残的怪物。
第511章 下 怯懦的偷渡者与世界尽头
见到千里眼低头移开了视线,贝爷方从愤怒中逐渐复原,开始反省自己恼羞成怒的失态。
可不就是恼羞成怒么?生存精英可不会因为同伴被杀有一丝感情波动。自己的愤怒,完全是出于一个被小瞧的敌人给了自己当头一棒的气恼,以及被对方在自己擅长的适应环境这一战法上处处被压过一头的不甘。
意识到这一点,让他很快冷静了下来,还好发现的及时。如果连这点情绪都控制不住,贝爷也没法带领一只团队与诡策叠出的施学申周旋这么多年了。
冷静下来之后,他继续顺着先前的思路解释强攻战术的意义,同时也在对自己的思路进行复查:
“在优势足够大的情况下消灭我们的长远收益可远比区区一场游戏的高额通关奖励重要,因此我们才在确保能够顺利离开游戏的最基本通关条件达成后选择放弃追求更高的游戏分数而集中经历追杀敌人的团队。
这些女孩是新人,可不是菜鸟。能杀死植物学家的队伍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她们只要之前被韬略团和老兵团压着打过两三场她们就该明白,任何时候真正致命的威胁都来自应选者团队。
对她们而言,这场游戏的真正敌人可不是什么外星人,而是我们。所以她们的行事方针也注定是针对我们的存在而设计的,我先前推断出她们逃来外星飞船纯粹是为了避免和我们交战这点不会有任何错误……”
说到这里,贝爷突然顿住了。自己刚才顺口说出的内容让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问题:
说起来,我之前一直以为老兵团是被施学申那家伙给坑死的,死鱼眼那家伙也不是个好相与的。现在想来,倒有可能是被这帮小女孩从内部瓦解取而代之了。区区新人,她们究竟做了什么?
越深想下去,贝爷越是心惊。直到这时他才产生一种后怕的感觉。那个音乐家,不会连我因为性格原因会在植物学家死后气上头的事情也算进去了吧?
这样想着,忽觉不妙,脚步就是一停。恰巧此时走在前面的千里眼也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丑陋的面孔挤出一个十分怪异的表情:
“那个女孩,她看着我们这边笑了……”
贝爷一瞬间明白了,大喊一声:“不好,后撤!”
“mifa-,misol”
几十米外,和伙伴们手牵手环抱着一朵高大菌株的曲芸用祸雨指着这边念出了【焚】这个她最早掌握的咒语,顺带还吐了吐舌头。
太大意了。通过先前见到的行为以及听到的对话,明明预料到对方可能有透视的能力,却还是不经意地向对方露出了嘲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