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歪着脑袋,用一种干净、纯粹,根本不像是他能流露出的微笑看着九天,“要是黑帅在,我的形象肯定崩了他的三观。”
要是他在,一定能看到我头顶上鲜红的一行字——
超级VIP。
千尺的微笑越来越自信迷人。
剧情是他推的,bug是他补的,结局是他亲手策划的,他对系统的贡献远远超过黑帅。
如果说黑帅是得天道宠爱于一身,真人cos(角色扮演)游戏的上帝玩家。
那他就是专门修复bug、推动剧情的GM(游戏管理员)。
摆脱Boss的计划顺利到让他都惊讶了。
要是天道不将碧岭老祖放出来补全剧情,他有得是办法让Boss和君奈何同归于尽。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世界,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笔下角色的所思所想。
“那只叫绵绵的兔子呢?”他笑,忽而伸手像以前一样抱住他。他的天儿,多么干净明媚。却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他弄丢了。
“死了。我掐死的。就在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前。”九天垂下眼睑,看着地面。
“尸体呢?”
“生吞了。”反正……迟早都要死。
“所以那个时候你身上的根本就不是野兽的血,是绵绵的。”千尺认真回答。
得不到的就毁灭,果然很Boss。
柔弱而无害的人才能放身边,一旦超过控制范围就毫不留情地抹杀。果然是令他疯狂迷恋的反派。
“那个时候我的身体出了一点小问题……”
九天慢慢抬起头,将下巴放在他的肩上,盯着永无止境的黑暗慢慢说:“韩齐跳下来时,我刚从死亡边缘回来。”
——嗯,也就是说他刚穿过来时,Boss也刚从沧哥的灭世结局重生回来。千尺点头,自动脑补翻译。
“我满怀恨意地回来,只想将尘世万物燃烧成灰烬。凭什么他是天道之子,而我只能是他成神的垫脚石?”
——表怀疑,所有反派都是这样想的。
“我想……若是我和他换位,正道领军是我,跌进万丈深渊的人是他,又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
——Boss回来果然是想干掉沧哥、不、挤掉沧哥上位,然而注定是徒劳。
“上一次,我和舒言说,骗我的话,最好就骗我一辈子。”
——大哥,人是男扮女装撩你,有那个胆子撩一辈子么?哥们顶着一片骂声把你洗白也不容易,别嫉妒沧哥了,你其实……可以过得更好。
“他毫不犹豫地背叛我,将我当做踏脚石。”
——这是剧情需要啊,舒言舒大大不作死,哥们怎么把你洗白?反派谁当?Boss还推不推啦?
“韩齐把我从坑底带出来时,我万念俱灰,只想杀掉所有人。是你扑上来叫我弟弟,张口就道出了我的名字!”
——怪我咯?哥们当时就是贪图你的美色,结果一不小心全栽你身上了。我还没处说理儿去呢!
九天捏着千尺的双臂,力气之大,恨不能将其挫骨扬灰,“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千尺笑了,真心实意的笑,这他妈也是够了!
两个满身污泥的人把自己肮脏的一面藏匿,只展现美好的一面。互相纠缠、折磨、伤害、你跑我追、你追我跑这么多年,这都叫什么事啊?
火和冰能相爱么?
我融化了你,你浇灭了我。
可是——你所有的苦难、所有的不幸、所有的背叛,都是我亲手造成的啊!
果然是自作孽。
“就这样罢。”
千尺抱着九天,想了想,很诚恳地表白,就像是当年抱着他的天儿一样,“我还是很爱你,不管是我的天儿、还是魔尊九天。你是我倾尽的毕生心血。”
“但是我也很怕你,怕的要死。我这么怂的人哪儿承受得起尊上你的大爱?”
“尊上,一别两宽,各自为安,我们放过彼此罢。”
【是否使用回城卷?】
“是。”
聪明如他,退路从来都有。
九天目带惊慌,还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拥入了满怀空气。
(咳咳,我要是在这里标上一个全文完你们会不会打我?顶锅盖遁走)
“所以,你丫的从头到尾都在自导自演?还耍得我们团团转?”舒言单手搭着手臂,靠在门框边上斜眼看着他,目光如炬,像是要把他射穿。
“是耍你耍得团团转。沧哥和Boss的智商我最清楚不过了,再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算计,我最多就算个暗中操作掌控大局的黑手。”千尺狼吞虎咽,抢着捞了几个抄手吞下去,生怕人掀了桌,翻了碗。
“呵。你从来都不是个好东西。”下定结论后,舒言走到抱着孩子的沧岭身边,接过孩子,将桌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抄手递给他。
见沧哥优雅十足地吃着抄手,舒言就搁一边温柔贤惠一脸贤妻良母的表情逗着孩子,千尺浑身一抖,这一抖一不小心就将勺里的抄手抖出来了,引起二人侧目。
舒言若有所思,而沧哥就很是直接的拿’要吃就吃不吃就滚‘的眼神看他,吓得他赶紧埋头吞咽,黑帅亲自下厨,色香味俱全,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吃完一大碗,他热泪盈眶,哥们这辈子值了!然后抱着碗看向舒言,语气诚恳目光真切道:“能不能再来一碗?”
得到首肯后,他顶着被沧哥的眼刀子千刀万剐的危险,屁颠屁颠跑灶房里又盛了一碗,回来刚刚坐定,一条手臂就被不可抗拒之力拉成了举手的动作,一抬头,就见舒言挑眉望他,“经脉俱损?”
他放下手,摸了摸鼻梁,抖了抖肩说:“这还算轻的。修复手筋、脚筋花了我不少属性点。哥们现在也就比废人强那么一丢丢。”
盯着他看了三秒,舒言不以为然地一笑,“这次,Boss绝对是真心实意地想弄死你再自杀。这都敢回来,几日不见,胆量见涨啊。”
他深以为然地点头,“那可不。你也知道我这人,毛病多胆子小,贪生怕死还怂的一比。但是吧——回去几天我发现还真不如死掉算了呢。这不就上赶着找死来了么。”话说完,他还自个儿先笑了声。像他这种给自己堵后路的傻缺世上还有几个?
舒言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一语中的,“自古作反是真爱,你既然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他?”
话虽如此,但是怕Boss已经成了条件反射,这不是人力可控制滴!
见人十分贤惠的去给沧哥盛抄手去了,他想了想,还是凑了过去壮着胆跟沧哥搭话。
“你知道为什么黑帅做抄手的手艺这么好吗?”
本不打算理他的沧岭听到这个逗孩子的手指略微一顿,虽然没有表达出来,但两只耳朵还是悄悄地竖了起来。
见状,他跟打了兴奋剂一样搓着手猥琐地凑上去,斟酌了一下措词,竹筒倒豆子一样坦白:“黑帅吧,其实小时候和你一样,都过的是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爹不疼娘不爱,全靠左邻右舍救济。他家楼下有一家抄手店,小时候他饿急了就跑人店门口直勾勾地盯着,一来二去店里的老板娘看他可怜,就收他当个跑腿的。后来他认了老板娘当干娘,就教他做抄手,这一做就是二十年。”
舒言一回来,就见沧岭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鸟兄那坑逼跟做了亏心事一样不敢看他。
他走过去挑了下眉,想去把九月接过来,就见沧岭十分郑重地将他刚盛来的抄手往他面前一推,态度坚决。
顺势吞了一个抄手,他不动声色地问:“你们说什么了?”
果然见鸟兄那厮两股战战,几欲夺门而出。
沧岭眉头微皱,总结了一下,委婉地说:“他说以前天门山很穷,不给你饭吃。”
正在埋首吞抄手的千尺险些被呛死!
舒言冷笑一声,不予作答。用膝盖想都知道这坑逼肯定是在嚼舌根,嚼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灰暗的画面在他脑海里闪现,很快便被他甩出脑中。
生而未养也没什么,他不照样长这么大了么。
恐怖已然凝聚成实质的魔力笼罩下来,沧岭抬了抬眼皮,下意识看向舒言,见人无动于衷,像是根本感受不到那滔天的杀意波动,眼皮都不抬一下地吃着抄手,他也当做浑然不知低头逗孩子去了。
屋外响起缓慢沉重的脚步声,是故意发出来的,一下一下击在人心头,似魔鬼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