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卉打了个冷颤，眯着眼道：“你的样子怎么变了？你的眼睛......”
“早些年睫毛长了倒刺，去医院拉了个双眼皮。”姜立辉冷笑道，难掩语气之中的得意。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你？”
“嘿嘿，当然是程雪梅告诉我的，她还从我这儿拿了三万块作为报酬呢。她给你指了条歪路，让你去信仁教堂找我哥，然后她转脸就来给我通风报信。我和程雪梅二十多年的交情，她哪儿舍得把我卖了呢？”
说罢姜立辉走到郭越腾跟前，帮他解开了捆住手脚的麻绳。郭越腾本来身体就比较瘦弱，加之药劲还没完全过去，他被松绑后依然瘫坐在地上。
“越腾，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杀了你我于心不忍，放了你吧我又得遭殃。”姜立辉的语气不容置喙，“你要是想活下去，就得跟我在一条船上。接下来，按我说的做。”
“你想让我干什么？”郭越腾卷缩着身子，惊恐地问。
姜立辉的双眼发出阴冷的光，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扔到郭越腾脚边。
郭越腾哆嗦着盯着匕首，然后转头望向身旁的孟梦，两人对视了足足半分钟。孟梦冲郭越腾眨了眨眼，随后郭越腾咬住嘴唇，驯服地答应道：“姜二叔，只要你肯放过我，你说啥我都听你的。”
遇杉跌入井盖之后，躲在下水道里，竖起耳朵聆听地面上的动静。他听见两个笨绑匪在一阵互相责骂后驾车离去。过了大约一刻钟，一位母亲带着女儿嬉笑着路过井盖边。
遇杉跳到井口之下的阀门上，因为他身高腿长，半个脑袋可以露在地面上。他奋力朝那对母女挥了挥手，成功地吸引了她们诧异的目光。
母女二人帮遇杉拨打了报警电话，二十分钟后遇杉被警车送到市局刑侦大队。很快，遇杉觉察白卉和孟梦已经失联，警员帮他查到他手机最后的通讯记录，竟然是歹徒冒充他发短信给白卉。
遇杉心急如焚地派人去调信仁教会周边的监控。然而信仁教会于老城区，监控覆盖不足，盲区甚多。即便技术科调取了所有路面监控，依然没有发现可疑身影。
遇杉将整个绑架经过告诉乔凝和王法医，并指出姜立辉的重大嫌疑。
“董婉儿的确少了一小撮头发，不留意还真察觉不出来。如果拆迁家属的儿子所说属实，那姜立辉确实可疑。”王法医将打印出来的董婉儿照片交给遇杉和乔凝过目。
乔凝查到了姜立辉的档案，发现他父母虽然已经过世，却还有一个比他大两岁的哥哥姜志达。
“原来姜立辉谎称自己去 F 市辟谷只是虚晃一枪，他本人并没有离开 S 市。”遇杉攥紧拳头，愤恨地说，“他绑架我算是情理之中，可是为什么要对白卉下手？等等，姜志达和姜立辉是一对兄弟，难道……难道姜立辉才是当年杀害白卉妈妈的凶手？”
“遇杉，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出姜立辉藏在哪里。我们现在一起去趟姜立辉的哥哥家，他或许知道一些情况。”乔凝提议道。
遇杉和乔凝立马驱车赶往姜立辉的哥哥姜志达家。他们敲响姜志达家房门时，姜志达和女儿小葵正在餐厅吃晚饭。
进屋之后，遇杉将来访的目的和姜立辉涉嫌谋杀和绑架的事告知了姜志达。
“辉子绑架了白卉他们？辉子前天才跟我说他要去 F 市辟谷。”姜志达瞠目结舌道，“上午我刚在教会见过白卉、孟梦和郭越腾。怎么会这样？”
小葵也不可思议地缩起了脖子，眼神里透露着惊愕与怜悯。姜志达担心小葵听见涉案的负面内容影响心智，便招呼小葵回房。
“你上次见姜立辉是什么时候？”乔凝追问道。
“最近一次是前天晚上，辉子来我家吃晚饭。平时我们联系不多，他很少过来找我，他也不让我去他的出租屋。我们虽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但是自打我十几年前结婚后，我俩价值观差距就越来越大。我受妻子的影响，不再做违法乱纪的勾当，也常劝辉子找份力所能及的工作安定下来。他不爱听就逐渐疏远了我。辉子有间歇性精神病，他读高中时打残过一个同学，之后就查出他有精神病。因为有病，他经常遭到身边朋友的歧视，只有我和郭奋跟他一起玩，但后来郭奋被抓起来了，辉子只能独来独往。”
“姜立辉前天晚上找你是什么事？他可能会把白卉他们带去哪里？”遇杉浓眉紧拧，心弦紧绷，像机关枪一样抛出一系列问题，“他这些年是在为朱光顺做事吗？”
“辉子过来就是看看小葵，给小葵带了很多礼物。他就小葵这么一个血缘亲近的晚辈，所以对她很是疼爱。没错，辉子近十年经常给光顺地产的老板打杂。他不是正式员工，就是老板临时需要司机或者保镖时才找他，好像薪酬也是发现金，不走账的。至于辉子去了哪里，这我还真不知道了。”姜志达满脸无奈道。
这时小葵推开了自己卧室的房门，走了出来，眼里噙着泪道：“爸爸，叔叔临走前留下了一个密码箱，放在咱家地下储藏室的柜子里。他托我悄悄帮他保管，他过几天回来再来取，到时候奖励我一套乐高玩具。”
遇杉想起来，雷威曾经提起过一个被姜立辉视若珍宝的密码箱，于是恳请小葵立即带他们去找箱子。乔凝专门接受过开锁培训，她让姜志达拿来一些工具，很快撬开了密码箱。
箱子里装着一个类似贺卡的折叠硬纸壳和一本记事本。打开卡片，里面粘着五撮用红线捆住的头发，每撮头发旁边都配了一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新闻剪纸。
乔凝一眼就发现了董婉儿谋杀案的新闻剪纸。遇杉的目光则定格在二十三年前的八一.六命案上。其它三撮头发对应的分别是蓝孔雀村拆迁新闻和另外两桩还没被侦破的陈年命案。记事本上详细记录了这些头发的来历。
遇杉立即拨打小张的手机：“马上审讯朱光顺和朱坤父子。我们有人证和物证表明光顺集团跟董婉儿和吕桂芳的命案有关。一定要撬开他们的嘴，问出白卉的下落！要快！”
第74章 绝渡逢舟（74）—— 风波静处并看黄昏（大结局）
一轮明月无力地悬挂于夜幕之上，海面弥散着神秘而阴沉的烟雾，游艇即将驶入公海。
姜立辉冷笑道：“越腾，算你识相。等凌晨一到，会有一艘船跟我们在公海上交接。到时候我们一起把白卉跟她朋友的尸体交给那艘船处理。你先把白卉跟她朋友的绳子解开，我们玩一个刺激的游戏。”
说着姜立辉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手枪，告诫道：“谁也别跟我耍什么花样，不然一枪要了你们的狗命。”
郭越腾按照姜立辉的命令，解开了白卉和孟梦手上和腿上的麻绳。
“白卉，还记得二十三年前我跟你和你妈玩的那个杀人游戏吗？”姜立辉面目狰狞地狂笑起来，额头上青筋暴露。
白卉鄙夷地瞥了姜立辉一眼，然后倔强地侧过头，她指尖被自己捏得发白。
“越腾，把你脚边那把匕首放到白卉跟她朋友中间。”姜立辉道，“两个小丫头，你们商量商量，谁来动手？你们两个，我可以留一个人死得安详没有痛苦。要是都不动手的话，我让你们两个不得好死！”
郭越腾身体一僵，慢腾腾地捡起地上的匕首。他微微抬头，和孟梦眼神交汇了几秒，然后将匕首放在孟梦与白卉之间。
迟疑片刻后，孟梦拿起了匕首。她眸色一沉，眉心蹙起，喑哑地说道：“白卉，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被绑来船上受罪。这一刀还是我来捅你吧。”
白卉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语气波澜不惊：“孟梦，死在你手里，比死在这个疯子手上强多了。不过，姜立辉，既然我快要死了，你能不能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不是精神病？”
姜立辉摸了摸下巴，挑眉道： “我可以是精神病，也可以不是。只要我想，我可以变成任何人，就算法医精神科的资深医生也不是我的对手。比如说此时此刻，我就是精神病，即使杀了你们被警察抓住，我也不用负刑事责任。但明天或者后天，我可能又恢复正常了。”
“你不是精神病，你只是个人性泯灭的人渣。”白卉咬紧嘴唇一言不发，顿了顿才撂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