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刘斌非常有钱也很重视自己的公众名誉,用钱能办妥的事没必要牵扯出一条人命。而且这起凶杀案的杀人手法看起来没有规划,是突发作案,感觉刘斌被抓住什么要害所以不顾一切要掩饰真相。陈欢很可能是目睹孙涛被杀受惊过度,所以逃出店外,之后才闯红灯被撞。”
白卉点点头,她也觉得刘斌派络腮胡杀死孙涛有些违背常理。
“我和乔队明天就能拿到之前络腮胡未婚妻车祸案的卷宗,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遇杉安慰道。
这时他的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茶几上的一本书,这本书被碰落在地。
白卉瞄了一眼书的封面,书名是《比海更深》,作者是日本作家是枝裕和。
“想不到遇副队喜欢看这种文艺小清新类型的书。”白卉偷笑道,她注视着遇杉那张完美而静谧的面庞,悠悠地引出了一句书中的名句,“你曾爱过一个人比海更深么?”
遇杉微笑道:“原来你也看过这本书。”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爱过一个人比海更深吗?”白卉眨着灵动的大眼睛,追问道。
“没有。”遇杉面无表情地答道,“我没谈过恋爱。你呢?”
白卉楞了一下,苦笑道:“谈过一个。念大学时医学院的学长,不过我读大三那年他毕业出国了,那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听同学说,他已经是 A 国一名出类拔萃的华人医生了。”
遇杉没想到笑言笑语的白卉也曾有过这么一段伤心往事。
“他大三那年离开的?如果我没记错,之前我在你家,你曾提过你是大三下学期开始学调酒的。原来不是因为兴趣和帮人排忧解难,而是治愈自己的心伤啊。”遇杉一语道破。
白卉没想到遇杉的记忆里这么好,而且联想能力也十分精准。她点点头,承认了。
“你猜对了,呵呵。我还记得他临走前对我说,他的心里会一直爱着我,但是他的脚步却无法为我停留。”白卉盯着窗外一轮皎洁的弦月,惆怅地说道。
“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去 A 国?你成绩那么好,申请去 A 国易如反掌。”遇杉不解地问。
白卉摇了摇头,捋了捋挡住眼睛的刘海,苦笑道:“我心里永远会给他留着一个角落,而我的人生轨迹却无法因他而改变。我有我的执念和使命,我只想留在 S 市当一名精神科医生,哪儿也不想去。”
“为什么?”
“这其实就是我选择成为一名精神科医生的原因。我最好的朋友,她叫孟梦,她陪伴我度过了难忘的少年时代,我们无话不谈,是最要好的知己。不幸的是,孟梦是一个有病而不自知的精神分裂患者。高三上学期的期末,她受了刺激,精神病发作跳楼,摔成了植物人。那时起,我便下决心要当一名精神科医生,等她苏醒的那一天,我帮她治病。”
“那她醒了吗?”
“还没有,下个月孟梦就在 ICU 躺了整整十年。但是只要她尚有一口呼吸,我都不会放弃。”白卉说着,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这时白卉觉察到聊天的氛围颇为沉重,于是话锋一转,俏皮地问:“你既然没谈过恋爱,怎么爱看这种诠释爱情的小说?”
遇杉托着腮帮子,犹豫了片刻,道:“我对里面男女之爱的解读并不感兴趣。令我沉思的是,男主人公和他父亲之间的关系,那种对父亲厌恨入骨而又冥冥中重蹈覆辙的轮回。”
第15章 糖果屋(15)—— PTSD
白卉尴尬地笑了笑,想起之前遇杉的父亲遇思哲因为纹眉受骗上了头条的糗事。
“遇教授那么英俊博学,也算是给了你优秀的基因,这么想或许不觉得和他做父子百害无一利了。”白卉劝道,“遇副队,我作为一个精神科医生,深知童年阴影对人一生的影响。如果你有什么心理咨询的需求,可以随时来找我,或者我给你推荐靠谱的心理咨询师。”
遇杉礼貌地笑了,他不置可否地说:“谢谢。”
白卉解释道:“我这么说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人的精神和身体一样,都会有脆弱和强健的时期,可是大多数人似乎只允许身体生病却不愿承认自己精神上的挣扎,觉得精神有困扰是件丢人的事情。但是我想,再过几十年,人们的意识会逐渐转变的。”
遇杉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时卧室的房门打开了,睡眼惺忪的楚昀摸着脑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望了一眼客厅沙发上的白卉和遇杉,瞟了眼墙上的钟,吐着舌头打趣道:“原来我睡了这么久了。白卉,你这么在这儿?我这个电灯泡出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白卉和遇杉听了这番调侃不禁脸红。
“楚昀,你怎么睡这么早?”白卉转移话题问道。
“昨晚那持刀歹徒可把我吓坏了,今天请了一天病假没去报社,在家昏睡一整天。”楚昀委屈地说,“我觉得我可能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以后晚上都不敢出门了。”
“大老爷们别整的跟受惊的小姑娘似的,我看你就是变着花样装病偷懒。过几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你就能痊愈啦。”遇杉撇嘴道。
“你要真得了 PTSD 可以找我问诊,我给你免咨询费,毕竟你昨晚带乔凝去酒吧间接救了我一命。”白卉窃笑道。
“你们对我有偏见,哼。这世道谁还不是个宝宝了。”楚昀见自己的惨状丝毫没有引起白卉和遇杉的同情,长叹一口气,关上房门懒得搭理他们了。
次日下午四点半,白卉在办公室写报告,突然张护士急匆匆地敲门走了进来。
“白医生,急诊刚送来一个头部受伤的孩子,她受了刺激一直躲在病床下不肯出来敷药包扎,李医生请你过去帮忙劝劝,顺便做一下心理评估。”张护士道。
白卉跟着张护士健步赶到急诊病房,房内不仅有医生护士,还站着两名便衣警察。
白卉听见病床底下传来抽噎的哭啼声,她蹲下身朝床底望去,病人竟是姚婷婷。
“婷婷?”惊异的白卉把脑袋伸向床底,试图让姚婷婷看清她的面庞,说道,“婷婷,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和遇杉叔叔一起去过你家吃茶叶蛋的白医生。”
姚婷婷对白卉的话没有反应,她颤抖着趴在床底,只是泪眼朦胧地瞟了白卉一眼。
“婷婷,你的额头流血了,需要包扎。你出来好不好?这里是医院,很安全的。”白卉劝道。
姚婷婷对白卉的话置若罔闻,只顾独自抽泣。
这时遇杉走进了病房,他和两个便衣警察小声交涉了几句,便在白卉身旁蹲下。
“遇副队,你来的正好。婷婷对你最信任,你能不能试着把她叫出来疗伤?”白卉无奈地说。
遇杉点点头。他低下头,把手臂伸到床底,凝视着姚婷婷道:“婷婷,刚才救下你的两个警察叔叔是我派去保护你的,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把手给我,我拉你出来。”
姚婷婷停止了哭泣,她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把手递给了遇杉,乖乖地钻出床底并配合护士上药包扎。
白卉瞠目结舌地看着遇杉和姚婷婷之间互动,心里酸不溜秋的,感慨自己在小女生面前的魅力还真是比不上遇杉。
“婷婷怎么受伤的?是络腮胡干的吗?”白卉焦急地询问遇杉。
遇杉把白卉带到隔壁一个空着的病房,解释道:“陈欢的葬礼之后,我安排了两名刑警暗中保护姚婷婷,以免嫌疑犯对她下手灭口。今天下午姚婷婷放学回家,走在她家门前那几十个台阶上时,被络腮胡推下台阶。还好我同事及时拉住了掉下台阶的姚婷婷,只是磕破了额头,不然那三十多个台阶摔下去非要了她小命不可。推姚婷婷的络腮胡已经被擒获,正在警局审讯。络腮胡的真名叫常禄。”
“你和乔凝查到当年车祸的相关信息了?”白卉问道。
“今天下午三点左右我们已经查看到了当年富二代飙车的卷宗,以及常禄未婚妻的那起车祸。”遇杉道,“刚准备出警逮捕常禄,不料还是晚了一步,他已经对姚婷婷下手了。还好有暗中保护婷婷的警察,也算是有惊无险。”
白卉气愤地搓着手,说道:“这么小的孩子也要下毒手,这个常禄跟那个酒驾撞死他未婚妻的富二代有什么区别。”