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杉拨通姜立辉的手机号，屋内立即传来了响亮的手机铃声。果然，姜立辉的手机留在家中。
邻居大妈回屋之后，遇杉立即打了个电话给盯梢朱氏父子的小张：“朱光顺和朱坤现在在哪儿？”
“遇副队，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朱家父子要去 F 市辟谷，带着行李箱，浩浩荡荡十几个人开着几辆车往出城的方向走。小李正在开车，我们刚上高速路，悄悄跟在后头。”
“你们盯紧点。我已经打听到拆迁命案嫌疑人的信息，现在我正在嫌疑人家门口，邻居说他也去 F 市辟谷了。我一会儿把嫌疑人的信息发给你，你注意朱家父子一行人里有没有这么个人混在里面。”
挂了电话，遇杉从雷威手机里要到了他偷拍的姜立辉的近照并写下姜立辉的体型特征，转发给了小张。
“姜立辉，48 岁，中等身材，皮肤黝黑，双眼皮，国字脸。”遇杉如此描述道。
遇杉盯着姜立辉家锁得死死的铁门，皱起眉头。他不甘就此打道回府，于是敲响了邻居大妈家的门，想问问姜立辉平时的言行举止。
大妈和她老伴招呼遇杉和雷威在客厅坐下。
“叔叔阿姨，姜立辉在这一片住多久了？你们有没有发觉他的精神状况有异于常人？”
“你是怀疑辉子有精神病？不会吧！”大爷大妈惊呼道，吓得面面相觑。
震惊过后，大爷答道：“辉子三年前搬来的，他是租客，所以我们对他的底细也不了解，他也不爱提自己的私事。我们没觉得他有精神病啊，虽然他平时不爱说话，不过跟街坊处的还算融洽，谁有事找他帮忙他也愿意帮。”
“你们去过他家吗？或者见过谁来他家找他吗？”
“没去过他家，也没见谁来找过他。有时候我走他家门前路过，往里瞅一眼，那叫一个又脏又乱哟，堆满了杂物，他自己在家估计都迈不开步子，别说邀请别人去他家了。这么大把年纪了连个媳妇也没有，日子过得太糙了。”大妈道。
“辉子真有精神病？他是不是犯什么事儿？”大爷警觉又害怕地问道。
“是不是精神病我不确定，所以才问问你们的。他没犯什么事，但是可能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些办案的线索。等姜立辉回家，请立即通知我。”遇杉不便透露更多细节，而是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大爷。
离开姜立辉的住处，遇杉开车把雷威送回家。
“遇副队，姜立辉是不是知道咱们会来找他？怎么这么神机妙算先走为快了？”雷威问道。
“不知道，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遇杉想到一早小张和小李去雷威的父亲家做过家访，极有可能是雷父向朱光顺透露了什么。
“对了，朱光顺这次又犯什么事儿了？难道前不久的女大学生谋杀案是他干的？”雷威猜测道，“我哥们郭越腾还因为那个案子被叫去做笔录了呢。”
遇杉不便回答雷威的问题，因为案情尚且需要保密。于是他话锋一转道：“你平时吊儿郎当的，怎么会跟郭越腾那样的学霸成为哥们？”
“互惠互利呗。我不学无术，成绩一塌糊涂，需要抄他作业和考卷才能勉强度日。他成绩好，却出身不行，总被同学谩骂指点，需要我这样彪悍的伙伴为他打抱不平。”雷威说话的口气满是江湖气概。
“没两个月就要高考了，你也加把劲儿复习吧。你考上好大学，妈妈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遇杉惋惜雷威虽然脑瓜子十分灵光，却没用在正道上。
“遇副队，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难道考大学是成功的唯一途径吗？社会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光死读书算不得什么本事。我的天赋不在学习上，但是我讲义气脑子活，高中毕业直接闯社会才是适合我的发展路线。信不信，十年以后，我会经营自己的公司，到时候郭越腾没准还上赶着求着给我打工呢。嘿嘿。”
白卉昏睡了一天一夜后，星期天起了个大早。吃早饭时，白卉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孟梦。孟梦见白卉心力憔悴，便执意要同她一起去信仁教会。
“我一个瘦弱女子，应该不会引起嫌疑人的警觉。”孟梦道，“现在还不知道姜志达是不是凶手。不是的话还好办，倘若他真是，我怕你一个人面对不了，会情绪失控。有我在，好歹有个人在情感上支持你。你帮了我那么多次，也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
白卉欣慰地答应了。
遇杉开车将白卉和孟梦送到信仁教会门口，然后把车停在路边，走去街角的咖啡店买咖啡。
林墨远夫妇知道白卉携朋友一起来做礼拜，乐呵呵地站在教会门口恭候。参加礼拜的人不算多，一共也就一百来号人。
林墨远夫妇见到白卉和孟梦后，将她们领到大厅第一排的座位上就坐。
“林老师，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姜志达的中年男人？”白卉环视一圈无果后，低声问道。
“有啊。白卉，你认识姜志达吗？之前没听你提起过啊。”林墨远一头雾水地问。
“算不上认识，或许也不认识。说来话长。怎么大厅里没看见像他的人？”白卉含糊其辞道。
“姜志达和他女儿小葵是唱诗班的成员，他们正在后台准备一会儿的演唱呢。”林墨远解释道。细心的他自然看出白卉有难言之隐，便没有追问。
白卉暗想，今天这第一排还真坐对了，自己的位置恰好正对着讲坛。一会儿唱诗班的人出来，她可以不动声色地观察得一清二楚。
第72章 绝渡逢舟（72）—— 埋伏
唱诗班的成员身着统一的白色长袍，十几个人步伐整齐地从帷幕后走到讲坛中央，排成一排。
姜志达站在队列的一侧，他左手边是女儿小葵，右手边是被他拉来一起做礼拜的郭越腾。小葵长着一张胖嘟嘟的娃娃脸，脸上挂着甜美而纯真的微笑。郭越腾则是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耷拉着肩膀混在人群里滥竽充数。
赞美诗《爱的真谛》的音乐响起，台下的来宾们也全部起立一同吟唱，整个大厅歌声缭绕。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爱是不嫉妒
爱是不自夸不张狂
不做害羞的事
不求自己的益处
不轻易发怒
不计算人家的恶
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
凡事包容凡事相信
凡事盼望
凡事忍耐凡事要忍耐
爱是永不止息
白卉心不在焉地随着旋律低声唱着，双眼却一直聚焦在姜志达身上。
“好像不是他。”白卉原本蹙起的眉头又恢复了舒缓 。姜志达的相貌确实与当晚的歹徒有七分相像，但是气质和眼神都相差甚远。姜志达眼睛虽小，却充溢着坚毅和慈悲，丝毫没有狠劲儿。
白卉心想，还需近距离观察一番，一会儿得找机会和姜志达聊上几句。
由于复活节将至，布道结束后教会侧堂里有一个复活节主题的茶点聚餐。聚餐是自助餐形式，到时候来宾们有机会攀谈和社交。
遇杉在街角的咖啡店点了一杯摩卡，然后找了个座位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加班。小张和小李刚发来了最新消息，朱氏父子昨夜凌晨下榻 F 市一家大自然主题的五星酒店，随行人员里至今没有发现姜立辉的身影。
这时邻桌的女孩向她的同伴发出娇嗔的抱怨声：“哎呀，我的头发掉进咖啡里了。”说完女孩拿起餐巾纸开始小心翼翼地擦拭粘在刘海发梢的咖啡渍。
“头发？”遇杉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昨天雷威提起，姜立辉误杀吕桂芳之后，立即剪掉了她的一撮头发藏进口袋。姜立辉疑似患有囤积癖，而囤积癖是强迫症的一种，如果他真的是杀害董婉儿的凶手，很有可能杀人后会忍不住收集董婉儿的头发。
遇杉快步走出咖啡店，拨通了负责董婉儿案子的法医的手机：“王哥，董婉儿的头发有没有被人剪断的痕迹？
王法医不知遇杉的意思：“怎么个剪断法儿？”
“就是很突兀地少了一小撮头发。不是理发师剪的那种。”
“董婉儿的头发很长很密，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所以我没留意她有没有头发缺损。遇副队，我正在去市局加班的路上，一会儿我去看看再告诉你。头发是什么新线索吗？”
“对，有人提供线索，嫌疑人姜立辉可能有杀人后剪掉死者一撮头发得癖好。我马上往回市局赶，到了再详谈。”遇杉看了眼手表，从市局来回一趟大约一个小时，应该能赶上白卉结束活动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